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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嫣身体渐渐好起来,有时候由静训、云笺几个服侍着在这庄子里转一转。
这处庄子地处京城西郊,院外有山门,额匾上刻着“归云山庄”。这处山庄隐匿在山岰深处,山门外却是铺了石板的大路,可通车马,是一处十分隐蔽却又便利的所在。
这日云嫣坐在花池边上看鱼,池水碧绿而明净,蝴蝶龙鲤像洁白丝绦在水中飘来荡去。静训在一旁捧着鱼食,小丫寰云笺则举着绢扇替云嫣遮着日头。
那边厨房的婆子过来向静训禀了话,静训便走到云嫣身边来,道:“姑娘,燕窝粥熬好了,可是要现在用些?”
云嫣方才吃过早饭,现在不怎么饿,却又不忍心让好好一碗燕窝粥放凉了,道:“端上来吧。”
静训朝那婆子点点头,看云嫣脸上渐渐鲜妍起来的气色,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
“今日,可有王爷消息?”云嫣接过燕窝粥,抬眼问静训。
静训知道,青瓷姑娘是每天都要问一回的。
今早得了消息,静训却又不能对青瓷姑娘说,心里憋得紧。因得了消息,静训总觉得心境不一样了,又不甘像平日那样干巴巴安慰几句、含混了事,于是此地无银而不自知,回道:
“姑娘,殿下若要启程,他的随用就得收拾好几十个箱笼,别的不说,单只是路上要换的白绸中衣就得备上四十多套!还有随行的马队、护卫、玉夏的回礼,少不得准备上十天半月的。殿下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估摸着要等这些都预备齐全了,才会差人捎来消息呢……”
云嫣还没等静训说完,脸上便红了一红。
静训一怔。这才知道自己嘴快……真是,在府上当奴才当惯了,说什么殿下的白绸中衣呀?
静训反应快,立刻找补道:“奴婢是说,姑娘不必惦念,殿下应该就快回来了……”
云嫣闻言一嗔,两颊飞起了红云,嘀咕道:“谁说有人惦念了?”
静训狡黠一笑,假装一本正经道:“奴婢知道,姑娘是一丁点儿也不惦念谁的,也丁点儿不操心殿下安危……姑娘就是挂念这几尾鱼儿罢了!”
静训笑着说,还抬手向水中撒了几粒鱼食。
云嫣忍不住抬眸看了静训一眼。
她总觉得静训今日有些不一样——不是想暗示什么,就是想隐瞒什么。
然则,静训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儿的丫寰罢了。谁心里还没有点小九九呢?
夜里,房内沉香袅袅,琉璃香炉冒着青烟,偌大的一张红桧木床上只有一团小小的隆起,云嫣正睡得酣然。
晨曦微露之时,云嫣翻身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睁眼,蓦地看见一个人影立在她床前。
竟是靖王。
靖王一身青袍,长身玉立,面色肃然。
云嫣揉了揉眼睛,打量四周。此处确是她在归云山庄寄居的房间,床前依旧立着琉璃围屏,不是梦境。
云嫣又揉了揉眼。
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实实在在地站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靖王转过身去。他高大的身形遮住了窗边的晨熹,沉声道:“赵青瓷,你与本王撇清干系,就是为了攀附太子?”
他声线清冷,语带责问。
云嫣拥被而坐,咬唇不答,下巴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倏然之间,所有的委屈、凄惶、眷念齐齐涌上心头,她眼眶一烫,竟爬起床来,一头扑进了靖王怀里。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是光着小脚丫跑下床的,穿着一件白罗的中衣,此刻弱小又无助地抱住靖王,眼泪叭嗒叭嗒往他胸膛里落。
一时间,靖王的胳膊僵了僵……
这还是云嫣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脆弱,还主动投怀送抱,小小的身子暖暖香香,软若无骨,靖王有些眩晕……咳,算了,她主动上太子马车的事他不计较了。将小鸡养死的事也算了……
只得抱紧这个冰肌玉骨的小人儿,仿佛自己一不抓紧,云嫣便会化作仙子飘离尘世。
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言语,都融入了这个香暖的怀抱里。
靖王满心疼爱地抱着她,看着她埋在他怀里的小脑袋。
“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声线有些哑,“本王的衣裳又不是布巾子。”
云嫣这才扬起脸来看着他。
他仿佛瘦了许多,本就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凌厉。
靖王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云嫣仰着的小脸。那张小脸也瘦下去许多,显得一双黑水银般的眸子更大了,楚楚动人。
两人静静相拥,互相看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可知你走了多久?”云嫣终于开口问。
靖王的眸子隐含探究:“什么?”
她抬眸望进他深琥珀色的眼里:“你走了七个月又十四天。”
靖王心头一暖,心知她也是惦挂着他的。他道:“昨日不算。应是七个月又十三天。”
云嫣不解,黑亮的水眸暗含疑问,等他解释。
靖王却并不解释,只捧起她的小脸,找到她那两片温软的唇,吻了下去。
云嫣的小口温暖软糯,她的唇甜蜜多汁。她也渴望地回应着靖王,呼吸相闻,唇齿交缠,太多刻骨的思念与痛楚,又有太多的释然与幸福,似都忘了今夕何夕……
许久,靖王放开她,拿姆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眉目沉沉:“是本王令你受苦了。赵琛利用了郭如是……他们折辱你,不过是想教本王难看。”
云嫣刚从靖王给的幻境里清醒过来,此刻拿乌黑的眸子看着他,面带疑惑。
云嫣不信。太子是光明磊落之人,断不会掺合到郭如是的那些腌臜事中去。
若说太子与靖王兄弟间有嫌隙,云嫣是信的。
云嫣先前一直以为太子与靖王兄友弟恭,却不想两人并不对盘。她不敢开口告诉靖王,是她替太子出主意,让太子在皇帝的寿宴上独领风骚。更不敢说,太子曾开口求娶她,向她表明心迹,还许诺要请旨封她为侧妃!
这等僭越兄弟情分之事,如若说了,以靖王的性子,怕是要立马拔剑上太子府寻仇!靖王是武将,杀伐决断——云嫣想起靖王杀苏慕祯时的狠绝。
见云嫣眼神盈盈荡漾,靖王心知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日久见人心,靖王并不急。
太子预备与他下一盘大棋,这才刚刚开始——靖王却已恭候多时。
正说着话儿,小丫寰云笺在外头问:“姑娘,可是要起身?”
靖王只得放开云嫣,替她扯开薄被,把她往被窝里送。云嫣羞窘,钻到被窝里坐好了,才听靖王对外头道:“进来吧。”
云笺得了令进了屋来,见靖王在,低头道:“姑娘终于醒了。殿下昨夜二更天到的,又不让奴婢唤醒您,就守在床头,说要等姑娘睡饱……”
原来靖王昨晚就回来了,难怪他说“昨日不算”。
云嫣忽地一愕,眼光渐渐从云笺转到靖王身上。难不成,靖王是一直守在床头,一宿没阖眼地看着她睡觉?
靖王闻言有些尴尬,看了云笺一眼。
然而晚了,云嫣听弦知音,已经明白靖王是彻夜守在床边看她睡觉。睡姿什么的就不能说优美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说梦话流口水磨牙?云嫣不敢看边上站着的靖王,一张小脸绯红。
云笺虽然没成过亲,但是看着自家殿下与青瓷姑娘这种情态,心里也欢喜得紧。
五日之后,才是靖王应该回京的日子。可过了大同府,靖王便换了衣裳,只带两个随从策马疾驰。一路奔劳,只为能早些见到云嫣,哪怕是整夜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靖王轻咳一声,问云笺道:“你这吊子里装了什么?”
云笺终于找到了台阶下,忙道:“回殿下,是给姑娘送的醒神□□。”
云笺取过一只青白釉花口盏,拎了铜吊子壶往盏里注羊乳。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姑娘回来后将将养了一阵,长了些肉。若不然,殿下见到她刚逃出来时的模样,该有多心疼。
云嫣垂头,小口小口地啜着盏里的羊乳,像只小奶猫。靖王看得心都化了。
她的小脸连同脖子上露出来的肌肤,也白皙滑腻如同盏里的羊奶一样。
云嫣喝完羊奶,靖王替她擦去了唇边的小胡子,怜爱地看着她乖顺的小模样。
靖王转头对云笺道:“本王也乏了。你叫马骁去凌云阁,我要更衣。”
云笺知道殿下还有话要对云嫣说,便退下去,传马骁备水侍候靖王更衣去了。
靖王就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来,对云嫣道:“把手伸出来。”
“嗯?”云嫣不解。
“把手伸出来。”靖王又温言道。
云嫣不肯,反把手往身后背,眼神有些淘气。
靖王见她不依,直接拽过她的小手。
云嫣一惊,手腕上就被套上了凉凉的东西。
原来是一条长长的红色手串。那手串有一尺半长,能在云嫣细细的腕子上缠好几圈。
“这是什么?”云嫣摸着那手串问。
“红豆。”
云嫣眼睛一亮,调皮道:“这么多红豆,拿来煮汤,肯定好喝!”
靖王从胸腔里发出深沉的笑来,无奈道:“小坏蛋。”
靖王知道她懂,可是故意装作不懂。
他说着伸手去刮她的小鼻尖。云嫣很给面子地耸了耸小鼻子,俏皮可爱。
西域并不盛产红豆,是那日靖王在边市听摊贩吹嘘玉夏红玉如何漂亮,靖王才拽着宇文谡,在冰天雪地里漫山遍野地搜寻。跑了好几回深山,才得了这一串。雪压后的红豆颗颗饱满、盈润发亮,色泽潋滟似血。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云嫣不是铜墙铁壁,一番别离,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她背负着那么多,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那些横亘于心的硬得让人发疼的仇恨,苦苦磨痛着她。想到她在那破院时,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在石板上对靖王写的那些话,云嫣的脸悄悄红了。
靖王看着她微酡的小脸,道:“你先起身。本王去去就回。”
靖王说着从云嫣床头站起来,由随行的小厮跟着,往凌云阁去了。
这回靖王是无旨回京,只能逗留一日,夜里还须快马加鞭赶回城外,从昌平驿领着归国的使团,浩浩荡荡进城。
可即便只有一日,靖王也觉心甜意洽。他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陪着云嫣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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