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素素:王爷,坐怀不乱真君子!
靖王:你这愚作,还不把本子给本王改了?!
云嫣方才紧张的心情,无端端变成了一种失落。
“小解好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吓得云嫣差点跳起来。
就瞧见靖王立在她身后。
方、方才,靖王明明骑马跑过去了的……他,他是如何发现她藏在此处的?云嫣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大眼睁到极致,表情似活见鬼一样。
只见靖王一身玄色纱衫,系黑色云纹鞓带。他就那么站着,便有一种冷静端肃之气。云嫣仰头看他,更觉他伟岸挺拔。
云嫣只得缓缓站起来,点了点头。
靖王面色不改,只道:“既好了,便回去罢。”
多的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云嫣逃跑被逮住,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低眉顺目地跟着靖王往回走。
见靖王并没有骑马回去的意思,马骁便上来要帮靖王牵马,被靖王拦退了。
靖王回头看了云嫣一眼。云嫣低着头,跟着靖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她的一双落花鞋子上沾满了泥,原本鞋面上绣着的两个小黄鹂,如今变成了泥糊的啁啾。
靖王突然停下来,一把将云嫣抱起,送到了马背上去。
云嫣一惊,小手臂只触到了他硬梆梆的胸膛,却也不敢挣扎,心慌气短地坐在了马背上,面颊却似天边火烧似的晚霞。
方才靖王抱她的时候,一定感觉到了她腰间硌人的碎银子,识破了她的企图。云嫣更是愧不敢言。
靖王面上却是无波无澜,一言不发,亲自牵着他的骠逸马,驮着云嫣回了马车驻处。
在沙果树林里如此一番耽搁,待靖王带着云嫣返回马车之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不远的常宁城,城门已然关闭。
靖王一行人误了进城的时间,眼下城内已经实行宵禁,再大张旗鼓进城,无疑会暴露靖王行迹。
今晚势必无法进城住客栈……这黑天瞎火的,要么连夜赶路,要么就地宿营。
靖王吩咐在沙果林不远的空地上扎帐篷。随行的男子宿帐篷内,女子宿马车上。
沙果林的一块空地上,马骁指挥着人架了两口锅子,捡了干柴烧火,一口锅里熬粥,一口锅里炒菜。
这对行军打仗的人乃是稀松平常,云嫣却瞧着新鲜。她眼前不禁浮现小时随爹爹和娘亲去郊外踏青,一众丫寰婆子带着她在山间野炊时的情景。
静训在红泥小炉上替云嫣炖着燕窝,时不时看一眼在坐在马车窗口探着头、神情萎顿的云嫣。
“姑娘,可是有话要与殿下说?”静训问。
云嫣摇摇头。
静训见她心中仍有误会未解,便道:“奴婢再多嘴一句,求姑娘别怨殿下……殿下进宫面圣,本是求皇上将姑娘赐下。谁知皇上听闻之后龙颜大怒,还着人拟诏,要、要……”
要赐死姑娘……静训没敢说出来,只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待姑娘如何,姑娘还不清楚么?殿下惯是个把心事往胸膛里装的人,若有一日不见了姑娘,他该有多伤神……”
此话一出,云嫣倒听出几分意味来。
靖王求皇上赐了谁姑且不论,是她自己先前被靖王的宠爱迷了眼,心中生了妄念,竟臆想着成为靖王命中注定的那一个。谁知皇帝清明,容不得一介草民心存奢念,教她清醒。让她更省得,自己除了情爱,还有更要紧更当份的事情要做。
云嫣勉强笑了笑,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刚刚是我欠考虑了。”
指的是她刚刚趁摘沙果意欲逃走之事。静训见云嫣如此说,想必是想通透了,便放下心来。
这时云笺上来禀道:“姑娘!殿下请姑娘到帐中用膳。”
此时马儿早从马车上解了套,放在四周吃草。云嫣踩着足凳下了马车,走过两步就来到了靖王的帐篷门前,喊了一声“王爷。”
“进来吧。”靖王在里头应道。
云嫣走进帐内,只见四周由白色的帐篷围着,穹顶敞开,只覆了一层防蚊的纱帐,四处空阔通透,清凉怡人。
帐中支了紫檀矮桌,桌旁摆了两只穿玉软垫,软垫上置凭几。靖王换了轻罗大衫,席地而坐,一支手臂正倚在凭几上。
他手里拿了一只微青的沙果,正细细捻着。
云嫣进来,靖王也没有抬头。后脚云笺等小丫寰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捧过米粥,又端上了煎兔肉、糟鱼柳、麂子肉脯,还有米糕、碗豆黄等点心,又奉上两双银镶牙箸,摆上两套天青釉的汤盅和盘子。
云嫣立在矮桌旁边,也不敢造次,只等靖王发话。
靖王将青色的沙果收了,给云嫣赐了座。抬眼只道:“吃吧。”
云嫣观他神色,倒没有什么异样。“食不言寝不语”,云嫣也没指望靖王能说什么。他若真要恼了,也许方才找到她时就发作了,能忍到现在,要么是城府过深,要么是就这般放过她了。
云嫣“嗯”了一声,也不敢伸手拿筷子,只悄悄捧起离自己最近那只碗儿,开始低头吸溜米粥。
云嫣的巴掌脸还没有碗口大。
刚出锅的白米粥还有些烫。云嫣虽心头惶然,然而肚子更饿,顾不得许多,急着要吃,又怕烫,啜着小嘴吸上面一层微凉的米油,很是认真的样子。
看云嫣小嘴使劲嘬着,吸溜得特别卖力的样子,靖王别过脸去。
她那样的小动作,实在令他无法招架。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心里正有气,他真想不管不顾,借着这股怒意,将她拆解入腹。她一身白嫩细滑的样子,一定比米粥更加香甜软糯。
外头的柴火上架着的大锅子里烧上了热水,沏茶和炖燕窝的红泥小炉燃着,小丫寰云笺一边蹲在那儿扇风,一边留神听着大帐那边的动静。
靖王的大帐那头,马骁正在帐外徘徊,心头焦燥,似有急事要禀,可又贼头贼脑的,也不敢进去,直把守着帐门的马夫看得好生奇怪,问:“马大人,您还是要见殿下呐,还是吃坏了肚子?”
马骁见他这样问,一脸的不愉快,凑到马夫耳边,咬牙问:“你这小老儿,知道帐内现下几人?”
马骁怂凶怂凶的,马夫还没来得及答话,却巧看见靖王撩了帐帘走了出来。
靖王此时已换了一身玄色薄绸长袍,乌黑的湿发披散在肩上和胸前。可能因为白日里束了冠,长发带着微微弯曲的弧度,从他宽阔的肩膀蜿蜒而下,直至腰间,衬得他的窄腰更加劲瘦。
马骁咽了口唾沫,见靖王抬眼看自己,忙滚到了靖王面前,眼神有点玄妙。
靖王问:“有事?”
马骁一惊,赴紧禀道:“殿下,会试发榜了。查了,吕庭轩这次落了第,杏榜无名。”
方才见云嫣要逃,靖王才想起来,他原本应该命人好好查一查吕庭轩的。听说,青瓷在吕府时便很受吕庭轩爱重,想收了她做通房丫寰。那时赵青瓷是个奴才,抵死不从。可眼下这许多变故,时势不同了,吕庭轩一表人才,难保这小蹄子不会犯了痴病,为着儿女旧情,一心要赶去大同府投奔。
靖王原听说吕庭轩如何会读书,目今这一场会试,却闹了个名落孙山。就这么个货,若当真以为吕庭轩可以依靠,她可真就是个小傻瓜……
可不就是小傻瓜么?真是傻得不透气……靖王不禁轻叹。傻到不肯信他,傻到身虽在他这里、心却不在。偷跑一遭,被寻回来却可怜得像只小鹌鹑,仿佛受了委屈的是她,又打不得又骂不得,真真是拿她毫无办法。
思绪转过千百回,靖王听完马骁的禀告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手让马骁退下。
马骁见靖王面上喜怒难辨,不像是吃干抹净后的魇足样子。马骁心有不甘,眼神滴溜溜的,偏头快速瞥了靖王身后大帐内的床铺一眼。
——靖王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动不动就是风餐露宿,野地安营扎寨是常事,地上一躺便睡也使得。
可今日,虽只露宿一晚,马骁却替靖王扎了大帐。不仅细软用具一应齐全,马骁还命人在床榻上铺了玉簟,连女儿家承幸用的软枕和喜袋都备好了。
马骁这小子一门歪心思,以为今晚靖王要借着月色圆了鸳梦,幸了云嫣。
待靖王看到帐内这副光景时,直想踹马骁一个窝心脚。
用完晚饭,靖王便放云嫣回马车里了。
——马骁失落得要命,他拼着小命瞅了一眼,却见大帐的布门帘子勾着,只垂一道纱帘。透过那纱帘望去,大帐的地下干干净净的,连个女人的裙头都没有。
殿下呀……如何就不能理解他们做下人的苦心?真真是,咳,白长了那魁伟之物了。
此时,云嫣宿的马车里纱帘扣得密实,窗牗上的紫地织金帘子半撩着,晚风丝丝透入清凉。云嫣由人伺候着在马车里稍事洗漱后,便和衣睡下了。
前半夜当值的是小丫寰云笺。静训特地嘱咐她道:“这荒郊野外,夜里头有虫蛇蛙蚁,防不胜防。青瓷姑娘生平头一回幕天席地,想必也十分害怕。你要警醒着些,时不时看看姑娘。你自己也要小心。”
云笺诺诺应了。
静训叮嘱完,又向云嫣请了安,见云嫣没有要吩咐的了,便跟随车的婆子们在另一辆马车里睡下不提。
夜阑人静,四处蛙噪虫鸣,更让人昏昏欲睡。
小丫寰云笺也是连日赶路奔波,忙时不觉得,她往那车辕上一坐,人歇下来,这才觉得浑身困乏。连着打了好些个哈欠,眼泪流了下来,眼皮渐渐支持不住,她坐在那儿打起盹来。
却浑然不知有一个暗影,朝着马车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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