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顶。
梁昭心坟茔所在处, 被成片的桃花树包围,外围柳树成荫,生机盎然的绿意与粉嫩娇俏的桃花相得益彰, 极其相称。
梁昭心棺木入土后, 此处一切事宜完毕,肃王府的人陆续离去。
梁婺与安雨丹站在梁昭心坟前站了许久,他们看着那块刻着自己女儿名字的冰凉墓碑,心情沉重又复杂。
安雨丹低头垂泪,心里很不是滋味。
梁婺按了按她肩膀,安抚住她的情绪后,扶着她肩膀与她一起离开此处。
梁言念与白路迢站在离那儿有些距离的地方,两人借住周围的树木草丛作为遮掩,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其后。
梁言念望着梁昭心墓碑所在, 神情专注认真,像是在寻找什么。
白路迢站在梁言念身边, 微微低头看着她脸上那专注表情, 又看向已经无人在的墓碑之前, 面露不解。他问:“你在看什么?”
梁言念答:“我在等一个人出现。”
白路迢立即追问:“等谁?”
“嗯……”梁言念眨了下眼, 然后抬头对白路迢笑了下:“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是我觉得他会来的。”
白路迢皱了下眉,更为疑惑了些。
梁言念继续盯着那边看。
白路迢挑了下眉, 将双手抬起交叠后抱在身前, 若有所思的顺着梁言念看去的方向。
没多久, 有个身穿僧袍的青年急匆匆跑来,面色慌张, 一眼可见的紧张无措, 向梁昭心墓碑跑去时还差点因为太过激动而摔倒, 而后他气喘吁吁的在梁昭心墓碑前站定。
他看着那块墓碑,不可置信的眼神迅速显露出,却又很快转变成悲伤,他眸子颤动着,眼眶泛红,鼻间一酸,两行泪便从眼中滑落。
而后又有轻轻的抽泣声起。
他身形顿时不稳,一个踉跄,忽在梁昭心墓碑前跪坐了下去。
白路迢眯了下眼:“那是谁?怎么好像……是个和尚?”
梁言念眉头蹙起,嘴唇轻抿。的确是个和尚,看他身形,是不久之前她与阿姐来灵隐寺的那天晚上出现的僧人。
她就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她就知道,那天晚上阿姐情绪与行为都有些反常是因这个人而起。
当时不知道他是谁,此刻也不清楚他是何人,只是能看清他的面容了。但这次,梁言念不会放过知晓他是谁的机会。
梁言念从树后走出,大步走了过去。白路迢一愣,立刻跟上。
墓碑前所跪坐的僧人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抬起衣袖将脸上的眼泪抹去,又暗暗深呼吸两次,而后才抬起头。
梁言念行至他身侧,低头凝视着他。她问:“你是灵隐寺的僧人,对吧?”
了然见是梁言念,不由讶异,身体下意识反应轻抖了下,而后站起身,拍打了几下衣裳,抖落身上灰尘后,双手合十朝向梁言念弯腰见礼。
然后他才出声回答:“是的。”
梁言念盯着他,直言道:“请问这位师傅是何人?你与我阿姐是何关系,为何在她坟前垂泪抽泣?如此失态,可不像是出家人该有的仪态。”
了然心中微惊,道:“小僧法号了然,正如方才三小姐所言,小僧是灵隐寺中僧人,与梁家二小姐,自是寺中僧与香客、信徒的关系。”
“你因何而哭?”
“二小姐是个好人,心善信佛,不曾想如此年轻便早逝西去,心中难免觉得惋惜,不由垂泪感慨。”
“是这样吗?”梁言念不相信他的话。
方才他是怎样跑过来的,又是何种反应,她全都看在眼里,那绝对不是一个寺中僧人对待普通香客该有的态度!
了然垂头,眼里有悲伤闪过,心中有情绪翻涌,却不能表露与言说。他启唇:“是。”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如此。
他和梁家二小姐只能是寺中僧人与香客信徒的关系。
“你……”梁言念忽气急,正欲再开口时,白路迢伸手按住了她肩膀。
梁言念一愣,抬头看向他。
了然稍稍抬头瞥了眼白路迢,愣了下,而后心中惊讶,又匆忙低下头去。
白路迢盯着了然看了会儿,而后牵起梁言念的手:“我们走吧。”
梁言念蹙眉,似是不愿:“可我还有好多事要问的,他明明是……”
“今日问不出什么的,”白路迢话语坚定:“先离去吧。”
“可是……”
“你阿姐今日入葬,你难道想在她坟前与人起争执?”
“……”梁言念抿了下唇,微微激动的情绪顿时被扑灭下去。然后她看着白路迢摇头。
白路迢握了握他的手:“走吧。”
虽心有些不情愿,但梁言念还是跟着白路迢离开。她心想,这了然反正就在灵隐寺中,今日不适合询问,那过几日再来便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白路迢牵着梁言念离去时,了然抬头,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弯腰行礼。他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身影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后,才转过身去。
他在梁昭心墓碑前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闭眸轻念大佛经。
下山的路上,梁言念心情稍稍郁闷,从路边树上折下两根树枝,百无聊赖的晃悠着,时不时往沿路杂草丛中扑打两下。
白路迢看出了她的不悦,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你阿姐有和你,或者家里提起过这位了然师傅的事吗?”
梁言念一愣,从自己郁闷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摇头:“从未。”
其实,若非上次大娘让她跟着阿姐去灵隐寺,那晚他来寻阿姐,她大概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位了然师傅。
先前她也陪阿姐来灵隐寺祈福拜佛过,见的次数比较多的是主持师傅,还有几位负责为她们安排住处的小和尚,这位了然师傅,她确无什么印象。再三思索回想,答案也是相同。
两人沿山路往下走去。
林中寂静清幽,时有鸟啼虫鸣,又有山间凉风轻拂而来。
梁言念看向白路迢:“是他有什么问题吗?你是不是认识他?”
白路迢双手背在身后,轻叹了声:“算是认识吧。”
“你认识他?!”梁言念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抓住白路迢手腕,让他也停下来。
她站在台阶上,他立于台阶下,两人对视,梁言念紧张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悉数落在白路迢平静的眼眸中。
白路迢知道梁言念想要答案。
他牵起梁言念的手继续往下走,梁言念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白路迢回头看了梁言念一眼。
“他原名叫周然,父亲曾是户部侍郎,借户部侍郎之职贪-赃-枉-法。经年之下,其贪-赃数额巨大,黄金白银皆逾万两,房产多处,此事证据确凿,被判了斩刑,涉案者同为斩刑,家被抄了,府中下人不涉案者被遣散,自寻生路。”
“原本,他身为罪臣之子,即使没有被判斩刑,也要执行流放之罚,去苦寒之地做苦役,但他母亲是皇后娘娘出嫁前好友,拼死恳求皇后娘娘出手相救,皇后娘娘念及旧情,便去请求皇帝开恩。”
“那时皇帝登基不久,应该才是他登基的第四年、还是第五年,他需要皇后娘娘背后娘家势力的支持帮助他稳固朝政,于是给了皇后娘娘这个面子,留了周然一命。但,他自此不可入京都城,一旦踏足城中,无论是何缘由,都必死无疑。”
“按理说,他应该走的越远越好,离开京都再也不回来,谁能想得到他竟然出家了,而且就在这离京都只有半天马车路程的灵隐寺中。”
梁言念错愕震惊,罪臣之子……
她抿了下唇,脑中思绪有些乱。白路迢说的那些话她听得清楚,但仍然有些……
不可置信。
白路迢又道:“我不清楚你阿姐和他是怎么回事,但你阿姐应知道他是谁,就其身份而言,什么都不说,反而是好的。”
梁言念神色更显震惊。阿姐知道他的身份?
阿姐知道……?
难怪不管她如何询问,阿姐都总是转移话题,对于那晚出现的僧人闭口不谈。她是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了然的真正身份。
原来是这样。
梁言念微微低下头,眉头微蹙,思绪未断。
白路迢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个一个台阶走下去。
关于周然……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了然”,关于了然的事,白路迢是在白府的卷宗中看到的。
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也才几岁,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他十岁便开始开始阅读白府历年收集的各种信息,以及北渝境内各种大事件的卷宗,重要涉案-者附带有画像。他记性不错,看过两遍后,卷宗上记录的事情就能记住。
尤其是部分事态严重的大事,白隽和叮嘱他一定要记住,所以有些事他还特意背下来了。
因此方才在须弥山顶看见了然时,他脑海中便浮现出曾经卷宗中的画像,继而想到了当年的事。
一直到山脚,梁言念都没再言语,只是时不时往周边看去。
走出须弥山,白路迢牵着她走到马车前,而后低头看了看她脸色。她好像在想什么,一副出神模样,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到马车旁边了。
白路迢失笑,抬起另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梁言念愣了下,眨了眨眼,而后转头去看他。
白路迢道:“上车吧,该回京都了。”
梁言念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点头:“好。”
白路迢将梁言念送回肃王府后,便先回白府了。
梁言念目送他离去,而后才转身走进府门。梁奇在等她,一见她回来,便走上前,先行礼,后道:“三小姐,王爷和王妃在书房,他们让我在这里等您,交代您回来后便让您直接去书房找他们。”
梁言念愣了下,稍有诧异。阿姐这才下葬,又有要紧事发生了?
她不由皱起眉:“梁叔,爹和大娘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是和大小姐有关,姑爷也在那边。”
“……”
梁言念抿了下唇,忽觉头有些疼,但还是点头示意:“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谢谢梁叔。”
“三小姐客气。”
梁言念直接去往书房。她到时,梁婺、安雨丹和夏明霁都在,梁婺坐在桌案前,安雨丹与夏明霁分别坐在桌案两侧,面色凝重。
“叩叩叩——”梁言念在书房门前敲门。
书房内三人视线同时看向她,而后各有不同程度的将情绪收敛回去。
梁婺缓了口气:“念念,进来吧。”
梁言念点了下头,这才过去。她问:“爹,您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事要和你说。”梁婺看了夏明霁一眼。
夏明霁接过话头,道:“念念,你长姐要回阜都。”
梁言念有点意外,也有些紧张:“这么快就要回去?可是长姐的身体还未恢复,不等她休养好了再回去吗?从京都回阜都,路途遥远,她身体……能受得住吗?”
夏明霁看着梁言念:“我说会和你们先商量一下这事,之后再给她确定回答。”
继而梁婺道:“你没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初步商量了下这事,以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立刻启程回阜都,但她现在情绪不稳,有些话我们去说,她可能不会听。念念,皎月从小就疼你,也最能听你的话,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你帮我们去劝劝她,起码要等她休养好后再离开京都,行吗?”
安雨丹也看着梁言念,眼神微微闪烁着,眼里带着几分请求。
梁言念道:“她是我的长姐啊,劝慰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是我身为妹妹该做的,哪里说什么帮不帮的。”
她朝安雨丹笑了下,又看向梁婺:“请爹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长姐在京都养好身体后再离开,免得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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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御书房内,秦与奕坐于桌案前,一手撑头,一手翻阅桌上所放奏折,大抵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头疼的东西,他眉头忽皱起,脸色也凝重起来。
卢清端来一杯参茶,小心翼翼放在书桌边,轻声提醒:“陛下,您已经看奏折两个多时辰了,喝杯参茶,稍微歇一会儿吧。”
秦与奕抬手按了按眉心,面露愁容,又满是疲倦之意发出一声叹息来。他道:“两日前,东海那边传来消息,说安远侯在操练水军时不慎从船上掉入水中,被他自己布置在船下的陷阱伤到,至今昏迷不醒。”
“刚才,东境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柴将军与人比骑射之术,结果纵马时从山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秦与奕再次发出后一声叹息,他拿起奏折,而后抬眸看向卢清:“安远侯和柴将军可是朕的心腹,他们几乎同时出事,你觉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卢清心中一颤,心跳迅速加快,如鼓锤重重砸着,后背冷汗直冒,姿态顿时显得小心谨慎起来。
他忍着嗓音里的颤音:“老奴不敢妄言。”
“朕恕你无罪,你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卢清不敢看秦与奕,嘴唇紧抿了下,脑中思绪飞速转动,道:“柴将军素来喜爱与人比试骑射之术,以前将军也是意气风发,可柴将军今年也五十多了……这……前往山中与人比试骑射,难免会有意外……这,谁也说不准的。”
“至于安远侯亲自操练水军掉入水中一事,老奴不知、也不懂侯爷是如何发生意外,但这……应也算意外吧……”
“是吗?”秦与奕将手里的奏折丢在桌上。
卢清身体轻一抖,下意识将脑袋更往下低了些,后背冷汗湿去衣裳,难受得黏在他背上。
秦与奕忽又问:“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陛下您交代给了太子殿下几件差事,他正在办。除去办事外出,其余时候,都在东宫。”
“没有别的了?”
卢清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
“他最近倒是安静的很。”秦与奕嘴角扯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忽又问:“查到凛王的行踪了吗?”
卢清一惊,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这个称呼可是许久不曾出现了……
秦与奕瞥了他一眼:“看来是没查到。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那么久了,竟然连他的一点行踪都查不到。那些人是都瞎了吗?朕在京都城中那么多眼线,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里!他们是都是死的吗!”
秦与奕怒言骤起,愤然拍打着桌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而后秦与奕话锋一转:“你说安远侯和柴将军的事会和凛王有关吗?”
“这……”卢清眼神惶恐,直接跪了下去:“陛下……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你怕什么?”秦与奕笑了下:“朕只是随便问问,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卢清跪着不敢起身,脑门几乎贴着地面,身体不受控的发抖。
秦与奕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他稍抬头望着御书房内房梁,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从桌案内侧走出,慢悠悠走到卢清身边,又绕过他,走到御书房门口后又忽然折返了回来。
他忽然蹲下,在卢清身边问道:“卢清,你说,凛王来过京都吗?”
卢清大惊失色,浑身颤抖:“老奴……老奴不知道……”
“他要是来了京都,是不是得有人帮他啊?否则他一个废人,怎么可能从骞州来到京都,还不被发现?”秦与奕笑着:“你说,这京都城中,谁最有可能帮他?肃王府?白府?还是别的什么人?”
卢清不敢出声。
“你说……”秦与奕又站起身来:“有没有可能是太子?”
卢清连大气都不敢出。
秦与奕双手背在身后,手指轻捏着衣袖边角,用力捏了捏。
他道:“去把玉贵妃和二皇子给朕找来。”
卢清一惊,立刻答:“是……是!老奴这就去!”
卢清踉跄着爬起来,脚步的晃悠,心中惧意蔓延,却又不敢直接跑出去,还是忍着心里的害怕,恭恭敬敬朝秦与奕行礼后,才退出御书房。
秦与奕走出御书房。他站在屋檐下,双手负在身后,仰头望着阳光有些刺眼的天空,不由眯了眯眼。
片刻后,他嘴角扯过一抹笑意,又有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声响起。
继而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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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日后。
北渝前往大庆的和亲使团在前一日便集结完毕,使臣与车队随行护卫都是按和亲的规格所安排。
白琦这边,她自己带了一队白府的亲卫,男女皆有,是白隽和亲自为她挑选的府中精锐。
出发当日,天还没亮,秦潇便起了。自和亲的圣旨正式下达后,秦潇在宫中郁闷犯愁了两日,后来心情缓和了,便开始跟在母妃身边,为她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听话的不得了,一次也没有闹过小性子。
可临近要离开的前一晚,秦潇才想起自己长这么大,却从未给她的母妃做过一顿饭。于是她起了个大早,去寝宫的小厨房里亲手为她的母妃做了顿早膳。
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做过饭,再加之时间匆忙,味道自算不上好,却惹得柔妃一边吃一边哭,垂泪了许久。
秦潇还笑着打趣道:“母妃,我做的饭菜那么难吃吗,您怎么都吃哭了?”
柔妃轻抹眼泪:“你这孩子,乱说话……我这哪里是吃哭的……”
秦潇半蹲在柔妃身侧,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笑道:“母妃,您不用担心我的,有白琦将军护送我去大庆,绝对没问题。”
“白琦将军护送你去,母妃当然放心。母妃担心的是你以后在大庆的日子……那山高水远的,异国国都,母妃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啊……若是受了委屈,都回不来……”
“我苦命的潇潇,怎么就要嫁到大庆那么远的地方去……”
言此,柔妃又开始掉眼泪。
秦潇见状,立马哄她。哄了许久才哄好。
而后,时辰便到了。
秦潇要离开了。柔妃握着她的手,满面不舍,刚哄好的情绪此刻又崩溃,眼泪不受控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秦潇笑着握紧她的手:“母妃,潇潇走了。”
“等白琦将军回来的时候,我会请她帮忙带一些大庆特有的新鲜玩意儿给您。您在宫中无事,给您解解闷。”
柔妃抽泣两声,不舍之心依旧。
秦潇小心着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拽下,而后后退两步,朝她恭敬行跪拜之礼。
“母妃保重。”
秦潇乘轿辇出宫,白琦所带领的车队已在宫门前迎候。
她与白琦互相见礼后,她上了马车,白琦下令队伍前行。
城门前,是早早等在那里的白隽和与白路迢,两人骑于马上,身形挺拔,似高耸而起,与周围环境形成明显对比,却也不失为一道独特的景致。
白琦见他们,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而后笑意浮现。在家中时分明与他们道别过了。
“驾。”白琦策马上前。
白隽和与白路迢闻声,调转马头面向她。
白琦笑道:“我们不是在家里已经道过别了么,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送我女儿,怎么不能来?”白隽和闷哼一声:“谁敢拦我?”
白路迢轻摇了下头。
白琦轻笑出声:“是是是,父亲大人要来,谁敢拦您呀。”
白路迢看向白琦,面色凝重叮嘱道:“姐,从这里到大庆国都,路途遥远,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务必要小心。”
“知道,我会注意的。”白琦笑:“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走了。”
白隽和点点头:“送完人后,早点回来。”
“好。”
白琦先行,她身后队伍跟随而出。
马车自白路迢身边经过,有风忽起,将窗帘吹拂而开。
马车内,秦潇望着白路迢,清透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她眨眼,有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落下。
后又风停歇,窗帘缓缓落下。
白路迢转过头来时,只看见马车从他身旁经过。
而后又见队伍行远,直至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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