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在烈日下走了太久,停在河边,脱掉了身上的半只袖子。
这是边部乌藏人的穿法,绑在麻袋里用马鞭打也是他们惩戒小孩的方式。因为这样很痛,却不容易破皮感染。
马匹停在水边,晃动停止,扶光终于把手腕从缰绳里挣了出来。
此时沧渊又猛地抽了一下。
左扶光大声骂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替王爷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孝子,咱俩自然没完。”沧渊把麻袋从马背上卸下来,问道,“还装不认识吗?”
他看出来左扶光认出他了。
左扶光这回却不急着吼人,忽然没了声音。
沧渊又抽了一瞬,喝问道:“没听见吗?!”
左扶光迅速拉开麻袋封口,猛地扑了出来,一下骑在沧渊身上,扇了他一记耳光!
他小时候是怕沧渊,可他身份是固宁王之子,沧渊只是王爷手下将军的义子,现在为什么还要习惯性地怕,对方又凭什么打他?
“你才是个野性未驯的蛮子,将军府养出来的白眼狼!”左扶光揪住沧渊的衣领子,嘶哑地骂道,“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没权力教训我!”
他此时浑身鞭痕,衣衫破落。
而沧渊的脸瞬间被打红了,偏头用舌头抵了抵嘴角破掉的地方,带点痞气地说:“十年不见,你胆量见涨。”
左扶光瞪着他,恨声说道:“才进京几年就学会了装大尾巴狼?当着满阿里城的人阻挠我,你配吗?”
说着,手再次扬了起来,还想再打下去。
沧渊这回却有了防备,只肖抬手就稳稳接住了他,任他坐在腰间却落不下耳光,只剩恶狠狠的逼视。
“这些年你干的种种混账事,顺着西部的风一路吹进京城。”沧渊捏着左扶光的手腕,“我还以为有谁故意抹黑你,为了你没少和人争执。”
他说着说着嗤笑一声,续道,“没想到回来一看果真如此,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扶光细皮嫩肉的,腕间一抓就红了,骨头里都在发痛。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咬着牙说,“头三年我给你写的信有近百封,托了信使千里加急送至你身边。你倒好,一封都未曾回过,现在还回来管我做什么?!”
十年前,他两是一对竹马,一起长大。
沧渊被捡回来那年四岁,将军对他视如己出,还让他给左扶光伴读,和王爷的儿子一起上学堂,他就在左扶光屁股后头跟了四年。
他们两小无猜,常一起玩闹,甚至在太阳鸟神像下说过你娶我、我嫁你的这种誓言。
许世皇帝西巡时见到了沧晗将军收的义子是个乌藏人,连问了三个问题沧渊都对答如流。便觉得他天赋异禀,让他跟着御驾进京到夫子院,学学四书五经,以后好教化边地。
沧渊才进京几个月,左扶光忽然来信说父亲给他房里安排了两个通房丫头,他收了。
竹马的脆弱情谊就这样破裂了,沧渊自此再也没回过他的信,一心奋进求学,直到这一年归来。
“那两个丫鬟叫什么?翠微、碧澜对吧?”沧渊面容冷锐,颇为讽刺地说,“还有今天这个沈青枝……都是绿的,你存心给我头上添绿是不是?”
左扶光“啧”了一声,把他上下打量几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
“童言无忌的话你不会当真吧?我还真能为了你谁也不碰?”他退开了一点,谑道,“再说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能戴绿帽子的好歹是正宫。你一个男人,能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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