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这么久以来,穆玖也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当时她在宗门内以一道“舞风”逼退师姐,靠的是速度和剑法;下山后被抓到护国寺,凭的是生死关头灵感突发;之后又靠着顾浔的提点一步步往前进。

    当时顾浔以一掌打掉数十支箭,她在惊叹之余还觉得自惭形秽。人也没比她大上多少,都是自小练武,她为何就做不到?

    顾浔于她而言是一座高山,但她在尽力逾越。

    冯桓这次带队赶回去比来的时候还急,萧佑宏则是跑在最前面的,东海水军出了问题,萧家军必定会受牵连,他爹那个性子,说不定又会亲自上阵。

    可是哪怕把马打得飞快,他们也是十天后才到达徐州,大部队还得两天。

    十天战局能有多大的变化,一天一场下来,水军都能灭一半。

    萧佑宏下了马就往府里冲,府里连侍从都少了一半,只有萧母接到消息赶来前院。气喘吁吁的萧佑宏一看到她就扑了上去:“娘!我爹呢?”

    萧母忙扶住他:“你怎么回来了——你爹他,他在前线。”说着萧母就要掉下泪来,“我让他别上前线,他偏去。前几日倭寇的船只都打到近海来了,你爹上了船,差点没回来!这不,今日又去了……”

    “什么?!”萧佑宏不禁拔高了音量,急得上蹿下跳,“萧家军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拦着他的?多大的人了还要死折腾!

    随后赶来的冯桓也听到了这话,拉住他说道:“阿宏你先别急,伯父现在肯定还没上船。一路上我们没听到水军和倭寇开战了,白日里的确不太可能,有可能是今晚,伯父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前去守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冯桓与他就是亲兄弟一般的关系,也不会蒙骗他。萧佑宏听了,好歹没那么紧张了,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肯定是的。”冯桓肯定道,“我们现在先去东海水军的大本营,和伯父会和,再另作打算。”

    “好,好。”萧佑宏几乎有些六神无主了。

    这边正处于祈祷无事发生的状态,顾浔那边却是实实在在出了问题。

    许是这一路上太顺利了,从逃出达州到赵进中计,他们都安安稳稳地度过去了,这一生的福气总算是用到头,开始不幸的旅途了。

    本是赵进把“程戚”客客气气地带回去,送到汉军的驻扎地,顾浔他下一秒就在驻扎地看到天降的闻不生。

    他头皮一炸。居然是闻不生?

    赵进是个纯的不能再纯的武将,脑子也就一根筋,搪塞两句就能把身份糊弄过去。

    但闻不生就不一样了,他本身是个吹毛求疵的事儿精。

    闻不生注意到“程戚”,扇着羽毛扇行礼道:“程将军。”

    顾浔内敛地一点头,心想这不能让赵进和闻不生单独呆在一起,万一赵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闻不生听了,那他下一秒就捂不住自己的小马甲了。

    “闻大人。”顾浔摆出一副疲惫的模样,“恕本将军力竭,此时无心招待闻大人,还请大人自便。赵进,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他随口将闻不生敷衍了过去,在对方的目送下大摇大摆领着赵进进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程戚还有龙阳之好!!!

    他在屋里问了赵进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大概弄明白了汉军的部署,便挥挥手放人走了,心想总算能歇口气时,闻不生推门而入。

    他甚至都没打一声招呼:“程戚。”

    顾浔后背一紧,按官职来讲程戚还在闻不生之上,虽然两人都为太子共事,但应该不至于如此熟稔,莫非有什么隐秘的关系?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闻不生走进来,面上浮现出担忧的模样:“程戚,你刚从起义军回来,我听赵大人说他们对你用了私刑。有没有什么伤,快让我看看。”说着他就要去掀顾浔的衣服。

    顾浔活了二十余年还没怕过什么,但此时浑身的汗毛都嗲了起来,“不不不,不用,我没事。”他赶紧推拒绝,心里在哀嚎这两人到底是啥关系啊这么亲密。

    没想到那闻不生直接会错了意,以为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佯怒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看都看过了!”饶是他,说这最后一句话时,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眼,不敢直视顾浔,声音也低软了几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嘛……”

    顾浔:“啊……?”

    顾浔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以至于他现在落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有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程戚和闻不生之间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顾浔发誓回去就整顿一下内线纪律,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却完全没有提前得知,结果把自己陷入两难之中。

    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林甫并未刻意为难我,这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

    可闻不生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子,他垂眸打量了一下“程戚”。眼前这人分明时程戚的皮囊,连下巴上那颗痣都一模一样。可是这性子……

    程戚平日里有些粗枝大叶,但是对他的要求倒是言听计从,此时却十分抗拒他的关心,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不想给自己看到;

    二是眼前这个程戚是个假货。

    闻不生自认识人能力不差,可当下的确不能分辨什么,不如观察个几天,再做定论,左右这人也跑不了。

    他将信将疑地放下两只药膏:“你身上那些跌打破损的伤,记得擦一下。此时也不早了,我便不打扰,明日再来看你。”

    顾浔一点头,知道到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前功尽弃。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感,面带娇羞地拿起一只药膏嗅了嗅,才用指尖掐了一点抹在皮肤上刻意弄出的伤口,还配合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才抬眼说道:“药膏很好用,抹在身上很舒服,总之谢谢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早点休息,从长安赶过来很累吧?”

    闻不生微微舒展了眉头,对方的关心看起来不假,还带着一点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很像程戚的风格,他略一颔首:“嗯,你也早些歇着。我先走了。”

    待人合上门走远后,顾浔才松口气,心里暗叹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

    当时在摘星馆他本就不耐应付那些暧昧的目光,此时还摊上一个闻不生。某一瞬间顾浔是真的想马上开溜,离开这个地方。毕竟闻不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他呆在这危险性太大了。

    但是,若是“程戚”不见了,蜀地条约基本上就是全毁了,真正的程戚早就成了一道亡魂,汉军要是知道了,起码闻不生,拼死也要跟起义军打个两败俱伤。

    实在是划不来。

    顾浔想着这么也得赔个赵进回去,但按照这个情况,或许闻不生会更容易下手。他与程戚之间更加亲密,若是加以引诱……

    顾浔一下子倒在床上,脸色都白了。不是吧,总不能再出美人计。

    程戚怎么美,壮汉娇羞?

    只是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多想了,在笼子里关了半天,身上还刻意添了一些伤痕。顾浔仔仔细细地用闻不生留下的药膏涂了伤口,便感到一阵疲乏。

    屋里已经生起了炭火,桌上置着两根蜡烛,床边装的香囊传来安神的香味,顾浔不禁打了个哈欠,把那些顾虑全都抛之脑后。

    管他的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就不信闻不生还真会跟他行些云雨之事。

    但事实却是顾美人实在是太招人喜欢,闻不生没两天就明里暗里暗示过他许多次,昨日夜里还表演了一番“半露香肩”,叉都快开到肚脐眼了。

    顾浔当时便寻了个理由跑走了,回屋洗了好几遍眼睛。不行不行,这实在不是他能看的东西。

    程戚虽说是个将军,但好像事事都受到闻不生的桎梏,就连明目张胆地打探个消息都没机会——闻不生好像对程戚有些什么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便是什么都想操心,连几个武将一起开会闻不生也要横插一脚。

    顾浔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惊讶于闻不生的细致:他每日都在研究起义军的动向,且时常对他们的行动做出一些预判,并且老是怀疑为什么起义军轻而易举地就把程戚送回来了,仿佛是那张蜀汉条约上所书写的东西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直到有一天开会顾浔听到他说:

    “倭寇已经登入徐州,调遣最近的一支军队前去里应外合。”

    当时闻不生跟几个统领在军帐内商谈军事,特意把顾浔支开了,只是他自己留了个心眼,仗着武功高屏息在外面听了小半个时辰,都未曾有人发现他。

    不过闻不生说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叫倭寇登入徐州?汉军还要与之合作?说明白了就是通敌叛国之罪,徐州定会落在对方手里——这一切到底是闻不生自己谋划的,还是皇室也参与其中?

    太子?顾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东宫,若是太子想与倭寇合作拔除起义军这颗毒瘤,好让今后上位变得更轻松一些,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无数的念头在顾浔心里闪过,冯桓得到了消息吗?他们是否已经出发去徐州?菏泽现在还有谁留在那?我能在这做些什么?

    日日夜夜被闻不生看着,顾浔连封信都发不出去,只好自己一点一点琢磨。

    倭寇为何这时上岸?蜀地收到起义军的压力,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才让倭寇选择这个时机。所以,冯桓必须会知道这件事。

    顾浔松了口气,起码徐州短时间内不太会有问题。

    那么他在这能否搅点混水?闻不生他再聪明才智也只是个文官,对顾浔来说,只需要轻轻一捏手指,那人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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