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脸上湿濡的泪滴时,楚云汐眉睫微微颤动。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好像开大了。
万万没想到,楼彻这么不禁逗啊!
在医帐里遇到袭击的时候,她没有反抗,而是因势利导,装柔弱、装重伤。
推搡过程中,她躲避的很灵巧,只被伤了一丢丢,破了点皮而已。
她穿着手术服,本就一身的血,囫囵着,还真混过去了。
想着将计就计,吓唬楼彻一下。
也是好奇他的反应……
毕竟,此前两人经常互相恶作剧,乱涂乱画恶搞对方。
装死而已!
结识他几个月,两人从相看两生厌,到互相接受,互相帮忙,楚云汐姑且把他当成朋友。
楚云汐扪心自问,如果楼彻突然死在自己眼前,她顶多也就“慌个神”。
伤心几天是有的。
流泪?不至于。
因此,她是诧异的,正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突然额头、鼻翼、唇畔相继传来他的温度。
吻中带着咸味。
楚云汐心头微颤,不可思议的想到一种可能:这厮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正是这个时候,荀晔连滚带爬的进来,看到一身鲜红的楚云汐,他也傻眼了。
“这……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押送赵全的时候,她还能跑能跳的呢,转眼咋就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
楼彻心急如焚,没意识到他话里的深意,把人提到床前,按着脖子的手微微发抖。
“快给她治,快!”
少年相识,共同扶持了这么多年。
荀晔见过楼彻的许多面,唯独眼前这么脆弱和胆怯的神情,没见过。
他微微发怔,下意识响应着,疑惑地握起楚云汐的手腕。
不出所料,楚云汐压根没事。
脉象沉稳有力,身体情况也很平稳。
荀晔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纠结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还有救吗?”耳畔,传来楼彻颤抖的声音。
那濒临崩溃的冷音,几乎要将荀晔整个冻住。
“没……”压根没病。
荀晔脱口而出,可话还没说完,楼彻就身形一晃,扑通一声,坐在了楚云汐的身旁。
静!
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你……”荀晔见玩笑开大了。赶忙按住楼彻的肩膀。
“你闭嘴!”他急了,一把将他甩出好远。
兀自抱起楚云汐,将那瘦弱的小人儿搂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度,感受着她的柔软。
“传令下去!冲破营门,攻城,屠龙……”
“啊?爷!不是……楚云汐,你别闹了,再闹事儿就大发了!”荀晔急着爬起来,慌的直跺脚。
楚云汐连咳了好几声,清朗的声音萦绕在楼彻的耳畔。
“你抱的太紧了,我都要被勒死了。”
楼彻猛然松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确认,呼吸是匀称的,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他大力扯开她的手术服,“荀晔,转过去!”
又疯狂撕开了楚云汐的衣服。
直至看到完好无损的肚兜,楼彻的心才彻底放回了心底。
“你装的?”
除了摔跤、对抗的演练外,没人敢撕楚云汐的衣服。
她分明该生气的,但对上楼彻那俊逸眸子下的两颗晶莹泪滴,顿时又气不起来了。
甚至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我太累了,躺下睡个觉而已。谁知道你突然冲进来,抱着我又是亲又是啃的。王爷,趁人之危,占人便宜这样的事情,以后少干。对我也就算了,一回生二回熟,我都习惯了,如果是别的姑娘,早就……”
楚云汐滔滔不绝。
一双巧嘴儿瞬时间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心情起伏的楼彻看到她满脸生机,欢喜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猛然将小人儿抱在怀中,用尽力气环住她,像是放松一点,她就会从怀中流走一样。
楚云汐自诩是个从来不靠外人的独立女性。
唯独在楼彻的身上,她感受到了温暖和踏实。
是那种,只要这个人一出现,她便能不管不顾,不计后果的信任感。
这大概就是……好哥们吧!
对!他也一定是把她当成好哥们了!
她积极响应,朝着楼彻的后背重重捶了两下。
“王爷如此看重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说实话,我真的很感动。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楚云汐的好哥们了,出生入死,我都跟着你!不在话下!”
“噗……”荀晔刚顺过来一口气,举起茶杯喝下去半口。
被楚云汐一句“哥们儿”愣是给刺激喷了。
再看那深情流露,满心爱恋的摄政王殿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荀晔想笑,又不敢笑。
转身冲出帐篷……
寸秒之后,帐外传来惊雷一般的大笑声。
楚云汐不明所以,诧异地看向楼彻,“他怎么了?”
楼彻嘴角抽了抽,脸色由白转红,不自然地捋了捋他鬓边的碎发。
“没什么,欠抽了。你继续睡,我出去瞧瞧。”
楼彻出去后,帐外响起一阵阵惨叫。
这是令摄政王大军都记忆深刻的一天。
他们敬仰已久的医谷少谷主,在一众将士们的眼皮子底下被王爷暴揍,夺命狂逃。
伤全在脸上,惨不忍睹。
……
此时的肖家,禁军把守,严阵以待。
肖老面色冷凝地站在门楣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禁军首领。
“诸位,这是何意?”
“还请国公爷配合,我们也是奉旨行事,贵府有人感染疫病,按照要求,在治愈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以免波及到京都百姓。”
“治愈?大夫都被拦在府外,谁来帮我们治病?更何况,是否为疫病,还没定论呢,你们贸贸然封府,还扬言是受陛下指派,陛下会如此枉顾性命吗?”
面对当朝元老,禁军首领的气势瞬间就矮下去了。
不得已,只能放大夫进门。
肖国公眉目森森,“你们本属禁卫军二队,平常都分派不到什么重要的活计。如今倒是耀武扬威起来。只怕除了肖家之外,还围了别处吧?”
禁军首领拱了拱手。
另一队全都是摄政王的人,要围府肖家,自然不能用他们。
“回国公爷的话,楼家也被封住了。跟你们的情形差不多。”
“下官敬仰肖老,您忠肝义胆,一心为北冥。只可惜……疫病横生,不长眼睛,偏偏就找上了贵府、楼家和摄政王大军。”
肖老冷冷一笑,嘴角尽是讽刺的弧度,“是啊!都是些不长眼睛的东西!”
府门一关,肖启恒急忙搀扶住肖老。
“疫毒是从启冲的院子发起来的,再一封府,全家都躲不掉。祖父……咱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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