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昏暗的猩红光线转眼间就消失殆尽。

    走了近半个时辰,松柏林枝杈交叠间却全然望不见道路的尽头。

    “嘤嘤……嘤嘤……”

    四面八方,细小的婴儿哭声渐渐密集。

    全然没有一丝生气。

    小时候林平总是喜欢讲一些僵尸回煞、幽灵作祟之类的故事吓唬伈儿和紫堇,其中就讲过关于婴灵的故事。

    不知为何第一反应想起的竟是这不着边际的婴灵。宣国众灵兽中,能发出婴儿哭声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几种灵咒的施用也会伴随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狼嚎般的寒风不知何时也已消失不见。抬眼只见头顶狭长的天空只剩了一片单调黯淡的苍蓝。

    水魂虫发着淡蓝色的薄薄光线游动在七尺左右远的前方。

    “被困住了。”

    夕渊轻声道。

    侧头瞥了他一眼,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觉得有些好笑的样子。

    “不是锁灵。”

    我放松了攥紧的双手,说道。

    调整灵脉逆流,感应不到场力的变化。

    因而并不是由于侵入灵锢咒而导致的灵脉被锁。

    灵脉被锁虽麻烦,却并不是无法可解。

    只是麻烦终究是麻烦,能不遇到自然是万幸。

    走在身边的夕渊突然顿了一下脚步,微蹙了眉。

    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庞大的蛛形灵络层层包围。

    每一处细看来只是杂乱无章,似有规律可循,却都不过是构成庞大蛛网的细枝末节而已。

    层层蛛网相绕相叠,如坐镇的蜘蛛充满耐心地一点一点缠死猎物般,缓慢地一点一点包裹着灵脉。

    若非某种失传已久的噬灵咒场,即是某种上古灵兽。

    “傀儡。”

    夕渊很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语调平静。

    除了婴儿啼哭般的嘤嘤声,四周衣裳窸窣声也渐渐密集。

    以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生气,笨重而滞闷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不是尸傀儡。竟是活体傀儡。

    血液仍在血管中流淌,却散发着浓烈的腐败气息。

    轻抬右臂,水魂虫消失在了空中,同一瞬间,最靠近的十三只傀儡,被钉死在树上。

    冰棱直穿过心脏,刺过脖颈、手脚关节,刹那间血液喷涌出染红了纯白的冰柱,而冰晶在接触到血肉的瞬间沿血脉侵入全身各部。下一瞬,无数细小的冰晶爆裂,躯体化为齑粉。

    夕渊愣了一下,唇边似滑过一丝嘲讽。

    “娘娘以前遇到过活体傀儡?”

    “差不多吧。”

    我敷衍道。

    左胸开始有些疼痛。

    活体傀儡……虽活着,其实却是死了的。

    不可能再醒来。

    死人,只能永远睡下去。

    “不要以为你能救所有人。”

    脑海中浮现了讨厌的声音。

    我知道。

    所以我没有犹豫。

    蛛形灵络紧逼着的态势并未因十三只活体傀儡的消灭而减缓丝毫。

    必须找出源头,否则即使除尽了傀儡也无济于事。

    剩下的傀儡在瞬间发动了下一波攻势,数量要比刚才多得多。

    夕渊不知何时已拿了青剑在手,冷眼打量着前方。

    冰棱刹时刺穿二十七只傀儡的身体。身后的夕渊轻跃起身,转瞬间也已将他那一方向的傀儡尽数消灭。

    “娘娘找出源头了吗?”

    身后的夕渊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一时忘了夕渊是看不到的。

    “藏得还真严。”

    夕渊道,想是听出了我在摇头。

    “不是咒场。”

    我接着说道。

    “感觉?”

    夕渊问。

    “是。”

    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感觉。

    庞大的蛛形灵络,从细处看似不起眼,却处处释放着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压力,和寒礼阁最深处看守水灵祭坛的古灵兽夫诸[1],有着微妙的相似感觉。

    “在下莫名地也有这种感觉呢。”

    夕渊笑了一声,轻轻腾空,静立于树梢。细长的树枝甚至连最轻微的振动也没有,一如根本没有人站在上面一般。

    “就拜托娘娘了。”

    夕渊说完,闭上了双眼。

    刹那间空气剧烈振颤。

    四面八方的傀儡发狂般涌向夕渊站立的位置。

    【净灵回煞】

    【除己之灵,外扩,附于物,一试虚妄。】

    他不要命了?

    将自身灵脉剥离,外附于蛛形灵络,以试虚实?

    他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灵脉一旦剥离,凡体面对傀儡肯本不堪一击么?

    呼吸越来越钝重。

    冰棱刺穿傀儡身体的瞬间喷溅出的大量血液,根本来不及闪避,下一瞬又有无数的傀儡围上来。

    视界染成了鲜红。

    彻骨的冰冷。

    “你叫什么名?”

    “没有名?”

    “喂,那边的大个子,你抱着她。”

    “那些追杀你的人连我和她也要杀么?”

    无数鬼魅般的低声呢喃。

    疼痛沿灵脉传送得如此清晰。

    “结束了。”

    泛着银色光芒的漆色眼眸定定地望着我。

    感觉一点点回来了。

    原来自己正半跪着,后背,被身边的人稳稳托住。

    我稳了呼吸,站起身。

    “得罪了。”

    夕渊道。

    天空依旧一片死寂的苍蓝。

    林子却已空荡荡。

    “出来了。”

    夕渊微微笑了下,又恢复了平静如水般的表情。

    正前方,傲然挺立着一只淡缃色纤长毛发的古灵兽。

    鹿一般的模样,雍容华贵的骨骼姿势,鼻上却生一角。

    “角端[2]。”

    我轻声道。

    完全在意料之外。

    如此祥瑞之兽,为何竟操控了这样多的活体傀儡。

    角端乌色的眼眸黯淡无光。两行干了的血泪痕迹。

    “它已经死了。”

    夕渊语调平静地说道。

    “灵脉已被剥离很久了。”

    夕渊继续一字一字地轻声道。

    太过平静的语调。

    “够了。”

    我说完,慢慢向被剥离了灵脉的角端走去。

    角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漂亮纤细的长长睫毛下,黯淡的眼眸,完全没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轻轻抚过角端淡缃色纤长毛发的脖颈。

    温度正在迅疾消退。

    与人不同,古灵兽在灵脉被剥离后,还能活很久很久。

    只是,没了灵脉,剩下的只有生不如死的痛苦。

    上古灵兽,最具灵性的神秘生物,近乎传说中神般的存在。

    会想要夺回来。

    剩下的躯壳,残破的魂魄,会想要夺回原本完好的灵脉吧。

    降灵之势。

    以活人为祭。

    千年前的那一场战争之后,原以为不会再有这样的惨剧出现了。

    剥离上古灵兽的灵脉……难道这次面对的敌人,竟是如此强大。

    角端静静地吞咽下冰冷的空气。

    却再也吐不出。

    乌色的眼眸,黯淡地折射着铅灰色的光线。

    只剩了死寂。

    冰冷的躯体,残余的魂魄,刹那间随忽然而至的寒风散尽。

    “走了。”

    夕渊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身后。

    “嗯。”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追上他。

    松柏林渐渐稀疏。

    隐约能望见马车道了。

    “麻烦夕大人闭上眼等一会儿。”

    夕渊没有答话,停了下来,闭上眼背过身。

    被血浸染的衣裳,没法换了,只能以水灵术将附着于衣物上的血迹除尽。

    “好了。”

    我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一个人都没有呢。”

    夕渊轻笑道。

    空荡荡的街道,甚至连一丝灯光也没有。

    “宵禁了?”

    我皱眉道。

    “应该是。”

    夕渊说完,弯腰捡了块小石子,随手一掷,正正地击落了树顶的一片柏叶。

    “内城的结界进不去,不过外城这一段就拜托它好了。”

    夕渊微笑着说完,一只银白色的九尾巨狐倏地出现在了身侧。

    银白色九尾巨狐的一只耳上锁着三枚青铜环。妖媚狭长的双眼,正懒洋洋地睁着。

    “虽然很好奇娘娘的灵兽是什么,不过暂时还是保密比较好。”

    夕渊笑着拍了拍巨狐的脸颊,巨狐满足地眯了眼,站起身伸懒腰般抖动了一下。

    “我没有灵兽。”

    我冷冷地答道。

    “这灵狐原本也不是我的。”

    夕渊微微一笑,像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回答。

    夕渊说完轻抬脚便飞身跃上了巨狐的背,弯腰向着我的方向伸出手。

    我没有理会,轻轻一跃,侧坐在了他身后。

    他轻叹了口气,拍了下巨狐的脖颈,巨狐昂头向天,腾空而起。

    “娘娘抓紧了。可别掉下去。”

    夕渊道。

    寒风直直刮过身侧。

    脚下的末城,一片灰暗。

    微弱的几点灯火,应是官家所在吧。

    巨狐银白色的九尾轻轻摆动,纤长的银白色毛发浅浅泛着微光。

    “要下去咯。”

    夕渊侧过脸笑道。

    话说一半,巨狐毫无征兆地突然下降。

    胃内一阵恶心。

    几乎笔直的突然下降,落地的瞬间却很轻柔。

    等视界稳下来,抬眼见内城门最中间的门洞上方镌着“平阳门”三字。

    内城南面靠东的城门。

    厚重的朱漆城门紧闭着,守城门的士兵应该都候在城门楼上了。

    连守城门的士兵都要回避。

    灰暗的天空,一片空荡,甚至连一只羽目鸟也没有。

    “直接从这里走。”

    夕渊回过头笑了下,说道。

    九尾巨狐伸出左前爪挠了挠右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大致也猜出了他接下要做什么。

    苍白纤长的食指在朱漆城门的右下角画了个符号,紧接着符号周围的部分瞬间消失不见,出现了个大约六尺高、三尺宽的空洞。

    一般来说宣国内的大小城门上都下了针对灵术师的符。但像夕渊这样直属于宣帝的灵术师,会有特别的通道也不奇怪。

    迈过城门,身后的空洞瞬间合上了。

    和外城一样空无一人的街道。

    唯一的异样。

    最靠近城门的店前,一个黑衣人倚柱而立。

    黑衣人身形修长,双眼以黑布蒙着。

    从外感觉,盘绕在黑衣人体内的灵场十分浑浊,如一潭深渊下的死水,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

    京城程家老爷的忠犬,尹休。

    夕渊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样,脚步不变,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从四年前开始,末城内就暗暗流行着一种怪病。不过这病真实症状太过隐晦,一般也就以伤寒致死处理了。”

    走过倚着木柱的黑衣人身边时,黑衣人开始低声道。

    语气冰冷,散发着浓浓的黑暗气息,仿佛从地狱深处中传来一般。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低声问道。

    数量众多的活体傀儡,若要在朝夕间完成,不可能不引起外界的注意。

    一直到今天才正式出现,是因为有人有意无意地以生人饲养着灵脉被生生剥离后陷入狂乱的角端。

    以活人为祭的饲养。

    即使如此,官府也不可能不注意到。

    要么连剥离古灵兽的灵脉也是……至少,宣帝对这一切的发生是默许的。

    又或者,他别有意图。

    鼻内仍残留着血的腥味。

    “娘娘不问为什么我会知道吗?”

    黑衣人仍旧一动不动,回道。

    我回过头望向他。

    黑布蒙着双眼的脸微微侧了过来,像是在回应我的视线一般。

    夕渊在五步外停了下来。

    不必相信,也就没有了诘问的必要。

    收回视线,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末城内的灵场依旧瞬息变化,丝毫觉不出异样。

    远远能听到马蹄声起。

    三个人骑马向这里赶着。

    远远望见为首骑着匹栗色马的是肖员外。

    在他后面的两人不认识,应该也是祭仪司的人。一人身形彪悍,浓眉高鼻,方脸阔耳。另一人却完全相反,矮小的个头,五官虽然端正,组合在一起却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北圜祭坛万象灵沼界边缘也发现异常,已经处理完毕。”

    肖员外勒住马后,边从马上下来边说道。

    眉紧蹙着。

    连染成檀色的髭须也失去了光泽。

    周身残余着杀戮后的腥味。

    遇到了相似的情况么?

    “月孤还在北面处理后事。”

    肖员外说完,缩紧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一些。

    “肖员外会到这儿来,是不知道圣上此刻在哪、在做什么吧。”

    夕渊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

    肖员外闻言瞪着夕渊,刚有些放松的眉头又紧紧皱起。

    “结束了就会回来。肖员外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结束了就会回来?是在说宣帝凌弋么?

    夕渊有些懒散地眯了眼,唇角微勾,眼神淡漠地注视着肖员外。捉摸不透的样子像极了刚才的那只银白色九尾巨狐。

    肖员外又瞪了他一会儿,继而将目光转向我,神色稍微缓和了下来。

    “让娘娘受惊了。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宫内会有马车来接。”

    我点点头。

    肖员外一行人都牵着马在原地站着,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夕渊悄无声息地大步向宫城的方向走去。

    “肖大人,我还是先走一段吧,就这样站着……冷静不下来。”

    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得随口说了,向肖员外和另两位祭仪司官员屈膝福了一福,小跑着想追上夕渊。

    到了清晏大街的尽头,夕渊右转,沿宫城外东西向的泰平大街向东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出声问道。

    空旷的街道,声音一出便被冻僵了的空气悉数吞没。

    太过空旷了的错觉。

    “娘娘的问题根本没法回答。”

    夕渊回道,泛着银色光芒的漆色眼瞳,看不见一丝波纹。

    “圣上早就知道降灵咒场了。”

    我问道。

    陈述句。

    夕渊没有回答。

    “祭仪司的人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没有丝毫停顿,平静的回答。

    “是他设的?”

    我继续问道。

    指尖冰冷,深深嵌进掌心。

    仅剩的疼痛,还能感觉到。

    隔了许久。

    “也可以算是。”

    夕渊答道。

    语调依旧平静如水。

    “末城,因降灵咒场,四年内死了应有近千人。”

    我说道。

    此刻的我,已弄不清说这些话的意义。

    活体傀儡能存活的时间,从变成傀儡到魂魄噬尽,最多三个月。

    出现命魂先散的情况,是因为降灵咒场已临崩溃。

    夕渊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身,望向我。

    漆色的眼瞳深处,银色的光芒微弱地闪动。

    “没有人能逃掉。”

    说完,又微微弯了嘴角,漆色的眼瞳却依旧没有笑意。

    “娘娘保重。”

    夕渊微笑着浅浅鞠了一躬,转瞬消失在空气中。

    正贤门开,有马车驶了出来。

    随着马车出来后,两位守城门的兵士执剑含胸拔背立于城门两侧。

    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

    “娘娘!”

    延喜一手勒住缰绳,喊道。

    紫堇掀帘探了头出来,脸色苍白,双唇有些发紫,见到我后微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这孩子,真的不用这么担心。

    “小喜子,你手上拿的是?”

    走近了,才发现延喜左手握着一小块苍黑色的木炭。

    “紫姑娘给的,说是能辟邪。”

    延喜有些紧张地笑笑道。

    我有些无奈地瞪了紫堇一眼。

    紫堇竟把从庐城带来的香炭说成是辟邪吉物。虽然这么说也不无道理。这香炭只在祭典时使用,也勉强算是能辟邪吧。

    不过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冒出辟邪吉物一说。

    有何必要?

    “宫里发生了什么?”

    我示意紫堇扶我上车,一边问道。

    “娘娘走后,未时来了人通知说,现城里流窜着一位凶恶无比的杀人犯,不知躲藏在何处。由于这杀人犯是灵术师……所以,宫城内怕是也进得了,所以交待我们说申时过后一定不要出门。否则……”

    否则什么紫堇没有继续说下去,大约是因为见到我神情不甚专注。

    确实。

    刚才上车时向街道的方向一瞥,竟捕捉到了一个黑衣的人影。

    一瞬间,勉强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侧脸。

    虔子绪么……他在那里做什么。

    我定了定神。

    不可能返身回去追他了。

    就算回头,也追不上。

    “然后?”

    我问道。

    紫堇偷偷瞥了我一眼,咂了咂嘴,继续道,“后来明公公派了人来,让我和小喜子拿了令牌出宫接娘娘。快到正贤门的时候,正遇到值事太监出发去各处通报说案犯已逮捕,宫内各项事务恢复正常。”

    “就这样?”

    “嗯……”紫堇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又抬头道,“出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那个犯人了。”

    “看到了?”

    “嗯,看到了……就在萃澜阁东面。因为想早点出来,就抄了近路。在那里,远远望见的。”

    萃澜阁,宫城内藏书之地。

    “没看清?”

    “嗯……是个披着藏青色斗篷的人。好多好多人围着他,看那阵势……应该是太极困灵阵。”

    紫堇断断续续地说道。

    跟了我许久,虽不具灵脉,却也能识得不少灵术阵式。

    以灵术师组成太极困灵阵羁押的犯人,也算够得上需要全城宵禁的分量。

    “皇上在那里吗?”

    “诶?”紫堇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没看到。”

    “确定?”

    紫堇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宣帝的目的只是这个吗?

    想不出。

    窗帘子外,灰暗的夜空中飞过一群羽目鸟。

    翅下圆瞪着的双眼,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黏腻得有些恶心。

    放了帘子,缓缓合上双眼。

    一阵倦意袭来。

    意识变得昏昏沉沉,视界里满晃着猩红色的斑点。

    心脏灌满了冰渣般重得可怕。

    用力睁了眼。

    不能就这样睡着。

    “小姐……”

    紫堇攥着我的袖角,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紫堇你又没吃晚饭了。”

    紫堇泛紫的双唇紧紧抿着,眉微蹙,在生气么。

    “我没事。”

    我微笑道,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紫堇总算勉强笑了下。

    “让小喜子再往萃澜阁方向走。”

    我吩咐道。

    可当马车再次经过那里时,萃澜阁前的空地已空无一人。

    一丝残余的灵术气息也没有。

    偌大的萃澜阁,也只剩了一层最东面的一间屋子里还亮着灯火。

    ====================================================================

    [1]夫诸:象白鹿,但有四角。招大水。见《山海经(中次三经)》。

    [2]角端:传说中祥瑞之兽名。形似鹿而鼻生一角,可日行一万八千里,通晓四方语言。其说始见于汉,又名“角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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