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轻溅,乱了视线,反应过来时已是向一侧斜退了几步,双臂轻展,极力拨了浮游水面的细碎玫瑰花瓣近身,枉自遮挡。
“朕,吓着你了。”
凌弋轻声道,隔着水雾,听在耳边,些微的模糊。
“嗯……臣妾……”迟疑着,唇边嗫嚅,心下惊悸未定,一时想不起该说些什么好,只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能再往后退了。
凌弋,他难道打算就这样一直蹲在温泉池边么。
正极力稳住呼吸,苦思该如何措辞时,凌弋唇角突然轻微抽搐了下,半眯了双眼,凤眸内微光闪过,喉间一声冷哼,似在强忍笑意。
愣愣的望着他。
浑身,只觉羞得发烫。
想要逃开。
瞬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钻入水下、甚至瞬间转移……
可我不能。
凌弋终于轻笑出声,“朕不再看了。待洗好了,再出来罢。”
凌弋说完,喉间极轻地叹了一声,竟真的闭上双眼,转过身去。
呆愣原地,视界,只剩了凌弋的背影,一动未动。
池底的温泉管道入口离脚面不远,细细水流汩汩而出,扰动而成的暗流轻涌,触感温烫微酥。
淡淡沉水香气,融了暖水清香,竟有微醺之感。
如此再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时未稳,险些滑倒。
凌弋听到这突然而起的水花声响,迅即转过身来,见我一下子往池壁一靠,双臂紧抱、护住身子,并不说话,重又闭上眼转回身去。
稳住呼吸、步伐,尽量小心地控制着激起的水花大小,终于走到了台阶处。
瞬间的犹豫,咬牙下了决心,放柔了声道,“臣妾……可否请皇上再多闭一会儿眼,待臣妾穿衣妥当,再知会皇上。”
虽抬头也看不见凌弋的表情,却还是不敢抬头,愣愣地盯着踩在池底、随水波下上晃荡而游移不定的光洁脚面。
凌弋不语,只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双眼,仍旧紧闭。
才从池里出来,身子如灌了铅般沉重,又迅疾地向凌弋望了一眼,确定他仍闭着双眸,鼓足了勇气弯腰捡起了整齐叠放在他身侧的银丝罗缎浴衣。
才将浴衣披好,不经意抬眸间,竟发现凌弋已睁开了双眼,漆色凤眸凝视着自己,半分出神。
屏息间,凌弋已倏然起身,一手轻搭上我的肩头,纤长手指,在裸露的脖颈间轻画了个小圈,温烫,微痒,酥麻。
“今夜,还要逃开朕么?”
呆呆地,回望向凌弋幽邃若无底渊潭般的漆瞳,试图,在那里面寻找到,分毫的距离。
何时,已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视线,被那漆瞳深处幽邃的无底深潭尽数吸去,一时,忘了挣扎。
恍惚间,已然被凌弋拦腰抱起。
鼻尖,轻触他的脖颈,皮肤下隐约青筋鼓动。陌生却致命的气息。
沉水香气,微暖,渗过,深入肺腑。
半分熟悉,半分陌生,却致命的气息。
抗拒,生生剥离,再无力想起。
出洗浴馆时,眼角余光瞥见,紫堇与诺儿垂手侍立于门外,却不敢细看她们的表情。
意识,已尽皆模糊。
红绸线结轻解,缃色绣银纱幔倏然落下,隔了外界一切声响,只剩了耳鬓厮磨、肢软香融、凤倒鸾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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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半是昏沉,如此挣扎了不知多久,恍惚间蓦然坐起,冷得一颤,才发觉除了腕间银镯,身上并未着一物。
半是惊醒,刹那,浑身筋骨方觉酸疼异常,直向后躺倒,重又裹进了暖暖的被衾之间。
侧身蜷卧,眼边,又多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镶玉绣花山枕。
枕上,轻微的压痕。
呼吸间,仍残余着一缕淡淡沉水香气。
无力起身,混乱间,竟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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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轻掀帘角,见窗外日头已高,应已是巳时三刻左右,忍了浑身酸痛,一鼓作气,起身、披衣,于卧榻边缘坐下。
一时闪念,侧过身,翻了新添的那一山枕。
果然,枕下,短剑形的压痕。
身子已极是疲累,半晌,凝望着那剑形压痕,失了神魂。
原就是知道了的,不是么。
护身短剑,无论何时,都必须近身安放。
紫堇候在帘外,听见我起来穿衣时的声响,轻声问道,“娘娘,紫堇可否入内?”
明亮日光充盈室内,方才注意到身上竟有数处青紫痕迹,听了紫堇的问话,一时慌乱,忙向外道,“再等会儿……待我喊你了再进来。”
选了件领极高的苍青色莲花纹窄袖长襦,内束素青色曳地长裙,尽可能将身子裹得严实了,才唤紫堇进来,服侍梳洗。
静坐镜前,失神恍惚间,只觉昨夜一切,一如幻梦,似全未发生过一般。
然,为何,镜中所映出的那女子,白皙脖颈间,如此清晰的一处青紫痕迹。
身后紫堇并不多言语,抬手间,檀木梳齿轻划过数缕青丝,熟悉的动作,与在庐城时一般无异。
诺儿端了早膳入内,在帘后福身行礼道,“娘娘,请用早膳。”
浑身酸痛,胃内凝滞,全无一点食欲。
“先放桌上。”
我轻声道,声音略有些沙哑。
诺儿将早膳放了桌上,福身退下了。
“皇上……几时走的?”
紫堇正凝神将发髻梳起,一时停了动作,露齿笑道,“皇上卯时刚至就走了,那时娘娘还在睡呢。皇上特地交代,不可打扰,只待娘娘自醒来。走时,还交代了午膳,想来下朝便会过来。”
我轻“嗯”了一声,视线,被妆镜前放着的那只百合白玉钗牢牢吸住。
“好漂亮。”
紫堇眼望着那只白玉钗,笑道。
“花开短暂,漂亮却也无用。”
我亦不知,为何,承宠次日,自己竟说了这般凄冷言语。
紫堇瞪圆了双眼,一脸惊愕,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强稳了心神,低声劝道,“娘娘这说的什么呢……这是好事呀,娘娘多往好处想想。”
我轻点了点头,已知失言。
梳妆毕,静立窗前,看流云翻滚,天色渐灰,俄而,漫天雪花飘散。
晴,雪,原不过转瞬之间。
凡间事物,尽皆不过如这流云一般,过时便逝,强留不住。
一念一顾,最是不可捉摸。
一如昨夜,视作幻梦亦可。
从今之后,宫内又会起多少波折。
陈妃昨晚醋劲极大,而常才人又……后宫诸佳丽,明里争暗里斗,原是最想避开的。
心绪烦乱,唯天地间清雪仍能净心。
遥望间,见绘伞下一个霜白色的颀长身影大步踏雪而来,身后,明公公隔了三步距离紧紧跟随。
心下竟些微悸动。
一时跌坐。
缓过神来时,凌弋已轻挽绣帘,轻步而入。
“昨夜辛苦,晨时更应该好好用膳。”
二指紧捻下巴,微疼,抬眸相对,漆色眼瞳内,幽光轻泛。
喉间一声轻哼,气息温烫,轻打在脖间,一指轻触那一处青紫痕迹,突然的疼痛,一时倒抽了口凉气。
敲门声响起,但却无人回应。
“午膳已备——”
素荣推门而入,愣在了门口。
薄唇微凉,在额前轻触了下,回身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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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084;有亲提出,刚从温泉出来哪来的粉汗,于是式子反思了一把自己居然是理科生嗯。谢谢这位亲,此次改动仅把“粉汗香融”改成了“肢软香融”。现在的这个感觉要艳上好多倍啊,捂脸逃走///。///&a;10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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