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六月,尽管到了酉时站在山间中仍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师姐,再往前面走可就是悬崖了。”卫攸搞不懂颜文隐为何放弃去柳府调查,反而这两日都拉着他到镇郊荒野查探。

    听师父说中原武林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百年来均以四大门派为尊,他们也各尽其责以保江湖天平,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可近年来这平衡却有被打破的迹象。

    门派之间纷争不断,互看不顺眼拔刀相向的事儿早就见怪不怪了。

    “玄宗在北、苍门在西可为何沿途一定点线索都没有呢?”颜文隐蹲下用手捻了一些泥土,“下过雨竟然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师姐?你注意着点儿,当心脚下路滑。”见她想事情想的出神,卫攸伸手抓住她的肩头,“或许根本不是他们所为呢?你不过听那男人说了几句就当真以为凶手不是玄宗派弟子就是苍门派弟子了吧?”

    “倒也不是”她起身望着前方的悬壁,“这不也没其他线索嘛,我们在镇里面晃悠了几天也没见到义父的影子。倒不如瞎看看,万一真被我们发现些凶案的线索呢。”

    “不过师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卫攸突然拔出佩剑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颜文隐摇头,除了偶有几声乌鸦叫她什么都没听见。

    倒也是,她的武功修为不如卫攸觉察不到异样也属正常。义父总说卫攸是个武学奇才毕竟他父亲曾是星尾岛数一数二的剑客,虎父当然不会生出犬子。

    “你听到什么?”颜文隐问他。

    “呼吸声。很微弱的呼吸声。”卫攸收了佩剑,“附近应该有人受伤了。”

    “可我们一路也没见有人啊。”

    此时夜色渐浓,视线范围也逐渐缩小。颜文隐和卫攸分别向四周围走了数十步,用剑柄撇开草丛却没有任何发现。

    “救救命”

    “谁?!”颜文隐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却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

    “在悬崖下!”卫攸机敏地转身望向悬崖,对颜文隐说:“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待卫攸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支树枝后,二人才慢慢靠近悬壁。原来这悬崖距地面并不高,大约两三丈高。

    颜文隐向下探了探,“是个瘦小的男子,我先用轻功跳下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儿等着我。”

    说罢她把佩剑扔给卫攸,展开双臂缓缓跳下悬崖。

    “师姐!哎总是那么冲动,也不知道那男人是善是恶”卫攸举着树枝无奈地摇头。

    “喂,你还活着吗?”颜文隐站稳后,才看到这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

    他的头发散作一团,脸上全是泥土看不清容貌,穿着一身根本不合身的短袍和裤子,脚上的草鞋已磨穿了底。

    看起来就像个山野村夫,难道是砍柴或者采药的时候跌下来的?不对啊,他身边也没有竹篓什么的。

    啧啧啧,这露出来的四肢还全都是伤,真惨。

    “喂喂!”好一会儿了他还没动静,颜文隐只好蹲下来冲着他的耳朵大喊,“你,还,活,着,吗?”

    “姑娘救我”

    “喂!喂!醒醒啊!”

    那男子艰难地说了一句话后再次昏厥了过去,颜文隐翻了翻白眼,看样子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小师弟,你去弄根粗一点的麻绳来,我把他吊上去。”她冲着悬崖上喊道。

    “大晚上哪儿去找麻绳啊,你先上来,我下去背他上来吧。”

    “不用!”颜文隐斜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下这男子,“瘦得根排骨似的,应该不会太沉。”

    然后她就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能把他背上去,不用卫攸也跳下来那么麻烦。

    结果可想而知。

    虽说她是习武之人,常年被义父督促、敲打练功从不曾偷懒,但要硬生生背一个大活人爬上十米高的峭壁还真是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刚刚他躺在那儿的时候,明明看着那么小坨!哪知道扶起身一看她就傻眼了,这男的要高出她一个头!

    算了,海口已经夸下,只能强忍着把他背上去了。

    “多多谢。”

    嗯?他醒了?颜文隐回头见他却还是双眼紧闭,难不成梦里跟自己道谢?先不管了,上去再说。

    “小师弟搭把手,我们先把他扶回客栈。”

    颜文隐废了半条命,途中歇了不知道几口气才把他背上来。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一块大石边上用脚踹了踹那个昏睡的男人。

    “师姐,此人来路不明,身上还穿着囚犯的衣服。我们还是少管为妙,师父说”卫攸一早把他看了个遍。

    “囚犯的衣服?”颜文隐倒是没注意,“你再把火光拿近些。”

    微弱的火光下,她吃力地打量着他。她用手绢帮他稍微清洁了下,这才稍微看清他的容貌:长方脸蛋棱角分明,剑眉薄唇,左边额头上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长得还不错嘛,为何会沦落成逃犯呢?

    “救人要紧,大不了他醒了就让他走呗。”毕竟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儿才救上来,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可是”

    “我是你师姐,你得听我的。快,换你背他。”颜文隐懒得听卫攸废话,直接拽起那男子就往卫攸背上放。

    无奈,谁让她是我师姐呢?卫攸叹了口气接过这名“囚犯”,他还私下探了下他的脉搏:阳衰气微,无力鼓动,看样子摔得不轻啊。暂时他也洞察不到他是否有内力,罢了,先回客栈吧。

    这一晚,颜文隐非常忙碌。

    请大夫看症、跟大夫去抓药,按照大夫的叮嘱每隔一个时辰替他换一次伤口处的药包,本身这些事可以让小师弟代劳的。可卫攸把他从镇郊背回客栈也累得够呛,还好他们住在一楼,要是还要上楼卫攸肯定要找帮忙了。

    此刻卫攸还要负责在厨房煎药,颜文隐也不忍心再使唤他。

    再说了,人是她硬要救的,这些事情也理应由她来做。

    还好的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而且大夫说只是外伤并无大碍。

    “师姐,我给他换身衣服吧。”

    天亮的时候卫攸推开房门,见师姐趴在床头睡得正香,他轻轻摇醒她指着那男子说:“以免招来祸端。”

    “哦你说的对,那我回房歇会儿。”颜文隐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走回隔壁房间。

    这一觉她睡得超级爽,竟然还梦到望林了!梦里面那小家伙一直吵着埋怨她说:姐姐到中原有好吃的、好玩儿的怎么不带上望林一起?说着说着竟然还哭鼻子了。

    “哈哈哈哈傻弟弟”

    颜文隐竟然笑醒的,不知义母有没有责怪她呢?带着小师弟就还这么跑出来。

    等等,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去审问一下昨晚救回来那名男子。

    “小师弟,他醒了吗?”

    “姑姑娘”

    颜文隐破门而入的时候,那男子正坐在床上换裤子,此时他只穿了中衣。

    “啊!!!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啊!”颜文隐赶紧把双眼闭上,用手紧紧捂住。

    他做什么?他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又见床头有一套崭新的衣裤自然是先换上了,这有何不妥?

    “诶!诶!姑娘,我穿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听到他这说,颜文隐也不敢拿来手,只慢慢露出点儿缝隙从指缝中看他,“我小师弟呢?”

    他摇头,他醒来时房间就只有自己。

    颜文隐转了转眼珠子心想师弟估计是厨房煎药了,转身关上房门,她慢慢走近床边盯着这男人看了许久,没想到洗干净脸他竟然如此白净,这细皮嫩肉的居然是个逃犯。

    “姑娘可看够了?”

    奇怪,他以前从未见过这女子为何觉得她如此面善?

    “咳额,你究竟是何人?犯了什么罪?”颜文隐自知有点失态,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侧对着他。

    这姑娘眼神清澈见底,举手投足之间都还有些青涩,看来入世未深,倒也在他意料之中,若非如此又怎会轻易救个来路不明的囚犯?

    “这是个误会。”他慢悠悠地说。

    “误会?”当她是傻子啊!

    “姑娘觉得我是坏人吗?”他撑着手臂靠在床头,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嗯如果你是坏人我也不怕,我会武功,可以一剑杀了你。”颜文隐当然只是在吓唬他,她根本没有杀过人。

    “我是好人。”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你说是就是了?我不信。”

    “你已经信了,不然这会儿你的剑已经驾在我脖子上了。”

    这是什么道理?跟我绕弯子呢?

    “不说也罢。你可是要是悬崖再高一些,你早就没命了。”颜文隐起身想走近看他腿上的伤,哪知道被他身上的味道给吓退了。“你去澡堂洗个澡吧!你这身上的臭味隔着一条街都能闻!”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那男子像是当真闻不到一般抓起自己的衣物闻了起来。

    就在此时房门外突然传来卫攸急促的脚步声,“师姐!师姐!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颜文隐立即转身跑去开门,哪知门外空无一人。

    她踏出房门走了几步这才见到疾步跑过来的卫攸,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瘦削颀长,气度温雅的中年男子。

    “义父!!!”

    颜文隐绕过卫攸飞快地跑上前抱住夏旻琮,“可算是见到您了。”

    夏旻琮冷不丁地用手指敲打了好几下颜文隐的小脑袋,“你还好意思说,自作主张背着我下山还要带着卫攸一起。”

    “嘿嘿,义父,咱们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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