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没事吧?”美妇人见颜文隐还愣在原地,“方才是我小姑子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
颜文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倒是初七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对美妇人抱拳行礼。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美妇人拉着那丫头准备离开,“敏儿你以后要再这般胡闹我出门便不带你了。”
“好嫂子,别啊!等下你可千万别当着颦颦和小仙的面儿训斥我,那可真丢大脸了”
“等等,”当两人转身时初七突然出声问道:“这东西可是姑娘之物?”
“咦,我的寻鸟翎怎么在你手上?”
此刻天已黑透,岑敏儿本以为刚从打出去那枚寻鸟翎找不到了,反正她家里还有大把,要是没了让嫂子现给她做就是。没想到竟被这家伙给捡到了。
她刚想要伸手去接过初七手上的寻鸟翎,没想到这小子突然抬起手臂,用力往前一扔
“多谢公子。”
岑敏儿还在望天之时,那寻鸟翎已被美妇人翻身一跃接住下。
初七这是才帮自己出头吗?不知为何颜文隐现在心里想的竟是这个。只是初七又不会武功,万一他这么多把人家惹火咋办?
嗯应该不会的,这位美姐姐一看就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不过这黄毛丫头着实有点烦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才肯跟着她嫂子离开。
原来,他们一行还挺多人的。
望着她们走远,颜文隐和初七见到不远处还停着三抬轿子,除了轿夫之外还跟着七八个家丁,应该是大户人家没错了。
起轿时,她瞧见最后一顶轿子里伸出两颗圆圆的小脑袋,是个两个约莫十岁大的小女娃正对着她和初七做鬼脸。
“嘿!做鬼脸我可没输过!”
颜文隐自说自话地就冲着两个小女娃做起了猪鼻子,还一个劲儿地学猪叫。还别说,确实挺像。
“真丑。”
初七白了她一眼,“刚从的鱼都被那丫头吃了,你再去捉一条吧。”
“天都黑了,怎么抓啊。”颜文隐其实也很饿。
“我俩配合,”初七挽起裤脚一瘸一拐的走到小溪边,“快来,我在这边赶鱼,你在下游围攻它们。”
“能行吗?”颜文隐将信将疑还是乖乖听话走到下游处,她找了件脏衣服兜在水面。
“嘘”
颜文隐觉得初七的眼力真的非比常人,黑漆漆的水面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他竟然真的能“赶”下来一只又一只肥美的鲫鱼,她简直觉得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不管这样,今晚肯定是能饱餐一顿了。
“好满足”颜文隐吃光两只鱼后直接仰头倒下躺,在草地上憋着眼回味着。
初七没有接话,他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树枝后望了望她身后的那棵树,“只剩最后一条了,再不出来可就吃不着了。”
谁?谁出来?
颜文隐瞬间弹起身,“莫不是刚从那个敏儿又回来了?”
初七笑而不语。
“嘿嘿,那我不客气了。”
片刻大树后才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一袭白衣还戴个白色软帽,大晚上乍一看着实把颜文隐吓了一跳。
“是你!”
直到白衣男人走近火堆旁坐下,颜文隐才认出他来!当然,也是因为他非常有辨识度,因为两次见面时他都手握细笔、软纸不知道在记录些什么。
“是我。”白衣男人脸一沉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要问什么等我吃完这条鱼,可馋死我了。”
颜文隐望了一眼初七,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好奇为何这个男人会突然出现。
“饱了。”白衣男人整理好面容这才开始自我介绍,“在下王筱君,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其实王筱君是个非常记仇的人,虽是这么问但他一点都不想打理这个疯丫头,上次泼了自己一身水害得他染了风寒半个月才好。
这次听到风声说岑家堡也暗中窥视那本武功秘籍准备伺机而动,他来到梓州调查了一番,发现只是耳食之谈。今晚他打算乘船回泽州,没想到路过此处时遇到了他们。
初七一早洞察到树后面藏了一个人,早到在岑敏儿出来闹事之前。
“不敢当,叫我初七就好了,”他将水壶递过去,又瞥见颜文隐还非常防备地看着王筱君,这才笑着说:“这位姑娘名唤小隐,我二人同行去往玄宗派。”
这个初七!不知道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吗?碰到个陌生人咋就跟人家和盘托出了?这个王筱君也没问我们要去哪儿啊!
颜文隐直接踹了初七一脚,“没准儿半路上姑娘我不去了。”
“别啊,这一路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初七脸上挂着笑意但嘴里还是捡了些好听的说,“小隐你又会武功、又会赚银子,没你我可回不了家。”
“初七兄弟的家在玄宗派附近?”王筱君问道。
初七点头,“不知王兄此行是去哪里呢?”
“诶,我只比你虚长几岁直接叫我名字便是。”
“那好,”说实话初七也不太喜欢那个称呼,“我看你这小本上画了刚才那女子使用的暗器,不知”
“初七你好厉害!这么昏暗的光线都看清,这东西叫寻鸟翎乃岑夫人自创。”一说到这个王筱君来了精神,“你们还不知道吧?刚那个丫头就是岑家堡的三小姐岑敏儿。而那位出声喝止的美妇人正是她的兄嫂岑夫人——陆祎璇。”
“哦?”颜文隐有些吃惊,仿佛又想到什么从怀来拿出在梓州买的那枚寻鸟翎,现在看起比起王筱君所画来手中这枚好像特别劣质诶。
初七倒没觉得多意外,“幸好那个岑敏儿学艺未精。”
“嗯。”王筱君也这么想,“听家父讲过寻鸟翎的威力虽不如其他暗器杀伤力那么强,但也绝非仅此而已。”
颜文隐有些不爱听了,毕竟她方才差点就被那东西打伤。学艺未精都差点伤了自己?要是被小师弟知道,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就是个破羽毛镖嘛,拿来做发饰还差不多。”
颜文隐当下就将那枚红色的寻鸟翎插在自己发间。
初七觉得她此举幼稚极了,“小隐,这样很丑。”
“哼,本姑娘喜欢。”
本来也是,这个初七一路都很嫌弃自己的样子,好像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觉得她好看?
“像个大公鸡。”
“你!会不会说话?把你的那个给我试试!”
“不给。”初七朝着王筱君身边挤了挤,“听说岑夫人在成亲之前一直以剑为器,怎会突然对暗器感兴趣?”
“家父说这位岑夫人自幼就对飞禽感兴趣,未出阁之前她的父亲也就是铸剑山庄的老庄主,还专门修建了一个鸟语林供她养鸟。不过起初她也只是单纯喜爱飞鸟,要说到何时开始研究暗器,应该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这你都知道?”颜文隐怀疑都是这家伙瞎编的。
“当然!我王家庄藏书十万卷,囊括中原数十载江湖消息有漏无错。从我爷爷那辈就已经开始记载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兵刃、心法、绝学。”
“哦那你自己怎么不习武?”
王筱君抖掉飘落的树叶用一种近乎傲慢的语气说:“又不是人人都稀罕炼成绝世神功,且如今四大门派暗流涌动”
“所以你们王家只愿做旁观者?”初七笑问。
“是也,”王筱君有些骄傲,“不过我们却不是局外人,听我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曾有个用九节刺鞭的女人找到他,要求我们在中原武器谱上加上他的名字。”
“九节刺鞭?”小隐来了兴趣。
“你爷爷没有同意吧。”初七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武器,“不然我们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嗯,因为他说那兵器有点邪乎。看似与一般长鞭无异,可一旦沾上主人的鲜血就会散发出像火焰一样的光,之后便威力大增杀敌于百米之外。”
“不会是来自西域的兵器吧?”颜文隐不禁想起了大师兄讲的“刺尤”,依稀记得那把刀就是用西域的材料制成。
“你还真猜对了。”王筱君点头,“那个女人还说九节刺鞭传女不传男,各中绝学是她消耗毕生精力所创。”
“那你爷爷为何会记录‘刺尤’和徐晔呢?”初七眼里浮现一丝不屑,转瞬即逝。
“徐大哥不一样,这些年西陲边境大小战事不断,他虽不是朝廷中人却也身先士卒为百姓效力。当年人人都说‘刺尤’是魔刀,可在他手上却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徐晔?又是他?那个天下第一刀客的男人,颜文隐恍然大悟,只因她对刀一点兴趣都没有,义父和大师兄他们时常讨论兵器,一提到刀她就会就顾走开留下卫攸一个人听得如痴如醉。
颜文隐本还想追问几句,没想到他们二人都忽然对着星辰发呆。
王筱君想起了数年前与徐晔的一面之缘,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侠风范,虽有些过分冷傲,但还是值得敬重。不知不觉他已将手里的水当成香酿一饮而尽,“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前面就是小溪,那么多还不够你喝?”颜文隐随意用手一指。
“这”王筱君瘪了瘪嘴有些犯难,靠近溪水的地全是泥坑他才不愿走过去,现在勉强坐在草地上都全因为初七烤的鱼实在是太香了,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鱼肉。
“干嘛,你别指望我去打水。”颜文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大石上。
初七微微叹气从王筱君手里拿过水壶走去小溪,“我也渴了。”
“丫头,看到没?这才叫朋友。”
王筱君本还想所损小隐两句,但见她拾起一根树枝就要朝自己扔过来还是赶紧走开了,怕遭了这丫头的道。
颜文隐望着两人的背影有些出神,虽说都是文弱书生,可为何她觉得初七身上有一种习武之人才有的魄力和胆识呢?
起初她的目光一直在二人身上游离,到后来连颜文隐自己都发现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初七
没多久困意袭来她就依着那棵歪脖子树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三人差不多同时睁开眼。
因为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吵醒的,不过都还挺开心。
“少爷,轿子和船只都已经打点妥当。”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做小厮打扮的男人,看样子是王筱君昨晚提到的随从无疑了。
颜文隐和初七没有耽误半分即刻收拾好包裹跟在王筱君身后快步穿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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