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颜文隐第一次坐四人抬的轿子,没想到在山间坐轿子比骑马还惬意,最起码不用再在烈日下暴晒了。
她不知道昨晚王筱君跟初七说了什么,他们竟然一拍即合当下就决定要同行,王筱君甚至邀请初七去王家庄养腿伤。
“你不就是崴了一下,至于吗?还需要养伤?”
当颜文隐皱着眉头质问初七时,他只无奈地挽起裤腿。原来是之前摔倒悬崖下的旧伤口又裂开了,看情况真的不太好,如果不好好处理肯定会留疤不说,指不定会瘸一辈子吧?
可他昨晚不是跟自己下水捉鱼来着嘛?颜文隐心里纳闷:当时也没觉着啊不过,这伤怎么看都不像装出来的,再说他图什么啊?难道图王筱君?嗯这个想法太奇怪了。
颜文隐甩了甩脑袋不去想了,反正也是顺路,就先去王家庄住几天,等初七好了再走。顺便她还能沿路多打听下义父的消息。
托王筱君的福他们二人过上了被人服侍的滋味,轿子直接把人从山上抬到了码头,原以为就是一艘小船,没想到竟也有两层楼那么高。
“别忘了我们的马儿!”上船前颜文隐还不忘叮嘱,要知道如果再买两匹这种品相的马可得花不少银子呢。
王家庄位于泽州北面,船只在河中开了整整两日两夜才停靠。
颜文隐拿出舆图看了下,这里距离玄宗所在的元洲已经不远了,不晓得义父会不会在泽州出现呢
泽州四面环水,整座城市有二十三个大大小小的码头,不用问也知道这里的水产肯定十分丰盛,已经许久没吃海味的颜文隐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怀念了。
原以为王筱君会做东请他们大吃一顿,没想到下了大船之后他直接又安排她和初七换了小船,继续西行了几里。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到了。”
船刚停稳王筱君就身上撩开帘子,冲外面的人喊道:“王儒,快来帮忙扶初七公子下船。”
王家庄竟然是一个湖心岛?
颜文隐出了船舱才发现,这里周围群山环抱、湖面烟波浩渺,偶尔还能听到翠鸟嬉戏之声,活像是个世外桃源!这王家人也太会享受了吧?找了这么个好地方。
“傻愣着干嘛?”初七从背后拍了她一下,“不用担心那两匹马,王筱君已命人放在王家别院了,我们出发时再去取就是。”
“哦初七你说,这么大个岛住了多少人?”
“算上我们,不超过四人。”初七靠在船头闭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瞎说。”
颜文隐白了他一眼脚一蹬就跳到码头边,虽还未到八月但已经能隐隐约约闻到桂花的香味,她不由地闭上双眼感受着久违的舒适。
“王儒,信里让你准备的药都备了好嘛?”
“都打点妥当了,少爷。”
“好,那就直接扶初七公子去药房吧。”
“是,少爷。”
王筱君吩咐完便走在前面带路,王儒搀扶着初七紧随其后,倒是颜文隐跟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般东张西望差点跟丢他们。
说起来这座湖心岛并不算大,但路却弯弯绕绕的不好走她每走几步再回头看时,却已看不清来路,莫非这里还有机关?可王筱君说他和家人都不会武功,设下机关万一被误伤怎么办?
“颜姑娘多虑了,这里的构造都是老庄主过世前布置的,为了是防止外人来打扰他写书记事,并非有什么机关暗器;只不过不熟悉的人从码头走回屋子需要多费些神而已。”
“原来如此”
颜文隐觉得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嘛,到人家家里做客自然不会轻易评头论足。
“药房在左边,客房在右边”王筱君在大屋前停下脚步,不怀好意地看着颜文隐,“至于厨房和柴房在最后面。”
“哦嗯?你跟我说?”颜文隐手指着自己鼻子。
王筱君似笑非笑地眨眼点头,“我估计初七的伤口起码得十天半月才能康复,我会安排王儒负责照顾他。我呢,也要到书房闭关几日将此行所见所闻一一记录;至于你,自然是负责做饭、刷碗、洗衣、打扫”
“停停停!”颜文隐打断他,“王家庄除了王儒就没别的下人吗?干嘛要我做?”
“我们刚从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你可曾见到第五个人?”初七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大笑。
该死!这王筱君不会是故意的吧?之前船上那么多下人又是斟茶递水、又是嘘寒问暖的,就差把她当庙里的观音一样供着了,咋到了这岛上她反而沦为王筱君的下人了?甚至是他下人的下人。
颜文隐瞪着眼前的三人,心里直冒火。
没想到就连初七也没打算帮腔,任由王儒扶着进了药房,王儒还啪的一声将门关上。王筱君呢?居然甩甩衣袖一脸坏笑地溜进自己的书房开始奋笔疾书。
天知道颜文隐有多少年没下厨!要不是自己也快饿昏了,她绝不会妥协洗菜做饭,光是生火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睛被烟熏得生疼不说,脸上也蹭满了炉灰。
院子里养了不少家禽和一池子鱼,鸡、鸭、鹅、鱼都不缺,只是生的她见过,摆上桌的她吃过,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把生的煮成熟的。
没办法,只有炒青菜是最简单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客人,该死的王筱君可会使唤人!”
颜文隐一边抱怨着一边将筲箕里的菜一股脑地全往锅里倒,反正炒熟了就行,管它糊不糊!
什么油盐酱油、白糖胡椒,只要是这厨房里能看到的她都加了一遍,闻起来味道还不算太差,应该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吃饭了!”
不知道倒腾了多久,颜文隐终于做好了四大碟颜色各异的炒青菜,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出这些青菜原来是同一种。
“能吃?”王筱君的眼睛都快掉到下巴了。
虽然他根本没抱希望能吃上美味佳肴,但起码要能咽的下去啊,可眼前这四碟像泥、像灰的东西哪里能称得上是食物?
“当然能,我在厨房都试过了!”颜文隐此时说谎眼睛都不眨。
“让你做饭真不是个好主意。”初七苦笑着瞥了一眼王筱君,眼神里尽是怀疑:你确定这是在惩罚她?恐怕实在惩罚我们吧。
“咳咳”王筱君略显尴尬,他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算了。做饭还是交给王儒好了,你就劈柴、生活帮忙打下手吧。”
“还生火?我”
“你也不想今晚饿着肚子睡觉吧?”
颜文隐本来还想嘟囔几句直接被初七呛了回来,真是的,王儒一个人不也做的挺好的嘛,为什么非要自己打下手?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这王儒的行为举止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那么儒雅、柔弱、磨蹭!刮个鱼鳞竟然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在旁边看着着急得很直接夺过来学着他的手法做。
“颜姑娘学得真快!”
哼,这种赞扬颜文隐真的是不稀罕,只想快点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终于,在天黑之前几人围在桌前吃上了一顿还算可口的晚餐。
“为何不多叫几个下人来呢?这里那么大就王儒一个人。”颜文隐吃饱喝足后打量着王筱君。
“人多嘴杂。王儒话不多留在这里服侍我正好。”
“啊?”她可不信,“你是少爷让他们别说话不就行了,王儒一个人哪里干的完那么多活儿。”
“不是还有你吗?”王筱君起身走到墙角指了指,“你晚些洗衣服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桶里的衣衫也洗了吧。”
“我洗???”颜文隐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还这么多!?”
“少爷,我先扶初七公子回药房服药了。”
王儒见初七笑着给自己使了个眼神,立马心领神会搀扶着初七赶紧走人,看来少爷这次是真的要欺压这位颜姑娘了,他可不想被殃及。
“诶,好歹我也是客人,你怎么”
“好歹你也坐了我的四人大轿、好歹我在船上也用好酒好菜招呼了你几日,”王筱君学着她的调调,“几件衣服而已,你不吃亏。”
账还能这么算?颜文隐瞪大了双眼。
“等过两日初七的伤好一些,我便让王儒”
“我跟初七都是你的客人,为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颜文隐环手于胸不禁好奇,“他有专人伺候我却成了婢女。”
“江湖女子不拘小节。”
王筱君突然嘴角上扬朝着她抱拳行礼,而后迅速转身躲进书房。
颜文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们三人已经全部消失在她眼前,行吧,看样子是没办法拒绝了。她极度嫌弃地望了一眼那些脏衣服,真不知道王筱君为什么只穿白衣!
“废了几块皂角还洗不干净!好意思说我邋遢,自己也没见得多爱干净!”
颜文隐简直怀疑王筱君是个故意把外袍弄得那么脏,除了泥土外还有许多带刺的杂草,她清理半天才摘掉一小部分。
天啊,她真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是把初七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好吗?
“啊!!!”
正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身边的盆子被突然走过来的王筱君一脚踢翻,她蹲坐在石头上根本来不及躲闪,满盆的污水全浇到她身上。
“你!!!你干什么啊?走路不长眼啊!”
“我脚滑,本想提醒你这件长袍不用洗的”王筱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此举当然是故意的!好难得才找到机会报仇这下他算是解气了。
“你有病呐,说话非要走那么近吗!!”
“实不相瞒,这夜里啊,我眼睛确实看不太清”
颜文隐真是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她现在整个人都湿透了,稍微拧了下裙摆起身准备快点回房间换身衣服。
怎料她刚一转身就跟出来看热闹的初七撞个满怀。
“你干嘛?投怀送抱可不行,我是有婚约之人。”初七赶紧扶住她。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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