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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幸村前辈。”
越前初奈一路跑到车站时幸村精市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小跑到他跟前打了声招呼。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回了声,“日安。”
她在他身边乖巧地站着,盯着脚尖,解释道,“今早起晚了,等很久了吧?”
“我也是才来。”
“……”
两人骤然沉默了下来,空气中流动着尴尬的气息。
这样持续到了公车的到来。
临上车越前初奈才发现自己没带零钱,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口袋,窘迫地站在中间。但因戴着个口罩,让人看不出她的囧态。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越过她的头顶,“叮咚”一声响,几枚硬币稳稳地落了进去。越前初奈抬起头,恰好对上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眼。
她怔怔地望着他,神色怔忪。
耳根子莫名地红了。
“进去吧。”
“……谢谢。”她小声地道了谢,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下次还你。”
幸村精市一顿,“嗯”了一声。
公车里有些挤,所以幸村精市和越前初奈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可闻。越前初奈咬了咬唇,略微不适地挪了挪脚步。
幸村精市装作没看到,他攀着栏杆,不动声色地将越前初奈护在里边。
越前初奈眸光一闪。
“幸村前辈。”
“嗯?”
幸村精市低下头望着他,眼眸炯炯发亮。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了。”
幸村精市来了兴致,问,“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的目光幽幽飘向窗外,蓦地一凝,“……不告诉你。”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越前初奈才徐徐转过头去望他,眼眸里闪过别样的光芒,她轻声问道,“幸村前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温柔?”
温柔得近乎残忍。
她曾经碰到过有女生向他告白,在那个阴翳的小树林里,他嘴角也是挂着这样云淡风轻的笑容,清清浅浅地道一句“抱歉”。女孩掩面跑开,迎面撞上她,眼泪汪汪,哭得毫无形象。
她不知道怎么会想起那个场景,明明与她无关。
但她记得她去医院找宫城优紫的那个午后,从背后踮着脚想要扑上来吓她一大跳,却撞到那个许久没说过话的少女画的那幅画。
蓝紫色头发的少年坐在病床上冲她笑,温润如玉,芳华绝代。
他带给了她黑暗中的光,却残忍如斯,悄悄地停在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女的心上。
幸村精市一顿,笑了笑。
他摸着自己的脸,“好像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其实幸村前辈你不是温柔吧。”
幸村精市静静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但越前初奈张了张嘴,出乎意料地噤了声,她目光又停在窗外,清风扬起墨绿色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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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病服的少女坐在庭院里画画,亚麻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安静得像一幅画。她似乎每次见她,都是在庭院里。
仿佛画画,是她的整个世界。
“优紫……”
她喜上心头,迈开脚喊着她的名字就要走上去,却被幸村精市拉住了。
越前初奈面容一僵,怔怔地望着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白皙而修长。密密麻麻的电流传遍她的四肢五骸,让她蓦地一颤。
幸村精市撇着嘴,示意她看,嘴角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穿着休闲服的白发少年将手搭在宫城优紫的轮椅上,她僵直了身子,却没有拒绝,显然是已经习惯了的。少年俯下/身子嬉皮笑脸地和少女说着什么,少女静静地听着,眉眼间的阴翳早已烟消云散。
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她从未见过宫城优紫除了她和幸村精市以外,还会心无芥蒂地接纳别的什么人。头一次见到,不免有些瞠目结舌。
越前初奈指着陌生又熟悉的白毛少年,问幸村精市。
“他是谁?”
幸村精市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又一次告诉她,“这是仁王,我部里的队员。”
越前初奈“嘁”了一声,“就那个爱骗人的白毛狐狸啊。嗯……我记住他了,那一头白毛。”
其实越前初奈不只见过他一次了,却不是第一次这样问他。来来去去这么几次,哪怕越前初奈不说,幸村精市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病。
有时就连他,她也是认不出来的。偶尔走在路上含笑着跟她点点头,她只是迷茫地站在原地,懵懵懂懂地问她身边的长谷川绫音。
“他是谁?”
她好像除了长谷川绫音外,没别的朋友。
大概也是因为,她从来都记不住什么别的人吧。
越前初奈见他神情怪异,便知道了缘由。她垂下眸子,恍若自嘲般的扯起嘴角,“我其实见过他很多次,不止那一次,对吧?”
她的声音渐低,掺杂着浓浓的失望。
“……我又记不住了。”
她此刻垂着头乖巧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兔子,让幸村精市想伸出手捏着她的脸蛋,帮她顺毛。他微微抬着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墨绿色头发上,拍了拍。
“会记住的。”
他轻笑,“你看,你不是记住我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平日里被幸村大魔王压榨多了,她一直活在食物链的底端,翻身不得。这样难得温柔的幸村精市,特别让人想要欺负。
越前初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扬起恶劣的笑容,眼神却无辜而天真,“我也记不住你呀。”
幸村精市唇角笑容一僵,脸色变化莫测。
仅仅只是僵了零点零一秒,他又重新挂上了仅属于幸村大魔王的笑容。他拍了拍越前初奈的头,同情地瞥着她,“我知道你的脑容量不够,不怎么聪明。没事,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越前初奈,阵亡。
她怏怏地垂着头,她就知道,她永远也斗不过他。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让一下我会死啊混蛋。”
她小声嘟囔道,似乎对于他的余威还颇有忌惮。但幸村精市还是听见了,他笑了笑,不予置否。远处的仁王雅治不知道说了什么,目光呆滞的少女轻轻地笑了。
笑了。
她笑了。
越前初奈也看到了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不由得一呆。
那是她第一次见宫城优紫笑,原来她也可以笑得那样美好,那样的干净纯粹,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肮脏与不堪,都与她无关。
那个画地为牢的自闭少女,正在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来。
哪怕只有那么几步。
但幸好,她正在尝试着,从那个密闭的牢笼里,走出来。
……
良久,越前初奈扯了扯幸村精市的衣角,面上是释然的笑容,“我们走吧,我想,他们大概也不想被打扰。”
幸村精市耸了耸肩。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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