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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喝点什么?”
迹部景吾双腿交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搁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问道。
她想了想,道,“白开水,谢谢。”
他指尖一顿,和半弓着身子的服务员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望向她。
穿着白衬衫的服务员微笑着走了。
越前初奈从坐下来的那一秒起就觉得她和这所谓的咖啡厅格格不入了,她把网球袋搁在一旁,望着像是镶嵌了金片似的透着土豪的满满的恶意的咖啡厅,目光又停在桌上插在花瓶里的一束玫瑰花上,罕见地沉默了。
偏生迹部一点儿也没觉得奇怪。
原谅她见识短浅,理解不了土豪的世界。
迹部景吾嘴角上挑,尾音缠绵,“怎么,沉浸在本大爷的咖啡厅的华丽下了吗,啊嗯?”
……并没有。
“迹部君的品位还真是……”越前初奈顿了顿,挽起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说,“别具一格呐。”
“那是自然。本大爷的美学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耀眼光辉。”
越前初奈嘴角抽了抽,她没想到那样正常的迹部绯月的哥哥会是这样的画风,眼前这人与哥哥用云淡风轻却又满满挑衅的语气说出的“猴子山大王”重叠在一起。
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于是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迹部君,你特地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她隐约猜到了答案,却不做那开口的第一个人。
迹部景吾轻抿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咖啡,那张脸映在旖旎的灯光下不可方物。他眉毛轻挑,单刀直入,“本大爷只是来问问我家那个闹脾气的小孩的近况。”
越前初奈听着他张口闭口的“本大爷”,诧异地抬起眼觑着他。
她先前听圈里的人说过,迹部财阀的大少爷行止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嵌着清贵的气质。又不似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日后必定会是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而她虽然只与他有过一次浅浅的照面,记忆也是模糊得很,却觉得圈内相传的那些没有丝毫的夸张的感觉。
不过……
她低头一笑。
说到底私下也不过是个自恋又有些狂妄的少年呐。
“越前桑。”
她走了会儿神,于是迹部就耐着性子敛眉提醒道。
摆在越前初奈面前的白开水清澈粼粼,她眉尖轻蹙,倏尔又舒展开来,轻描淡写道,“是吗,不过我倒是不记得我们越前家有什么迹部家的人。”
反正迟早都是要姓越前的,晚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样说可能让你失望了。”迹部景吾不为所动,毕竟曾经他与越前龙马的唇枪舌战可是不分高下,丝毫没有被越前初奈影响到。
“那丫头现在还姓迹部。”他勾唇轻笑,说,“而不是越前。”
暴击。
越前初奈被他状似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噎,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绯月是姓迹部没错。
……她的确不姓越前。
意识到这个事实越前初奈登时怨念横生,惆怅地望着亮得发光的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才能把那么美好又优秀的绯月给娶回家。
她眼珠子转了转,抬起下巴,想着既然都撕破脸坦诚相待了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于是她说道,“怎么这会儿想起过来接人了,之前绯月在我家待了那么长时间,连个电话也没有。”
然而迹部景吾却说,“不,越前桑,你猜错了。”
他掏出一张黑卡搁在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这次我不是来接她回去的。”
越前初奈盯着那张她从没见过的卡,目光微凝,心中燃起的那点不悦终于还是积攒到了最高点。
她扬眉,“迹部君这是什么意思?”
收买?
还是什么。
总而言之她无法猜透,只能把视线从那张黑卡上移开,直勾勾地盯着他,迫切地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个准确答案来。
“这里面是那丫头的生活费。”顿了顿,“还有额外的感谢费。”
越前初奈一怔。
迹部景吾又说,“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越前家了。”
越前初奈陡然想起那晚迹部绯月对她说的话,可能是酒精刺激的缘故,她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把手搁在心口,蓦地有些难受。
……
“我有个哥哥。”
“……他叫做迹部景吾。”
“他从小就很优秀。”
“可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从来都不是迹部家的孩子。”
……
她阖上眼,突然摸到了放在一旁的网球袋。心口翻涌起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没有告诉迹部绯月。
……她也是。
那样的心情。
“我知道了。”越前初奈缓了缓神,又开始反唇相讥,“就算你没有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毕竟,她迟早都会是我们越前家的人。”
她耸耸肩,似乎只是不经意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张卡的话,迹部君还是拿回去吧。我们家的人谁也不会接受的。”
迹部景吾的眼眸里流动过异样的光芒,仔细一看时那里面又平静得让人看不出端倪。
他说,“绯月,姓迹部。”
※
结果那张卡他还是没有拿走。
据迹部少爷所说,他迹部景吾给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她可以拿去扔了。
……她哪敢扔了啊。
她摸了摸鼻子,苦笑。
不过,她以为是高傲又自大的性子的财阀大少爷,却意外地是个好兄长呐。
越前初奈愣怔地望着迹部景吾的背影出神,呆坐了一小会儿,就把桌上的黑卡塞进钱包里,拎起网球袋正准备离开,找个地方练习网球。
“呸。”
隔壁桌争吵的声音有些大,她被吸引住了目光,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一撮黄毛,看起来嚣张跋扈,不像什么好人。
黄毛提高了声音,“我说,长谷川绫香就是一个残废。”
“啪。”
咖啡厅里所有的人都盯着他们。
与他僵持着对峙的人吐出一个字,“滚。”
她目光凶狠,一字一顿地说,“你出门最好当心点。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那声音熟悉极了。
越前初奈凝眉,想起那撮黄毛说的名字。
长谷川。
她只隐隐约约看得见模糊的剪影,不知道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长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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