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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初奈走进屋子时还有些拘谨，长谷川绫音弯腰给她从鞋架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扭过头对她说道，“屋里挤，将就点。”
“打扰了。”
她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堆满了东西却意外地干净的出租屋，又垂下了眼眸，生怕外泄出什么情绪让长谷川绫音多想。
捏紧了沾满汗的手心，她换了居家的拖鞋小步跟在长谷川绫音后面，说，“我没打声招呼就突然造访，不会给你家人造成麻烦吧？”
“不会。”
长谷川绫音转过头来看着她，弯起眉眼笑了，嘴角咧得很高，像是闪闪发光灼目的小太阳。
她说，“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我姐姐人很好，所以你不必太拘束。”
越前初奈瞅着仿佛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出租屋，张了张嘴想要问她们的父母呢，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噤了声。
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长谷川绫音冲着里面喊。
“姐姐，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阿音。”
温柔得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掺着的是不知道什么东西与地板摩挲发出的嘶嘶声，像是轮胎碾过的暗哑，听得她的心口微微一震。
那是越前初奈第一次见到长谷川绫香。
仿佛有什么梗在了喉咙，涩涩的。
少女与长谷川绫音有七分相像，栗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眼睛是像宝石一样明亮的蓝色。却是与笨蛋绫音有些截然相反的性情，她光是坐在那儿，便能让人轻易想到岁月静好。
可越前初奈就是觉得难受。
她神色怔忪地发了一会儿呆，长谷川绫香已经习以为常地推着轮椅过来了，面容平静地说，“难得瞧见阿音带朋友回家啊。”
她莞尔，“你就是阿音所说的大明星奈奈酱吧。”
越前初奈自觉失礼，顿时回过神来，应声道，“嗯……你好。”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顿了一下。
所幸长谷川绫香了然，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叫长谷川绫香。你跟阿音同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叫我绫香姐就好。”
“绫香姐。”
“姐，我饿了。”
长谷川绫音帮越前初奈把网球袋搁在角落里，脱了鞋，光着脚丫子绕到长谷川绫香的轮椅后面，小声地撒着娇，“我想吃蛋包饭。”
长谷川绫香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客人都还在这里呢，没个正经儿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家不要光着脚。”
“是是是。我知道了。”
然后她望向越前初奈，眉目温柔，“奈奈酱也饿了吧，想要吃点什么？”
仿佛再自然不过的问话。
长谷川绫音从桌上偷拿了块饼干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也看着她。长谷川绫香瞧见了，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轻替她擦拭嘴角的饼干渍，又缩回了手。
本来已经打算婉拒了的越前初奈不知怎么就改变了主意，笑着说道，“谢谢绫香姐，我的和阿音一样就好。”
“好。”
她又推着轮椅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越前初奈瞅着脸上还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容的长谷川绫音，她的眼睛盯着转动的轮椅，却没有动。
……奇怪的姐妹。
“要喝点什么？”她问。
“随意就好。”
长谷川绫音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很小，她们只能蜷着身子挤成一团。
她拿着遥控器换台。
刚好换到她那次应邀参加的一个综艺节目，那里面的主持人举着话筒夸张地说着话。她却全然没了看下去的心思，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姐姐她，很介意呢。”
长谷川绫音垂着眼眸说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像是看着电视上不断闪烁着的画面，又像是望着长谷川绫香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声音压得极低，“平日里这些活她从来不让我插手，介意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一个……一个废人。”
她在跟她解释。
越前初奈眼睛酸涩，“嗯”了一声。
“阿音。”
“什么事，姐姐？”
长谷川绫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遥远得有些不真实。长谷川绫音抬起头来应了一声，完全不见有刚才低沉的影子。
厨房“噼里啪啦”的还在继续，但少女温和的声音还是清晰地落入她们耳中，“说起来，你今天的工作结束得有点早。是出什么事了吗？”
越前初奈想起刚刚在咖啡厅里看见的那一幕，偏过头愕然地望着她。
长谷川绫音小幅度地冲她摇了摇头，然后说，“嗯，今天老板给我们放假，我就提前回来了。”
她没有说话。
抿了一口果汁，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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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谷川绫香的厨艺很好。
越前初奈咬了一口烤鱼时这样想道，至少比她反复试验出来的食物要好得多。
长谷川绫音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手臂，眉飞色舞地道，“怎么样，我姐姐的厨艺。”
“很好。”
她由衷地夸赞道，想了想又补充，“我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喜欢就好。”
长谷川绫香又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奈奈酱，我听阿音说你上学时一个人住在神奈川。”
“嗯。”
“那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我们家吃饭，隔得不是很远。”
“好啊。”
越前初奈搁下筷子，郑重地道了声谢，然后扬起唇笑了。
像是多了个姐姐。
她没有姐妹，只有两个迟钝到爆炸、不怎么会照顾人的哥哥，天知道她多么想有一个善解人意又温柔可亲的漂亮姐姐。
长谷川绫香问，这次是对着长谷川绫音，“阿音，关东大赛快要到了吧。”
“嗯，明天。”
“……关东大赛？”
“网球比赛哟。”长谷川绫音提及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睛都泛着耀眼的光，神采飞扬，“我现在是立海大女子网球部的正选。”
越前初奈却是想，她认识的那群人提到网球时，也该是这样的神色。
“奈奈你不是也会打网球？我看你今天带了网球包。”
“我充其量就是个初学者。”
幸村精市总会在部活结束后留一段空白的时间来教她打网球，不过她运动神经确实不怎么好，至今还停留在初学者的水平。
长谷川绫音只当她是谦虚，“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有时间的话，一起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吧。”
越前初奈默了默，还是应承下来，“……嗯。”
“明天你要去看比赛吗？”
长谷川绫音把筷子杵在下巴上，问。
女子网球比赛啊。
应该跟男子网球赛是一个场地的吧。
那日幸村精市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她去看网球比赛，算算日子应该就是明天那场了。于是她点头，应道，“好啊。”
“啊，那太好了。”长谷川绫音转向一旁专心吃菜的姐姐，明亮的眼眸里隐约闪烁着小小的期待，“那姐姐呢？姐姐你去不去？”
长谷川绫香握着筷子的手蓦地一僵，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地往下压。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摇头。
“我就不去了。”
顿了顿，“明天的比赛，加油。”
“……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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