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讨厌归讨厌，业务能力还是有的。于追追的化学成绩在小江一个月的开小灶辅导下有了显著提高，从将将及格爬升到了70左右。这样她的理综能有230。加上140的数学，119的语文和131的英语，第一次月考她考了622分，排名年级34。
一班的理综普遍在245往上。当地的英语题目不难，更是卷到138点几的平均分。语文于追追的正常水平是在125左右，这次题相对较偏，分也跟着降了一点。数学这次出题难到有人在校内bbs上匿名骂出题老师，班平均分才120左右，年级平均分更是连格都没及。
于追追说考多少就考多少。数学老师专门调阅了她的阅卷记录出来看，填空题最后一题写的1，一看就是看也没看随便写的。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小问写了个计算公式，得了2分。
他隐隐感到头痛。
倒是出题的教研组组长大为赞叹：“可以啊这个小女孩，这次理科班全年级过一百四的就两个，她跟沈仲亦那小孩儿。”
等于追追回到座位时发现每个人的考卷都已经由数学课代表发到桌面上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个个地上讲台接受批判。
白澄惊呼：“哇，追追，你这么猛吗，这题你还能控分呐？”
白澄小个子大嗓门，引来一众同学的围观，前排的男生把于追追的卷子拿走，一边感叹一遍问：“原来咱于姐是控分的啊？别吓我。”
“卷子还给我。”于追追看向前桌。
众人在一片惊呼中并没有注意到于追追的不悦，而是继续挨个传阅。传到中途到了沈仲亦那里，他略微抬眼瞥了眼分数，道：“还给她吧，别这样传来传去。”
也许是刚放成绩大家都比较兴奋，今天竟然没人听沈仲亦的意见，卷子就从三组传到一组……传了一圈，直到快上课了才回到于追追的书桌上。
一张平整的试卷被弄得有些卷边，上面锋芒有力的字体也有些晕开，像一卷盐菜。
于追追一脚向前一踹，刚进教室的数学老师只听见一声巨响，前排第一个拿走她卷子的男生的板凳直接倒在一边，而他本人四仰八叉地摔了个屁股墩。
于追追拧着好看的眉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卷子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前排的男生挣扎着捂着屁股坐起身来，臭着脸看向于追追，却发现后排女生眉尾下垂，眼眶微微泛红。她看似平静地打开文具盒抽出一支笔，拧了拧笔盖，抬起眼后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认真听讲。
于追追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她倒不是嫌弃班里人，她就是受不了很多双有汗的手在上面抹来抹去再还给自己。想到这里她的鼻尖忍不住地又开始生理性地发酸。
男生下意识地被震动到了。认怂了转过背去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中午午休的时候班主任老张叫她去办公室。于追追心下了然，在心里把前排男生骂了一千遍，到了办公室老张却跟他说那个男生说自己也有错，再加上自己也没伤到，表示对此事不追究责任。
于追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心中的怒气也渐渐平复下去。
“嗯，但是吧，老师还是出于关心你的角度哈，跟你说一下……学校终究还是一个平等的地方，还是要和同学们友好相处，不要搞特殊。当然今天这事儿许政他也有错，这个老师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了。”
一句话就把于追追的怒火点燃了。
林一珂下晚自习时发现于追追今天的脸比之前还臭。以为她又没在学校做完化学作业。等着林一珂下了车同于追追跟于妈到了别，于追追坐在后排冷不丁地问：“你们又跟校领导打招呼了？”
“啊……”于妈不以为然地，“那有人在学校里欺负我女儿，那怎么能行呢？你就专心学习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帮你解决好呀。”
“你们这样班里同学又会觉得我……唉我真……”服了。沈追追把尾音咽下去，说道，“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管我的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而且人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我看见卷子脏了一时被气到了。要真追究起来道个歉不就得了。”
“你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于妈不同意于追追的话，“那我们家女儿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啊。”于追追看向窗外，悠悠地叹气，“我根本没觉得是个事儿。”
少年骑着自行车，发丝飞扬，青春肆意。于追追眼看着那道身影拐入小区门口，而于妈一打方向盘进去了地下停车库，于追追开口道：“妈，过两天天气好了我骑自行车上下学吧。”
“那怎么行呢。这一来一往浪费时间不说，还不安全。”于妈一票否决。
“就三公里多，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啊。”
“那珂珂她要蹭车嘛，珂珂好像不会骑自行车吧，你让她怎麽办哦？”
这倒是个问题。于追追想起林一珂圆圆的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瞳孔忽闪忽闪的样子，终究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来学校于追追发现同学们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不太说得出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明白。前桌的许政还特意转过来问她数学题。她心想这人难道吃多了？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地耐心解答完，许政突然来了一句：“害，其实你还挺好相处的，没什么架子。”
？我得有什么架子？于追追开口：“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许政欲言又止，只是补了一句：“那我以后遇到不会的数学物理题都可以来找你？”
“不可以。”于追追干脆利落地拒绝，“今天给你讲这道题是出于昨天踹你的愧疚，以后没有了。”
许政的同桌调侃道：“得了吧你，真想问题问沈仲亦不就得了，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许政狠狠拍了一下同桌的脑袋，尴尬地转过身去。
天渐渐暖起来。晚上在食堂吃饭时，沈仲亦看见视线中比例完美的女生把校服拿在手里穿着衬衫在窗口打饭，只一个背影，鹤立鸡群。他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忽然想到前两天同样是吃饭的时候隔壁桌文科班有人在讨论，今天来学校做新修的图书馆剪彩仪式的某领导是理科一班一个女生的亲戚。因为想看看学校环境才来剪彩。
“听说还挺好看的。”
“好看个屁，一点都不像妹妹，女装大佬。”
“你酸什么呢，哪有那么夸张，跟冷清清比是差点，但我觉得比徐淼好看。”
“你觉得好看你去舔啊，就看人看不看得上你。”
“滚蛋。好像是挺高冷的。我一班的朋友也这么说。上周还把许政打了。”
“卧槽，这么拽，有没有王法啊……”
沈仲亦想起狼人店那个化着可爱妆容穿着jk制服做兼职的女生，总觉得有些奇怪。他不经意地向好友问道：“于追追家境很好？”
好友一口汤呛住了喉咙。
侯博文好不容易将那口汤咽下去，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竟然打听一个女生？你要还俗了？”
“说什么呢。”沈仲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讲了一遍。
“害，兴许人体验生活呢。而且不是说只是亲戚吗，那指不定隔着多远的亲戚。”侯博文继续喝汤，今天是番茄鸡蛋汤，勉强可以下肚，“再说我没见人于追追多娇气啊，不天天来食堂吃饭么。冷清清家里可每天都有人送饭。”
侯博文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她挺能吃的，上次还因为周五充不了饭卡放学借了我的卡买了根烤肠。”
侯博文想起那个在食堂的下午他还是记忆犹新。女生们都去看沈仲亦打球，食堂空落落的，窗口站着一个女生。周五可以只套个外套，里面穿自己的衣服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女生单手拎着校服，里面穿着一件浅色针织，配着简单的黑色休闲裤，下面一双新款的轻奢运动鞋，发丝弧度流畅，整个人说不上多隆重，但她的气质与食堂格格不入。
“不能微信支付宝吗阿姨？”
“现金我没带呀，现在谁还带现金。”
女生转过头来，精致的眉眼锁定了男生。“侯博文？”于追追准确无误地搜索出男生的名字，“你带饭卡了吗，借你两块，下周还你。谢谢。”
然后心满意足地一边吃肠一边离开。
“你知道吧，她光站那儿，根本就不像是来买烤肠的，如果买也是二十块一根的那种。”
“那她还你钱了么？”沈仲亦友善提醒，“今天周二。”
“还没有。”沈博文不以为然，“两块，你好意思向人要么。我怕我要了她给我转200。”
一旁另一个实验班的好友差点笑出声：“可真会想的你，猴子，人就算钱没点儿花也不至于花你身上。”
两个男生嬉笑打闹着，当事人真就端着盘子走到跟前：“侯博文，那天谢谢你，你看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侯博文看向于追追漠然的眼睛，愣了一秒：“呃，没事，不用了，就当我请你。”
“那不行，我不喜欢欠人情。”
“微信吧，微信。”侯博文话音刚落，另一个男生就开始起哄。
侯博文瞪了一眼好友，摸了摸裤兜，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不对啊，前两天小考老张不把大家手机都收了吗，你……”
“哦，对。”于追追默默地把已经摸到手机的手若无其事地抽出来，“那……你……呃给我个帐号，回头我让我妈转你。”
沈仲亦吃着饭，看着差点露馅的于追追话头哽了一下，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当然他并不可能笑出来，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仍是专注地吃着饭。
于追追拿着笔，直接在手心记下侯博文的手机号码，随后扬了扬手：“谢了，回头转你支付宝。”
“你这写手上不会糊吗。”侯博文疑惑地。
“不会，我不出汗。”她刚想离开，打完饭的白澄找到她：“欸，追追，我们坐哪儿呀，感觉没什么空位置了。”
侯博文一眼看出白澄的意思，招呼道：“坐我们这儿吧，刚好两个。”
白澄刻意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地在沈仲亦旁边坐下了。
于追追又想翻白眼。她今天只打算卖个蠢逼人设试试效果，根本没计划再跟沈仲亦接触。万事点到为止最好。她只得坐到了侯博文一旁，闷头吃饭。
于追追没有刻意摊开掌心，但通过侯博文时不时地观察，那排电话号码□□地保持在她的手心，一点儿也没被晕染。侯博文心想她的手一定是冰凉冰凉的，才会在热闹潮湿的食堂里一点儿汗也不出。
“走了。”沈仲亦起身，叫上侯博文。
侯博文回过神来抱怨道：“你怎么吃这么快啊，我都还想再加个……”
“今晚物理小考。”
“我靠……唉真的烦……”侯博文一听物理就开始头疼，眼前的饭菜瞬间没了味道，赶紧端着盘子跟着沈仲亦离开。
白澄的视线紧跟着沈仲亦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食堂门口，不由自主地轻轻叹气。
于追追勾了勾唇角。她平日里的表情太淡然，只要一做表情就特别明显。白澄有些不自在地：“追追，你笑什么呢。”
“你今晚小考复习好了？”
“你要给我传授点经验？”白澄的眼神亮起来。物理也是于追追的强项。
于追追用筷子点了两下自己碗里的米饭：“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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