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兰兰、李星然和张金琳,她们三个人脸上带着整齐划一的笑容,我被吓得一激灵,“你们在这围观我多久了?”刚醒来的我声音有点嘶哑。

    听到我的声音张金琳赶紧用手探我的额头,“小陆,你感冒了?”

    我扒拉开她的手“热感冒啊?我刚起床声音就这样,过会儿就好了。”

    “没事就好,赶紧起床洗漱吃饭了。”兰兰把我的背包递给我。

    我一边从包里掏东西一边问:“现在几点了?”

    李星然掏出手机一看淡定回答:“为您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三十七分。”

    我一愣,而后又惊叫:“九点三十七了!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啊,罪过罪过!”

    “你睡得香就多睡会呗,我们也才刚起,我们出去了,你先换衣服。”张金琳说完就推着其他俩人走了。轻轻的走了,还贴心带上了门。

    走进厨房是张金琳刚好将最后一份饭盛好,饭菜都是早上新做的。昨晚剩的菜虽说不多,但如果用来应付早饭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今早的饭菜全都是新做的,这让我很是羞愧了。我环视一圈没见到奶奶便问:“张金琳你奶呢?”

    “她做好饭吃了就去菜园了,我们也赶紧吃吧,收拾收拾我们就出发去玩。”她将筷子递给我,我接过筷子点点头,但又想起好像不见方达易他们,我像是随口提起般的询问:“方达易他们不过来吃早饭吗?”

    李星然冷哼一声:“他们?你自己看吧?”我疑惑的接过李星然的手机翻看李星然和方达易的聊天记录。内容只有李星然的一句:你们过来吃早饭吗?方达易则回复了一张没太聚好焦的照片。我点开大图一看,好家伙,家常菜里的肉品都快凑齐了。我将手机还给李星然,接着她的话茬说:“一大早就吃这么丰盛,小心消化不良。”

    “说的对,还是咱这清淡小菜助消化健康无公害。”张金琳给我舀了一大勺外婆菜炒鸡蛋,“多吃点,我奶奶自己做的,可好吃了。”

    吃饱喝足了,张金琳说要带我们去坐船,河下游有一座建在崖壁上的寺庙,名叫清水寺,我们就去那。

    我们自然没有异议,毕竟人生地不熟,一切由她做主。

    我回忆了一下才发现我已经有十几年年没有坐过船了,寺庙也有近十年没去过了,而修建在崖壁上的寺庙则只在电视上见过,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我很期待这趟出游。

    张金琳联系了方达易和龙本森,我们约好在张金琳家的马路边接头。

    曾哥开车将他俩送了过来,然后说自己年纪大和我们有代沟就不和我们去玩了,让我们玩的开心。虽然我们嘴上还是说着挽留的话,但是心里还是认可他的说法的。

    他看穿了我们的小心思,笑着将车窗摇了上去,只给我们留下了一股浓郁的汽车尾气。

    早上的小村庄空气清新,山顶上还有薄雾环绕,阳光映照在上面像泛了层金光,煞是好看。我们一行人慢悠悠的散步在路上走走停停,偶尔朝方达易投去的目光也总能对视上,他不说话,只是冲我温柔地笑,每当这时候,我总会心虚的逃避他追逐的目光。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他突然转了性子,和我刚认识他那会判若两人,从前横眉冷对着我的脸现在总是对我露出和煦的微笑。我想了想又摇摇头,选择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一蹦一跳地跟在张金琳他们的身后踩她们的影子玩。

    张金琳突然停在了前面,我一不注意差点撞上她,“我们一起拍个合影吧?”张金琳提议道。

    “可以啊,谁来拍?”李星然问。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最靠谱的就是前面那颗歪脖子树了。我打开前置把手机卡在树缝中,刚刚好。“谁手机像素好,手机可以放这里。位置正好。”我兴奋的向他们展示我的发现。

    龙本森默默的将手机掏出来。

    “没有美颜相机吗?这怎么拍!”李星然一脸震惊。

    “男子汉大丈夫用什么美颜相机,打开原相机照亮你的美。”龙本森回怼。

    这点我也赞同,原相机虽然残酷,可事实上修图更方便,清晰度更高。“先拍吧。可以修图呢,不行再用美颜相机,况且咱又不丑。”我劝说李星然。

    她也只好妥协:“好吧,不好看你得帮我修一下。”

    让我修图可真是专业对口了,自是十分乐意。

    我理理衣服然后招手让大家靠近:“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原相机,来吧。”

    打开原相机,呵,果然残忍。

    “方达易,你脸呢?”画面中只看见方达易的脖子杵在我上方。

    我头顶传来方达易幽幽的吐槽声:“陆媛琪,这就是你说的位置刚刚好?”

    我磕磕巴巴的回怼:“谁谁让你长那么高,我们几个不都刚好吗,你稍微蹲蹲一点不就行了。”他叹了口气表示屈服。

    我们四个女生在前面笑的一脸灿烂,两个男生一个是标准的职业假笑,一个则是强颜欢笑。特别是方达易半蹲着却极力挺直腰背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巴巴的。

    打开相册,拍的还不错。

    “龙本森,等下发我们哦。”李星然拍拍他的肩膀。

    “现在就发。”话音刚落,我们几个的手机前后脚就都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照片。

    打开了拍照这个口子,接下来基本都是出于一路走一路拍,我偶尔也会拍几张,大多是拍风景,有时候也会拍拍他们。

    “前面就是坐船的地方,让我们跑起来。”张金琳说完就跑了,我们也只得跟着她跑。

    “张爷爷,来活了来活了。”张金琳站在岸边朝船舱里喊。

    一个约莫六十五岁样子的男人从船里走了出来,皮肤黝黑,面容消瘦,头发剃的短短的,胡子应该有阵子没刮了,稍长,大部分已经变白了,身上只穿着一件汗衫和洗的发灰的长裤,打着赤脚。

    “哟,张金琳,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张金琳回答:“带朋友来玩玩,也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嘛,还是十块钱一个人吧?”

    “带朋友来玩啊,那六个人收你们五十块钱好了。”他掏出一支烟边吸边等我们上船,待我们都坐稳当后他将烟头往河里一扔,大喊一声:“开船咯。”小船随着马达的响声慢慢前行,离岸边越来越远。

    晃晃荡荡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打量着这艘小篷船,那个张爷爷看起来有点邋遢的样子,但是小船收拾的还是挺整洁的,东西没有胡乱摆放。凳子也都擦的干干净净。更难得的是船里没有异味。打量完船里面我就专心的欣赏起了船外的风景。

    船破开还算平静的河面,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水浪,阳光随着水波起伏,像是镶满宝石的丝绸在流动。

    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峰也向我们迎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这艘小船,我脑海里蓦地想起了一句诗:“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诗人是谁已无从考究,但是这句诗正好应此情此景。真是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才情啊。我忍不住俯下身想去触摸一下河水,可是怎么也够不着,我失望的收回手。

    正当我又在思考还有哪些诗的时候,张金琳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看我拍到了什么。”

    我以为又是她抓拍的我的丑照就没当回事,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你仔细看看。”她又用肩膀碰我手臂示意我仔细看。

    我拿过他的手机放大一看,原来是我和方达易,我打开相册,里面少说有二十张关于我俩的照片。我要么在玩狗尾巴草,要么就呆呆的看着天空,又或者拿着手机在拍照,而方达易无一例外的都在看我,或是正大光明的盯,又或是小心翼翼的瞄。

    “你这是专门挑着拍的吧,断章取义。”我将手机还给张金琳,眼睛则飞快的向方达易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幸好他们都好像没发现什么。

    “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但为什么偏偏能断你的章,取你的义,我不管,反正我磕到了。”张金琳接着又凑到我耳边说:“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脸有多红。”

    我当然知道我的脸现在有多红,不只是脸,耳朵也烫的难受。

    我也豁出去了,带着些莫名的恼怒看向对面的始作俑者。他此刻正全神贯注的和龙本森打着游戏,浑然不觉我这边浓重的火药味。终于在我的眼睛发涩,气势将弱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抬起头与我对视,可能是被我恶狠狠的眼光吓到了,只一瞬他就将头低下去,挠了一下脸接着打游戏了。

    我闭上眼平复心情,可满脑子都是方达易那张对我微笑的脸。我不禁问自己:方达易这是什么意思,他可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我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我呼出一口长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看着外面的风景。

    比预计中要快,只行驶了二十几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船靠着石岸停泊,我们一个接一个陆续都下了船。

    “走,沿着石梯往上走。”张金琳站在阶梯口指挥着方达易龙本森两人。

    方达易打头阵,龙本森紧在后面。石梯很窄还十分陡峭,仅能容下一个成年人。虽然有扶手,但我们几个女生还是手拉手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走了将近六七分钟的,我们皆已气喘吁吁,好在已经登顶了。

    “从这条路一直走,再走个十几分钟就好了。”张金玲指了指右边的青石板路,然后靠在一颗小树上平复呼吸。

    稍作休息,我们就踏上了这条石板路。这条路可好多了,可供两三个成年人并排而行,我们三三两两的走着,这里人迹罕至,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时间已至中午,但这里依旧凉爽,凉爽到有些令我起鸡皮疙瘩。

    少许的阳光穿射进来,形成了丁达尔效应,伴随着树林里的虫鸣鸟叫,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看到了吗,我们就要到了。”最外围的树木稀疏矮小很多,透过空隙我们看向张金琳手指的方向,见到了传说中的清水寺。

    金瓦红墙,整个寺庙有三分之一悬在空中,下面就是滔滔河水。寺庙很小,一览无余,它就这样嵌在石壁凹处,又有树木做遮挡,简直与世隔绝,轻易不会让人找到。

    “各位施主,请随我进来。”张金琳眯着眼朝我们作揖模仿着出家人的话语。

    我们哄笑着随她走了进去,入口摆放了功德箱,我掏出手机壳里的备用金投了五元进去。

    “你们怎么都有现金?”方达易翻遍全身都找不出一毛钱,“我记得我包里还有零钱的。”见他着急的翻找无果,我便说道:“好啦,我的这还有一块钱帮你投了。”

    不顾他的反应,投完就推着张金琳向前,“快走啦,我们快去找财神爷。”

    寺里很安静,僧人也很少,至于香客,目前只有我们几个。

    一深入这个环境,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只静静欣赏起这座孤独神奇的寺庙。偶尔有一两个僧人从我们身边经过也不曾说什么,只对我们行了一个僧礼便匆匆走了。

    绕过一扇门转弯就见着了我心心念念的财神爷,我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祈求能让我以后工作顺利、财运亨通。也许这样,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快来这。”是李星然在喊。

    我们赶紧从走出去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们朝四周打量,没人,应没打扰到谁。

    李星然依旧兴奋地招手,我们只好跟着她进了屋子,这是一间长屋,窗外能看见对面的山,底下就是河流。我将头探出窗外,这就是那间悬在空中的屋子。我有些激动,小心翼翼的在木板上踱步,然后又坐回窗边看奔腾的河水。

    屋子里只有两张方桌,凳子是嵌在房身上的,窗户是雕花木窗,此时敞开着,凉风呜呜的吹了进来,我们迎着风舒服的眯起了眼。

    等我终于享受够了,方达易和龙本森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张金琳和米兰也依偎在一起小憩。我关掉半扇窗也准备打个盹,猛然发现李星然不见了。

    我想不出她能去哪,马上掏出手机联系她:你人呢?

    她回复的很快:蹲坑中,勿扰。

    打扰了

    我安心的掐灭手机,靠在窗边打起了盹。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急速下坠,我腿一抖惊醒了。

    幸好只是梦,我胡乱抹开濡湿的鬓角,环顾四周,惊恐的发现屋子里居然只剩我一个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包围了我,屋子里也静的只有我的呼吸声。

    我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但没有一个能抓住。

    他们难道背着我走了吗,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立马否定这种猜想,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扔下我的。

    我打开手机,她们几个都没有给我发消息。待我心情平复下来,我决定去找她们。

    下午的阳光强烈刺眼,刚睡醒的我头还很昏沉,我强忍着不适一边寻找他们一边联系张金琳。原本那样小的寺这会却显得那么空旷,我绕了好几圈也不见他们的人影。终于在我快要委屈的快要哭了的时候,张金琳给我回了电话。

    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我几乎都要落泪,但还是忍住了。

    “我们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你等着啊,我们上来接你。”张金琳在手机那头说道。

    “嗯。”我蹲坐在台阶上,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们来了。”听到张金琳的声音,我噌的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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