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沂的父母被安排隐在京中闹市行商,因此家中宅院看起来也十分大气宽阔,但许是因为出身乡农的缘故,老两口言谈举止倒十分朴素。
秦南笙细细诊看了淳沂父亲片刻,站起身来。
“大……”淳沂开口,却被秦南笙警告的目光摄住,反应过来慕俞枫一再强调秦南笙的身份要保密,生生改口道,“大师,我父亲如何?”
秦南笙接过淳沂递来的湿帕子,“确非寻常之疾。”
“啊?”淳沂母亲瞬间含了泪,“这、这可怎么办?可是冲撞了什么?”
淳沂也抬眸看向他,有些半信半疑。
秦南笙有些蹙了蹙眉,缓缓摇头道,“在下并未感知到妖物邪祟上身,就连阴气也不见毫分。”
他松了松神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可能带我四处转转?”
“这是自然,”淳沂微微躬身,“大师这边请。”
秦南笙向老太太稍作别礼,转身跟上淳沂的领路。
“大人想看什么?”没了旁人,淳沂便自动唤回了称呼。
秦南笙想了想,道:“你家中,有没有什么老物件?或者,你们家此前是否信奉什么?”
“信奉什么?”淳沂稍作思索,“没有,属下和家父都不信神佛,我娘信一些,不过也只是口头嘟囔两句,从不请神像回家。”
秦南笙默了默,有些犯了难。
难道是他想错了么?
他垂眸想了想,执着道,“我还是想逛一逛,可否带路?”
“是。那大人跟着属下便好。”淳沂不解,但却能隐约感受到慕俞枫对秦南笙的信赖,便下意识听从他。
入伏的夏日闷热,秦南笙四处转了一圈却仍旧一无所获,也有点丧气了,他有气无力地推开最后一扇门,目光却骤然一凛。
“那是什么?”
淳沂说着秦南笙的手指望去,就见一樽猛虎陶像摆在角落,虎前腿好像被磕破一角,右腿和左腿明显不是同一长度。
隐在黑暗之中,那虎脸竟显得有几分狰狞扭曲,还真有些吓人。
“这个……应该是从老家带出来的吧。我们老家以虎为神,村里人一直供奉这个。”淳沂也明显一怔,上前想要查看。
秦南笙却伸手拦住,冷声道,“别动。”
淳沂一懵,“它?是它有问题?”
“孽障!还不出来!”秦南笙怒斥一声,从身后掏出桃木剑,划破手指,剑指陶像,低声念道,“……一切邪师邪法鬼无门,若有青脸红面人来使法,踏在天罗地网不容情……”
那陶像震动不停,虎面越来越模糊,看着居然有几分奸邪之相。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秦南笙眼一开,陶像也停止了震动。
秦南笙从怀里抽出一张符咒,动作迅速地拍在淳沂后背,嘴中轻念两声,定神道,“现。”
淳沂眼前一晃,再见那虎像,其前的地上竟有一只两岁孩童身量、半人半兽的黄鼠狼在地上挣扎哀嚎。
他一惊,慌忙后退两步。
秦南笙迈步挡在他身前,低声嘱咐,“黄鼠狼生性狡诈卑鄙,它又已借香多年,修行不浅,你且小心躲避,别让它近身。”
淳沂也严肃起来,点点头,“大人放心,属下定能护住自己。”
秦南笙抬眸看向黄鼠狼,那黄鼠狼牙尖嘴利,恨恨看着他,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
“你是何人?敢坏本仙好事!”
秦南笙冷笑,“畜生罢了,也敢自称仙者?窝藏像身,偷借香火供奉,你好不要脸!”
“我凭本事修来的道行,你管我什么手段!”那黄鼠狼被揭了秘密,恼羞成怒地扑过来,“看本仙如何惩治你这无知小儿!”
秦南笙转身躲过。
然而这黄鼠狼话音一落,却突然匿了身形。
“大人!”淳沂大惊,“怎么办?”
秦南笙不慌不忙,指沾朱砂,在白墙上画符道,“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寻迹。”
符咒红光一闪,朱砂没了光泽。那黄鼠狼从秦南笙身后现形,秦南笙早有准备,举剑刺去,黄鼠狼闪躲不及,厉叫一声,化回了原形。
秦南笙将桃木剑插回背后,拍了拍手,“收工。”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傻住的淳沂,弯唇一笑,抬手揭下他背后的符纸。
淳沂眨了眨眼,眼前的黄鼠狼还在地上翻滚。
“我!我为什么还能看见他!”
秦南笙噗嗤一笑,“这就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了,我废了他的修为,这是他原身,你自然能看见。”
“就、就这么废了?”淳沂咋舌。
秦南笙挑眉,“你还替他惋惜?”他笑笑,耐心解释道,“他本就是靠借居虎像偷来的香火修行,并非正途,用心不正就算修成黄仙也是为祸人间,有什么可惜的。”
“那我父亲……”
“哦对,”秦南笙侧头一笑,“估计是你们家不仅不再供奉,还摔断了虎相的腿,耗了它部分修为,他存心报复。如今他修为尽失,你父亲估计也没事了。”
他环视了一圈屋子,见没什么打斗破损便放了心,转身吩咐,“拎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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