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笙出宫时已是酉时,天色已然昏沉。
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掀开马车帘子钻进去,就被一双手搂着腰往后带。
“啊!谁!”秦南笙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向后趔趄着跌进男人怀里。
宽大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唇,在他耳边轻声阻道,“嘘。”
秦南笙听出慕俞枫的声音,放下心来,无奈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这话该本王问大人吧?”慕俞枫轻笑一声,热气呼在他耳畔,“更深露重、夜黑风高,国师大人擅闯本王车驾,意欲何为?”
秦南笙闷笑,却不配合他,故意激他道,“那王爷放开,微臣告退了。”
“想去哪?”慕俞枫却将他搂的更紧,一手轻轻去掐他腰间的软肉。
秦南笙不答,边笑边挣扎着躲,却避无可避,两人硬生生在冬夜里闹出了一身汗来,“别闹了。”他微微喘息着从慕俞枫身上挪下来,坐在一旁解下狐裘披风,“殿下怎么还没回去?白白等这么久。”
“没想到会等到这么晚,”慕俞枫含笑看他一眼,将暖炉递到他手里,“父皇同你说什么了?”
秦南笙敛了笑,带了几分无奈道,“陛下听说了卜算摊子的事,猜到了我,也知道了这件案子有我的手笔。”
慕俞枫一怔,“就这样?父皇想如何?”
“陛下想要召赏我,”秦南笙微微叹了口气,“方才就是在同我商量加封的官职,我竭力周旋了许久,陛下却未曾再退却半步,我只得应了,这才得以脱身。”
慕俞枫蹙了蹙眉,视线凝结。
荥姜帝要保下太子,按理来说,这件案子应该大事化小才对,即便是对秦南笙降下恩宠赏赐,随意赏些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要召赏,要广而告之,要让天下知道秦南笙的身份之尊贵、地位之崇高。
他凝神半晌,思索半晌,突然恍然,语带寒意道,“原来如此。”
秦南笙点了点头,继而道,“金吉朝廷一直不安稳,暮城百姓早已怨声载道,陛下希望我以军师之名随军出征。”
“父皇这是急了,”慕俞枫冷笑一声,绷着唇,唇锋都能看出盈盈怒气,“暮城战乱也不是一两日了,可金吉善战,父皇一直忌惮不愿出兵。今日早朝竟接了暮城的万民血书,请求父皇御驾亲征。”
“要陛下御驾亲征?”秦南笙微微有些诧异,他哂笑一声,无奈摇头,“他们也真敢想。”
慕俞枫垂眸,表情带了几分讽刺,“暮城本就信道,一向崇敬你,若是从此案上再做文章,将你的地位提升一二,说不准见你去了,百姓要比见着御驾亲征还要高兴几分。”
秦南笙张着嘴愣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摇头笑道,“难为陛下费心。”
慕俞枫没说话,拳头攥得死紧,看起来比他不忿多了。
秦南笙轻轻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臂算作安抚,调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躲不掉的,不如就认了。”
慕俞枫眉头紧锁,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低声道,“你放心,此次是本王主帅带兵,你只需做好军师待在营帐里,我定能护着你得胜归来。”
秦南笙讶异地看他一眼,却没有把手抽回去,“我知道,”他眸光晶亮,看着慕俞枫的时候格外柔和,“我不怕的。”
慕俞枫侧过身,和他直直对视,胸腔里溢满了暖意,他凑过去,离秦南笙很近很近。
秦南笙睫毛闪了闪,说不清是有些紧张还是有点还怕,却没躲,只小小声地张口,“干嘛?”
“南笙,”慕俞枫喉结滑动,他目光下落,盯着秦南笙的唇珠看了半晌,也学着他小小声,“你还要装傻到几时?”
两个人之间的呼吸突然灼热起来,莫名多了几分拉锯感。
秦南笙摇摇头,就只是笑,慕俞枫又凑近一点,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秦南笙觉得有趣,又晃了晃头,两个人鼻尖触碰摩擦,搞得心里都痒痒的,说不出的柔软。
慕俞枫微抬了抬头,张口咬住秦南笙的鼻尖。
秦南笙一怔,不敢再动了。
马车骤然停下。
秦南笙如梦初醒般后退,整个身子贴到马车的厢壁上,低着头装死。
两个人都奔波了几天,此刻到了王府门口,都后知后觉的感到疲惫。
慕俞枫不忍再逼他,率先跳下车去,回头朝他伸手,“下来,回去歇息了。”
秦南笙犹豫了一下,将右手递过去,顺着他的力下车。
他在慕俞枫身边站定,慕俞枫却没松开他的手,就这样一路拉着他走进王府,秦南笙低着头,权当不知道,任由他握着。
直到看见冯管家双眼放光地向他们跑过来,秦南笙才猛地甩开两人缠握的手,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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