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最新上映的《执手》吗?”
有女学生在梧桐树下等来了她的同学,问完这句话后抱抱消瘦不少的同学,继续说道:
“总算约到你一次!怎么这么瘦了,快告诉我用了什么法子?等一下,还是先跟我去买票,晚了就抢不到了呀!”
同学好奇问她:“什么电影呀?不是钟意和燕过拍的,我不看,我还没从真假千金里走出来呢。”
女学生惊讶地看她:“就是他们夫妻两个演的呀,大海报都提前贴出来那么久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身体不舒服好长时间了,洋人医院住住也没什么用,中药喝喝感觉好一点了,今天才能出来的。”
“呀,那我牵着你,我们慢慢的好了,反正电影院不远的,我说他们夫妻俩也奇怪,别人都起了艺名,他们直接……”
秋日的梧桐叶,在柔柔日光下染上了一层金光,随风飘落在行人之间。
钟意跟在两个女学生后面走着,她穿一身嫩黄绘花中袖旗袍,蹬白色矮粗跟皮鞋,提着竹制的小包,头上裹着米色方巾,脸上还带了茶色墨镜。
前面的女学生们有时会忍不住回头看一下,然后交头接耳道:“后面那个女子好生洋气呀,原来不一定非要穿洋装才好看的,不过她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女学生们没有多想,继续转回新电影的话题,说话声开始放大,清楚地传到了后面钟意的耳中。
“我昨日下午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我必须再看一遍,这一次的故事完全不会让你哭哦,不像真假千金那样,他们爱得好艰难波折,这部《执手》,主人公们从头到尾都是甜甜蜜蜜的!”
女学生晃着牵在一起的手,时而还会忍不住蹦跳几下,对着她的同学继续说道:
“啊,我想想都会笑出来呢,是因为他们是真夫妻吗,他们对视的眼神,那种深情,我简直不敢想象现实中有这样的爱情!”
同学回答她:“他们是好恩爱的呀,可惜报纸上不怎么说他们私下的生活,听说是后面的大老板不许人打扰。”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啦,我表哥是做记者的呀。”
同学又问了:“不过,不惹人掉眼泪的故事,不会太平淡吗?”
“不会不会,一点也不会!你看了就知道,我不好说的!”
“哎呀,我实在忍不住,我还是和你说吧,就一点点,就是两户人家定了亲事,少爷和小姐相约见面,两个人都想让对方提出退婚,结果一见面就相互钟情了,然后——”
然后女学生被同学捂住了嘴:“不好说的你说了这么多,讨厌不啦!我们走快点,买不到票就糟啦!”
女学生们加快步伐远去,后面的钟意听着话偷笑了好一会,等她走到影院门口,就被乌压压一片的排队人群给惊到了。
若是她没记错,这个点应该马上就有一场开映了,就是站也站不下这么多人呀,那就只能是买下一场,或者明天的后天的……
今天是新电影上映的第二天,钟意刚从附近陈编剧家里出来,准备到这和燕过会和,也是想看看这两日的票房情况如何。
昨天早上首映那场,按照默认的惯例,来的都是内部人员及家属朋友,另外还赠出去不少票给了记者和一些影评人,内行人也有来,不过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弄票了。
昨天下午那场钟意两人都没在,所以她不知道火爆程度和今天是不相上下的,也就是说今天根本没票,排队的都是喊,哪天有买哪天,买到就是赚到。
燕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影院后门绕出来,到了钟意边上和她说道:“我都接空好几趟了,怎么和老陈聊了这么久?”
“还不是符导嘛,眼看着自己腰包越来越鼓,就忍不住想尽早拍一部古装武侠片出来。”
“这话才刚和老陈提过,老陈就着急了,他没写过,今天拖着几位作家好友和我,硬是问了一堆的问题。”
燕过牵起钟意:“回办公室再说,有人回头看了。”
办公室里,符导和金先生金太太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见到钟意二人进来,几人纷纷起身,金太太笑着带头鼓掌:“我们的大功臣来了!”
钟意连忙应:“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能和这么好的团队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呢!”
可不是嘛,投资人梁老板砸完钱一心搞医药去了,金家夫妻砸完钱就时常对人嘘寒问暖,送茶请饭,对于拍摄方面完全不去插手,两方全都给了很大的信任和空间。
这样好的投资人,简直可遇不可求。
几个人坐下聊了会可喜的售票情况,符导也终于对投资人提出了下一部电影的设想。
其实这是有些着急了的。
按照平国现在的一些发展进程,钟意推断平国和原世界的那个时代一样,正处于经济发展的“黄金十年”中前期。
所以电影还有不少时间可以进步,可以求精,做到更好。
但是钟意和燕过完全没有意见,是因为他们更着急,从初电影的配角小火,到真假千金的大火,到现在新电影的红火,钟意和燕过出门已经需要伪装了。
近来他们甚至不能安稳睡觉,白日里拍戏之余,要筹办孤儿院事宜,那一成股份分红现在是不用想的,但拍电影赚来了不少钱,可以先慢慢做起来。
其余空闲时间,他们恨不得一股脑教会小月月成长,又恨不得像抱小宝宝一样,抱着小月月在中间,给她最多的宠溺和爱。
钟意和燕过率先点头同意了符导的想法,梁先生也不会是问题,虽然他对药厂投入巨大,但所谓鸡蛋不放同一个篮子,投资电影对他来说,目前还是不能丢的稳赚买卖。
剩下的金家夫妻见状,两人也是毫不犹豫应下了。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钟意和燕过就先告别离开,出了后门上了长包下来的黄包车,拉车的张柱子话不多,对着他们憨笑一阵,确定了去哪后抓着车把就跑了起来。
等车直接拉着到了家门口,张柱子和往常一样,就是不肯听两人的进去休息,有一回都跟他拉扯起来了,那样都劝不动,两人便只能随了他去,不过每次还是会提一句就是了。
这边张大壮抬头看看天还早,就拉着车出了狭窄的巷子路,找了附近能遮阳不碍人的地方一坐,拿着自带的水粮吃了起来。
那边钟意推开虚掩的院门,王嫂子循声到了门口,一见他们就笑开了花,嘴里喊着:“我们的大明星们回来咯。”
王嫂子很是兴奋:“听我儿子说你们那个新电影,又是不得了呀!票都买不到的,你也是,昨天还让我们全都去,那票卖卖都不知多少钱了,不过演的是真好,哈哈,我今天见你们还回不过神来。”
进院子前,王嫂子还凑到钟意耳朵边悄声说:“老爷子出电影院的时候说是肉麻死了,回去路上又拉着碰到的熟人聊着不肯走,一直说家里的小辈出息得很呢,哈哈,你当不知道啊。”
钟意先偷笑着点头,然后谢过了王嫂子的夸赞,接着又说道:
“嫂子可别再叫大明星啦,这不是叫我害臊嘛,平日里我们这蓬头垢面大呼小叫的您也没少见,还是就把我们当家里的小钟小燕吧。”
半躺在屋外竹椅上的胡大爷,摸摸他维持至今的大光头,闻言哼了一声道:
“可不就是大明星了,我好好的养老日子,结果天天就给你们守门了,都不敢走开一下,我说你们,赚这么多银大头,怎么不买小洋楼去?偏喜欢窝在这把钱往海里撒。”
这是在说他们办孤儿院的事了,胡大爷不是不同意,是觉得他们投入太多了,善事嘛,适当做做就好,趁年轻时得把家业置办起来,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这就是他的想法。
这当然也不是不对,但钟意没法和他往深了解释,这会只装听不懂,回胡大爷道:
“好的呀,您要是不想见我,我明天,不,等会就看小洋楼去,钱么,凑凑总能有点的,到时您可别舍不得我啊。”
胡大爷坐起身瞪眼睛:“那不行,我舍不得你干什么,我那是因为收了你的孝敬了,你以后不要再三天两头搬东西送衣服过来,我再帮你看一段时间,两清!”
钟意服气了:“老爷子,我舍不得您行了吧,您就正常出去走走呗,梁老板黑白都放了话,不敢有人泄露住址乱来,要是您不放心,我就请个人白天来看着,不进屋,就坐门口。”
胡大爷眉头紧皱:“胡说八道,我家的大门要别人看什么,去去去,赶紧上楼去,还是我给你操心吧,年轻人一点也不知道世道的复杂!”
旁观的王嫂子和燕过凑巧对视到,皆是偷偷一笑,对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那是见怪不怪了。
胡大爷眯着眼不说话了,接着王嫂子对正要上楼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那个叫什么什么经纪人的呀,真的是要说说啦,怎么成天黑着一张脸的,这不是替你们得罪人哦。”
钟意看了一眼燕过,还不是这人一时心软捡回来的,不过办事能力倒确实不错,人对工作也很负责,负责到有时候会让两个人觉得,现代年轻人说的内卷就是这个模样没错了吧?
问题是小天到底和谁在卷?他们也不懂啊。
钟意笑着回答王嫂子:“小天来啦?好的好的,我说说他,他是心里热面上冷,是该改改,嫂子您下回帮帮忙,也对他热情点,叫他不好意思拉长了脸去!”
王嫂子呵呵笑:“那行的呀,我不熟悉,也不敢随便搭话,下回我就知道了。”
和王嫂子一通寒暄过后,钟意和燕过上了楼,看到家门也就是客厅门正敞开着,门边上小月月坐在小书桌前,拿只钢笔好像要很认真写字的样子。
韩小天站小月月身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从你们声音传过来起,至少探头探脑十几次了。”
小月月回头朝韩小天吐舌头,然后放下笔,绕过小书桌,扑到爹娘怀里去。
“我很认真写字的!我今天写了,写了几百个字了!”
钟意摸摸她小辫子:“哦,那就是写了一张纸啊。”
小月月皱起小眉毛:“不能这样说,听起来好少哦,是几百个字,我还背九九表了!”
燕过抢过宝贝女儿抱起来,一副女儿奴模样:“哇,写了这么多啊,太厉害了,爹看看。”
钟意瞪燕过的后脑勺,哼,就你会当好人了。
韩小天对着进了屋的钟意,指指茶几上摞得高高的信件说道:“呐,你们的影迷写的信,我全给抱来了。”
“我说,办公室里能不能再找个帮忙的?看你们现在的红火程度,可见未来会有的诸多工作,这还有孤儿院那边的事呢,加起来,我就是八条胳膊腿也跑不过来啊。”
破案了,原来韩小天并不想卷的。
燕过背着身和孩子说话,耳朵悄悄竖了起来,钟意心虚地捋捋头发,她也不是不想,这点钱不至于要省,这不是找不到可靠的人选嘛。
钟意是这么想,这会也这么说的。
韩小天叉着腰清清嗓子:“咳,那我就说了啊。”
钟意表示洗耳恭听。
“咖啡厅吴经理被辞退了,因为有毛贼夜里摸了进去,柜子里少了钱,这根本怪不得经理,之前住店的侍应生摸到更好的门路突然走了,就跟你燕过当初一样一样的,这一时半会就没来得及换上人守夜,结果当晚就叫人偷了!”
“这谁能想得到呢?再说这也实在没有严重到就要辞退多年能干的老经理呀,而且我听说东家的弟弟从津港逃回来了,那里今年乱的一塌糊涂,东家弟弟肯定是要留下了,我看这经理的位置就是腾给他的,说不准那贼都是东家自己安排的,实在叫人寒心!”
“所以我觉得,可以请吴经理来办公室和我一起做事,燕过,你别忘了,当初你突然辞职,是经理给你扛下的,还冒着被东家骂的风险自作主张给你结了工钱,你不能不相信他的为人,他儿子在国外自费留学,一年开销大的不得了,他这把年纪没了工作,愁得一夜白了半个头,你——”
“我同意,我们都同意,你去,快点去,让他明天就开工,工钱和你一样,未来奖金也只多不少。”
燕过早就放下了小月月,这会总算是找到缝隙插上了话,钟意在边上不停地点头表示应和。
啊……韩小天放下了叉腰的手,不好意思起来,他就这样,越是提要求的事越要忍不住凶凶的,而且话也又多又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
韩小天挠头道:“真的?那我这就去了?”
钟意让开门口的位置:“是真的,比珍珠还真,您赶紧的吧,诶,就坐张柱子的车,让他送完你就回家去。”
韩小天傻笑起来,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钟意看着他出去,突然又喊住他交代:
“见到楼下一家人,你客气点,我知道你平日里假笑多了累得慌,问题是人家不知道啊,听话啊,尽量改改。”
韩小天此刻好说话的不得了,应了一声就奔下楼去,路过楼下,他摇着手咧着嘴大喊:“胡大爷,胡婆婆,王嫂子您几位好啊!”然后跑出大门不见了。
三个人都给整懵了,胡大爷摸着脑袋缓了一会,朝楼上喊:“臭丫头,你管管你手下人行不行,吓死我,鬼给你看门呐!”
王嫂子拍拍胸脯吐气,暗自道:“真不怪这小伙子拉张脸了,理解,现在理解了,孩子真不容易……”
胡婆婆呆了会,又低下头去,糊她的洋火盒子了,这个家,也就她还算稳得住,还是得多活些年头才行啊,不然怎么放心哦。
钟意和燕过在给小月月改作业,孩子听到声音看看爹娘。
她爹娘很疑惑的样子:“嗯?外面发生什么了吗?不知道,没听到哟。”
小月月点点头又摇摇脑袋:“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钟意、燕过:……
第二日,钟意和燕过一大早就爬起来,今天要带着小月月一起去建设中的孤儿院看看。
张柱子已经等在了巷子口,见到人就将在吃的饼子三两口咬下肚,钟意连忙让他慢些,又让喝了水,才和他说了去哪。
小月月乖乖问了好,就自己爬上车了,她早就不害怕出门啦,因为她已经是会写字会算数的大孩子了!
钟意坐好了摸摸她脑袋,嗯,6岁的娃和5岁一样的可爱。
黄包车行了不少路,才到了郊区的一个工地上,请来的工人们一大早已是忙得热火朝天。
钟意三人下了车,先去了工头那问进度,工头拍着胸脯地说用最快的速度赶。
吓得钟意连忙解释:“不着急,活急了太累,正常来就行,另外伙食一定要好,汤水茶都要备上,账记下来你就和韩小天结就是了。”
工头看看燕过没意见就应了下来,接着不停开始说他们真是好老板。
工头是梁老板手下人介绍过来的,钟意总体是比较相信和满意的,这人唯一有一个毛病,就是动不动地忽略掉钟意,他这是认为女人说话不算数,非得看看燕过的反应才会点头。
偏偏工头对她也说不上怎么不恭敬,钟意也没法较真,普通百姓家,就少有女人说话的份,就是有,也得在自家被窝里,反正世俗就是这样。
所以女学生们闹平等,在很多普通人包括千百年来就这么活着的女人眼里,那就是当笑话看,都是吃饱了闲的还不知足瞎胡闹。
若是有男人帮忙出声,说不得还要糟大批的男人臭骂唾弃一顿,甚至放点黄/色/屁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意再一次怀念现代,但她现在还不想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想了想,准备往林氏育婴堂走,去看看穆院长。
初秋的时候,穆院长突然生了一场风寒,当时很是凶险,从医院抱回来后,两个人住过去实实在在地照顾了几天,总算是转危为安。
这之后两个人只要有空,就会带上小月月过去坐坐了。
育婴堂所在的地方,紧靠着租界,又不属于租界,所以房价适中,治安又好。
钟意特别想要这样的地方,可惜就算以梁老板的能耐,也变不出第二块能做孤儿院的地皮了,就可见这地方多好吧。
中间几个人停下来找了间馆子吃了饭,若是去育婴堂吃,张柱子是绝对不会进去的,等他们快到的时候,午时已经过去了。
这会只要穿过这条行人不多的道路,拐个弯就是林氏育婴堂,钟意摇摇饭后困的小月月,轻声叫她醒醒,抬起头的某个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柱子,先停一下。”
燕过接过小月月:“怎么了?”
“看到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本来还想抽空去趟大都会的,这会正好和她说说。”
钟意下了车,往巷子口走去,她冲前方喊:“百合,你怎么在这呢?”
那叫百合的女人抬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钟意,她面色难看,像是硬扯了个笑出来:“怎么是你,现在要叫你大明星了。”
钟意笑笑:“可别这么说,怎么样?你还好吗?”
“还好,你有事就去忙吧,下回你来大都会再好好聊,我等的人也马上到了。”
“我没事的,那我长话短说了,我有意招收几个女子去一间新办下的孤儿院里帮忙,工钱不少的,又包吃包住。”
“若是哪位姐妹想脱离歌舞厅这一行,可以去柳市街23号,那有个办公室,里面的人会安排的,当然我有空时也会再去一趟大都会。”
钟意说完开始打量百合怀里的孩子,所以就没有看到百合听完后恍惚的脸。
百合轻声说:“那很好啊,你怎么不早点回去看看呢?”
钟意没听出什么奇怪,不好意思地回她:“早一点的时候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对了,这孩子是?没听说你有了这么大的女儿啊?”
百合怀里的小女孩,从刚刚起就没动过,小脑袋埋在百合的颈窝里,钟意看不到脸,很是好奇。
百合突然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她侧了侧身子,不让钟意细看:“你当然不知道了,我们从前关系也没多好啊,孩子身体不舒服,我等她爹来,马上就去医馆,你先忙去吧。”
钟意开始觉得怪怪的,她嘴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着,同时细细观察起孩子来。
孩子四肢瘦得厉害,衣服也不合身,百合的收入可不少,不应该,孩子的发辫梳得歪斜难看,还有几处明显打结的地方,做母亲的一时着急是有,但平日里总该给她梳顺,又是一个不应该!
若只是难受,这么久了孩子不该一动不动,若是晕过去了,做母亲的该是很着急,拦了车就往医院去了再说,而不是慢慢等她男人过来,若是怕一个人搞不定,她就站在跟前,不远处还有一辆黄包车,为什么不求助?做母亲的这时候还会有莫名的自尊心吗?
想了很多,也不过是去了几秒的时间,百合的不耐烦已经不加掩饰,钟意的心越提越高,双方都静默了几息后,她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哎呀,小宝贝病了啊,给姨姨看看,姨姨家也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宝哦。”
百合明显一直戒备着,她一扭身就躲过了钟意的手,咬牙喝斥,声音却不大:“你乱碰什么?孩子病了能乱摸吗?要你假好心,我得走了,我要去医院。”
钟意见她要跑,立时喊道:“燕过抓住她!”
旁观了一会的燕过听到钟意喊话,心中一凛,根本不问为什么,将小月月往张柱子怀中一放,交代了一句“护好孩子”就几步冲了过去。
抓住女人胳膊的同时,他将孩子拽了下来,钟意在旁将孩子一接都来不及细看,巷子深处突然就冲出来了几个壮汉,然后百合尖叫一声,凄喊到:“救命啊!抢孩子了!”
已经有路人听声走了过来,却无人敢靠得太近,钟意不想拖后腿,抱着孩子往后退到了张柱子身边,小月月第一时间抱住了钟意的胳膊,泪珠子不停往下掉,却硬是忍着不哭出声,爹很厉害的!
燕过也确实很厉害,他一个人对打五个壮汉,壮汉们一个接一个被他的拳脚扫在地上,眼见胜利在前,钟意慢慢将心放了下来。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某个壮汉,一手捂住被打痛的肚子,另一只手摸向了后腰。
电光石火间,局势被翻转。
“啪!啪啪!”
三声枪/响过后,有人倒地了。
远观的人群发出了混乱的叫声,还有一种整齐的跑步声传来,也许还喊了些什么,钟意慢慢听不到了。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燕过倒在地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流出来呢?
钟意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无意识地丢下手中的孩子,也许被人接过去了?她不知道。好像有人拽她?她不管了。
钟意扑到了燕过身前,这个血人是她的燕过吗?
她终于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救命啊!救救他!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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