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和邵晖还想继续追问, 不料杨父从房间出来，不耐烦的说，“乐乐的积木放哪儿了？他要玩，你去帮他找。”
杨母有些不高兴, “儿子玩具我都放在游戏室的架子上, 你翻翻就能看见。”
“我翻过了, 没有，还是你来吧，不然他又得哭了。”
解语和邵晖对视一眼, 显然，杨父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儿子的玩具放在哪里。
这环境显然没法谈下去。
两人只得起身, 留了联系方式, 希望杨母如果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细节, 尽量打给他们, 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 解语叹息, “杨艳的下落, 看来只有她妈妈还在关心。”
对杨父来说，显然已经走出了当初的悲痛, 将全部关注都放在了后来生的小儿子身上, 不愿再为五年前失踪的女儿操心。
“不, ”邵晖握住解语的手，“还有我们。”
真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解语无暇对杨父的态度进行评价，只能集中精力，迅速分析目前的信息。
“虽然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全盘相信, 但我总觉得，杨艳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真的是用心在读书，她去看妇科，也真的是因为生理期的毛病，而不是有什么其他毛病。”
邵晖思忖道，“杨艳去图书馆失踪，死者a为了考研单独租房，死者b是积极健身的白领，薛凡最后出没场所也是自习室……这几个女孩子，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解语想到一些网上的言论，有些来气，“难道，就跟那些网友说的一样，画眉嘴瞄准的，真是这些上进的女孩子？”
当然键盘侠说的没这么婉转，相关讨论也引发过一番争吵——
“画眉嘴是不是因为自己是loser，所以对那些积极上进、前途大好的年轻孩子充满恨意？专挑她们下手？”
“害，真有可能，专杀奋斗逼。”
“这是好事啊，他找不上我这种咸鱼了。”
“你们够了没有，怎么又给凶手取新花名了，什么奋斗逼不奋斗逼的，现在连正能量都是错了吗？”
“少占据道德制高点了，你倒是奋斗了上进了，但是客观来说，就是抢了别人的机会啊，你出国留学、升职加薪，人家垫底失业，怎么不是错啦？”
“……我算看明白了，画眉嘴的信徒都是跟他一样的loser吧，见不得人好，简直酸气冲天。”
邵晖显然也想起了网上这些讨论，“不好说，如果实习生真的就是画眉嘴，从目前追溯来看，杨艳很可能是他第一次下手的牺牲品，之后他隐藏行踪，多年之后，也许遇到相似场景，遇到跟杨艳有相同特质的受害者，激发了他的犯罪冲动，再次作案，也不是不可能。”
解语叹息着摇摇头，正打算合眼休息一会儿，却接到毛毛的电话。
“不好了，方方，快上网看，画眉嘴向你下战书了！”
解语开的免提，邵晖也听到了，立刻就近停车。
解语按照她的提示，立刻上网，发现自己这个当事人，竟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网友们看了直播，正是心潮澎湃之际，各个平台的讨论根本止不住。有人还在回味邵晖和解语的狗粮，有人争论画眉嘴到底算不算学霸，还有人感叹这个直播简直异想天开。
当然也有人很在意画眉嘴留给解语的那句话。
——等着，让你看看我的手法。
众人一面为画眉嘴终于露出行迹而激动，另外也不免替解语担心。
虽然她求仁得仁，真的钓出了画眉嘴，但那个直播到后面，完全变成了她跟画眉嘴单独对线，拉满了仇恨值，这下，该不会画眉嘴的矛头就对准法医了？
虽然网友们不都是解语的学生、粉丝，甚至不乏对画眉嘴充满所谓人道主义同情的，但那场直播下来，却让大部分人感受到了解语的美丽、勇敢和聪敏。
虽然她有可能会成为抓住画眉嘴的关键力量，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本职工作尸检的法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甚至不比她经手的几个受害者更成熟、或是强壮多少，如何能应对穷凶极恶的画眉嘴？
除了继续冷嘲热讽，吹捧画眉嘴的之外，也有不少人被解语圈粉，甚至成立了她的后援会，要去给她当保镖，不让画眉嘴接近。
就在这个时候，网上出现了一个帖子。
当然，查不到来源。
不是寻常讨论，而是战帖。
战帖没有署名，发给“dear jessie”，约她第二天“老时间”见，“说好的，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法。”
网络热度再次被引爆。
“jessie是方解语的英文名，好像画眉嘴之前给法科中心寄牙齿，用的就是这个称呼？”
“嗯，我记得，直播对线的时候，他也叫过方医生jessie。”
“天啊，我能感觉到方医生的郁闷了，被凶手叫的这么亲热，真的好不舒服！”
“dear个鬼啊，画眉嘴也配这样叫方方？晖哥砍不死他——”
“还‘老时间’呢，我说，他该不会有妄想症，真以为自己在跟大美女约会吧？好恶心！”
“凶手是变态啊，他的心思根本不正常，连人都能鲨，哪里还认什么规矩。”
“被这种人盯上，真的惨。”
“之前那些女孩子吧，还算飞来横祸、防不胜防，但方医生这个……简直是自己找上门去，主动送到画眉嘴面前。你说画眉嘴不盯她，盯谁？”
“真是替方医生捏把汗，晖哥和警察叔叔们真的要保护好她啊，不然我们后援会就要出动了。”
邵晖将车子停在路旁，两人迅速上网，看到了画眉嘴的战帖，当然那些网友的讨论也不免落入眼中。
邵晖的表情有些复杂，“现在，我是认真后悔提了那个直播的建议。”
如果有后悔药，他买。
提出直播这个点子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他们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引出了画眉嘴。
但他们同时也得到了最坏的结果。
解语被画眉嘴盯上。
这下，不用方明霞万里迢迢赶过来，邵晖就可以把过去想出这个点子的自己骂个狗血淋头了。
解语深吸一口气，“他既然敢下战帖，说明他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邵晖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不是有所求，他们不会弄这个直播。
画眉嘴自然也明白。
解语此刻关心的，当然是薛凡的安危。
他不会轻易让自己失去“邀约”的筹码。
“但是——”
邵晖还是后悔这场直播。
解语拍拍他的手，“开车吧，还好我们抓紧时间跑了这趟，回去看看其他同事有没有新消息。”
说起来，他们算是成功利用了这段“中场休息”时间。这要多亏钟桦组织了云看播，多亏秦医生想起五年前的旧事，多亏他们得到线索后立刻行动。
邵晖镇定下来，“往好里想，至少我们有了第一次直播的经验，下半场准备起来会更充分。”
希望这真的是下半场。
只要熬过去，就能赢来胜利。
画眉嘴的战帖里说，老时间。
只是，不再需要那么多现场观众。
他想要跟解语一对一。
他要看到解语的诚意。
这下省去了大家抢票的流程。
“终于不用虐手了，我上次真的点到手快断了才抢成功。”
“你们也是心大，知道有凶手在看，还敢去现场？不怕被他盯上？这么毒的瓜也敢吃？”
“害，想多了，有方医生在，画眉嘴哪里还看得见别人。”
“你这话说的，好像把方医生当成了人形盾牌一样……”
两人回到法科中心，毛毛那边也结束了调查，第一时间赶回来，“方方，跟你说的帖子看了吗？”
解语点点头，“第二只靴子总算是落地了。”
毛毛瞪大眼睛，“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方方我真是服了——”
博士之前对方医生的演技连连点赞，现在也有些不安，“方医生，他这次点名跟你对线，太危险了。”
邵晖询问几条线的调查结果。
毛毛那边，跑了当年那人实习的医院，医政科也换了人，对这件陈年纠纷讳莫如深，表示尽管当年被投诉，但后来实习生退学，整件事也算是得到了解决，至于其他的，女孩失踪事件，并没有证据是发生在医院，跟他们扯不上关系。
毛毛显然对他们的态度很不满，“跟我对接那人是个老油子，一脸谨慎，一个字也不肯多说，深怕被我抓了把柄——想想也是，投诉事件好不容易解决掉，又过了这么久，谁愿意再把它翻出来？就我问话的当儿，他们办公室还在同时处理至少三件纠纷，也是惨。”
毛毛后来好说歹说，总算是拿到了实习生当年的实习考评记录，只见各科主任对他的评价都很正面，出现频率较多的都是勤奋好学上进积极这类，当然，到了妇科实习，就戛然而止，没了后续。
至于被派出去的小王，他还在路上，但听说这边下了战帖，时间紧急，也只能先发回部分远程调查内容，说是实习生家在农村，父母生下他没多久就离婚，由老人带大。
他从小刻苦学习，远近闻名，也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城里大学的“状元”，相关事迹还收录进了地方志。王航联系村长问他近况，那头却叹息连连，直说他被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迷花了眼，“忘了本”，大学毕业后就再没回过家乡，仿佛忘了生养之地。
老家这条线，基本到此为止。
解语马上就要再次跟画眉嘴对线。
——带着这点有限的新信息。
美女法医 pk 画眉嘴国王，下半场！
其实就算不用这样的噱头，也根本不愁流量。
【jessie，你来了啊？】果然，“山气日夕佳”准时准点的出现，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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