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月,对不起,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做的事是有多么凶险了。所以,我不能和你订婚,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我能做的就只有离开这里,对你,对我的家人来说,都是一种保护。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一时很难接受,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以后你会受到牵连,或是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又该怎么办,我不能害了你。”赵定淳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筱月。
苏筱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你有你的事业,你会为你的事业放弃所有个人情感。那时,我只当你是年轻气盛,一时说说而已。现在看来,你是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我们苏家会被别人笑话的。”
她说的这些,赵定淳又怎么会不知。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能早一点斩断情丝,他的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他自以为是的以为能够处理好所有一切,可事到如今反而给苏筱月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见赵定淳没有回应,苏筱月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既然你的心里有比我还要重要的事情,那我也不能勉强你,或许我应该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感情,那更多的像是一种依赖和牵绊,可是离所谓的爱情还有很远很远。”
赵定淳捏紧拳头,始终不敢看苏筱月的眼睛,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可能就会让之前下定的决心瞬间崩塌。
“敬之哥哥,你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我现在没有办法陪你一起,我只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一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苏筱月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只留下赵定淳一个人,对着她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对不起……”
…………………………
若不是今天赵玉林来找她,苏筱月是不愿再想起那晚的情景,这短短的一段回忆就像是抽走了她身上的力气,让她靠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小姐,赵小姐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王妈进来通报。
这才把苏筱月从回忆带回现实,“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苏筱月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向会客厅走去。
赵玉林是赵定淳的妹妹,比她小三岁,现在还在女中读书,之前她们倒是偶尔会在一起喝茶看书,苏筱月还给她辅导过功课。
苏筱月进了会客厅,就看见赵玉林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揉搓着百褶裙上的褶子。她的齐耳短发搭下来,挡住了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赵玉林猛地抬头,见苏筱月来了,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筱月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赵玉林哀求着,圆圆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珠。
“玉林,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苏筱月听她说道“哥哥”,不由得心里一惊,连忙示意一旁的仆人先下去,然后她把赵玉林从地上扶起来,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
“筱月姐,我知道是我哥哥对不起你,是我们赵家对不起你,但是这次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她了。”赵玉林边哭边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苏筱月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她拿出手帕来帮赵玉林擦干泪水。
“玉林,你先别哭,你慢慢跟我说清楚,是你哥哥出了什么事吗?”
赵玉林稍稍平静下来,开口道,“筱月姐,你可能还不知道,自从那天我哥义无反顾的撇下我们一家人去南边了以后,我父亲就被气的中风了,从此就卧床不起,我母亲整天以泪洗面,还要伺候我父亲。原本父亲靠教书还有些收入,可是他病倒了,我哥走了,他的店也被查抄了。我们家一下子没有了顶梁柱,只能靠典当我母亲的嫁妆来支付父亲的医药费。”
“前几天,我们收到一个封信,是我哥从狱中托人送出来的。大意就是,他被捕了,誓要为国捐躯殉难,让我们不要再惦记他。我母亲看过以后一下子急火攻心就病倒了,我父亲也整日念叨着我哥的名字。我哥是在丰城被捕的,我知道东部六城,都属于永城督军周家的势力范围。我想着现在姐姐与周家三少关系不一般,想必周三少在丰城那边也能说上话,我只留有这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姐姐能去求求周三少,把我哥救出来。即使救不出来,也要让我们见上一面,不然我父母恐怕是撑不下去了啊。”
苏筱月竟不知赵家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方面是她刻意不想去了解,另一方面,家里人也都怕她听到赵家的事会胡思乱想,所以什么都不对她讲。
只是,赵玉林的请求着实让苏筱月犯了难。她想必也是听说了自己要和周辰义订婚的消息,所以才过来的。可谁又知道,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让苏筱月去开口救人。
苏筱月正想着该怎么回绝她,赵玉林却又开口说道,“筱月姐,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对你来说算是无理的请求,毕竟你和我哥曾经有过婚约,你再去求周三少,他心里一定会计较。可是,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的。”
“玉林,你是不知道,他们家军政要务,都是男人的事,女人是插不得嘴的,我没办法给你允诺,我怕我办不成事,反而还会耽误你救人。”苏筱月是真的很为难,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答应了,该如何想周辰义开这个口,所以也只能先编了一个借口,让她不要抱太大希望。
“筱月姐,你放心,如果需要用钱赎人的话,我愿意卖田卖地去救我哥。”见苏筱月面露难色,赵玉林连忙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花钱能解决,那便不是难事。”苏筱月实在是不确定周辰义在周家到底能不能说上话。他是庶出的,如今又驻守申城,并不在永城督军府,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大哥,一直协理军务。
“我可以试一试,但是不一定成功,你也再想想别的办法,你父亲教书几十年,总有几个门生能说上话的吧。”苏筱月有些无奈,但是如今也只有暂时答应。
“谢谢你,筱云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也不会去计较以前的是非。不瞒你说,在这之前,我父亲已经让我去找了他以前几个学生,可是他们知道是和南方有关,都避之不及。”赵玉林想到之前处处碰壁,不由得又哭了起来。“你是我最后一丝希望了。”
“好了,玉林,你先不要哭了,我等下让管家带你去账房支500大洋,你先拿去给伯父伯母看病,你自己的学业也不要耽误了。”苏筱月叫管家把赵玉林带走了,可是她自己却犯了难,事情成与不成先放一边,她该如何向周辰义开这个口呢?
苏筱月给孙哲打了电话,问了他明天正月十五周辰义有没有什么安排,好在周辰义只是白天要去城外巡防,晚上还是有时间的。她又问了孙哲,周辰义平时喜欢吃什么菜,有什么忌口,但是并没有向孙哲透露她明天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月十五一大早,苏筱月就写了菜单给王妈,并且叮嘱她一定要她亲自去菜市场采买,她才放心。
今晚她打算给周辰义做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她还从家里拿了自酿的黄酒和自己晒的咸肉,又向王妈讨教了做腌笃鲜的技巧,仔仔细细的准备了一番。
整整一个下午,苏筱月都在周辰义家的厨房里忙活着,砂锅里是咸肉和冬笋炖的腌笃鲜,锅里还蒸着清蒸鲈鱼,等下再炒一个芦蒿炒香干,最后再煮一锅王妈做的猪油芝麻汤圆。
苏筱月可是按照孙哲提供的菜单做的,都是周辰义平时喜欢吃的。
天还没黑,苏筱月就听到庭院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嗒嗒”声,是马靴踏在青石砖路上的声音,脚步声听起来很急,待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周辰义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周辰义一身戎装,外面还穿了军绿色的毛呢大衣,马靴上粘了些许泥土,可以看得出回来的有些匆忙。
他身着戎装,风尘仆仆从外面赶来的样子,倒让苏筱月觉得他更加的挺拔英朗,意气风发。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巡防不是6点才结束吗?”面对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周辰义,苏筱月多少感觉有点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回来?你这是在查岗不成?”周辰义笑着问道。
苏筱月被他问的满脸通红,“我管你几点回来,我的意思是我的菜还没做好,你就回来了。”
“哦,那我这戒备森严的府邸,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啊?”周辰义又忍不住问道。
“我堂堂三少夫人,谁敢拦我?”苏筱月故意气鼓鼓的说,看来孙哲是早就把她昨天打电话的事情告诉周辰义了。
“哈哈。”周辰义被她那小脸通红故意嘟嘴生气的样子给逗笑了。“菜可以慢慢烧,不急,我在外面忙了一天,先去沐浴更衣,搞好了正好吃饭。”
天知道他今天回来的有多急,他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体会到归心似箭的感觉。今天一早,孙哲就神神秘秘的跟他说了苏筱月打听他的日程和爱吃的菜,估计是今晚要给他一个惊喜。
周辰义这一天巡防都有些心不在焉,特别是下午往回赶到时候,他骑着他的坐骑“黑豹”一路狂奔,孙哲和其他士兵都是普通的战马,哪里追得上他,只得苦苦在后面追赶,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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