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欧阳君槐没有明确的答复到底会不会把他的人都撤走,但是周辰义觉得自己的亲情牌打得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明早街上应该就能恢复正常。而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回去和督军有个交代。
“督军,三少回来了。”邹副官进了书房通报道。
“快让他进来。”周兆文说道。
“督军,事情办妥了,欧阳应该会把人都撤走了。”周辰义道。
“看来我让你回来是真的没错啊,你没让我失望。”
“多谢督军夸奖,若没有其他吩咐,我明日一早便回申城了。”周辰义淡淡的开口道。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倒不如多待上几天。”周兆文说道。
“申城公务繁忙,属下不敢多耽搁。”周辰义的口中完全听不出一丝父子之情,只有上下级关系。
“你确定是公务?不是私事,或是因为什么人?”周兆文反问道。
周辰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来管。你要是敢动她,我便随她一起去,让你再也没有我这个儿子了。”周辰义威胁道。
“好啊,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子。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是不是?”周兆文吼道。
“不然呢,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是我最后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你更不要想给我安排什么所谓门当户对的亲事,我一个小妾生的庶子高攀不起。”周辰义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父亲见面,不是那种上级对下级的疏离感,就是要因为一些琐事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好像就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一次话。
“你!”周兆文扬起手来就想给他一巴掌,可是手停在半空中却又缓缓的放下。“你这么说话,都对不起你母亲。”
“你不配提我母亲!”周辰义双手紧握拳头,低吼道。
“是我对不起她,可是这与你无关,你不要总是拿这件事情来惩罚你自己。”周兆文劝说道。
“你昨晚坐了一夜的火车也累了,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我还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菜,你先去吃了再说吧。”
“不用了,这不是我的家。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周辰义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
离开家十几年,他很少再回来,每次回来也都不会在家里住,而是去外面住酒店。这里对他来说,不是家,只是督军府而已,这里不是他的归属,甚至连他的驿站都不是。
或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圆满的解决了一个难题,周辰义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压力和负担,他到了酒店草草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着了。一觉睡醒,天就已经蒙蒙亮了,刚好孙哲过来敲门。
“三少、三少。”
周辰义过去打开了门,“你莫非知道我睡醒了?这会儿跑过来敲门。”
“不是,三少,是出事了。”孙哲压低了声音说道。
“出什么事了?”周辰义心里一惊,莫非昨天的事没成?他赶快让孙哲进屋,锁上了门。
“本来傍晚的时候欧阳那边已经开始把人和武器都撤下去了,那会儿你刚睡着,我就没来跟你汇报,可是凌晨的时候,督军那边突然下了命令,革了欧阳的职,夺了他的兵权,欧阳那边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直接就在家里被控制了,这下看来,是没机会翻身了。”孙哲说道。
周辰义眉头紧锁,“他竟然利用我,我早该想到的。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做的局。”
“您是说,督军……”孙哲欲言又止。
“没错,当年他当选联军总司令的时候,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把兵权三分,他和欧阳还有陆定淮,他们将权力分散。可是,督军并不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年,他位子坐稳了,自然是要开始动手了。什么整顿风纪,什么督察队,恐怕都是针对欧阳一个人的。”周辰义推测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孙哲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他这么做不是把我陷入不义的局面吗?我前脚才去劝和,他后脚就翻脸,知道真相的是相信我是真的冒着生命危险去劝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督军串通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做戏给欧阳君槐看呢。让他放松警惕,把人和武器都撤下来,然后趁他不备,在动手。老头子真是高明,看来我和他比还差远了,我完全都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他精心设置好的一个局。”
周辰义想到这里不由得后背发凉,难怪督军要发密电给他,让他从申城赶回来。这么危险的事,他怎么舍得让他那心肝宝贝的大儿子去干呢。一想到这里,周辰义的心就更凉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欧阳府上吗?”孙哲道。
“我还去凑什么热闹,督军既然没有安排我们去,那就说明他另有安排,我再过去的话,无疑会激化矛盾。再说了,我还有什么脸再去见欧阳君槐。”
想到这些,周辰义竟然有些心痛,从和欧阳君槐的谈话中,他能感受到,欧阳君槐还是非常念及旧情的,他并没有想把事情做绝,不然单凭他自己这三言两语,欧阳君槐又岂能轻易让步,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台阶下,有人给他说句软话,道个歉,让他心里那口闷气有个发泄的空间,他也便不会去叫嚣威胁督军了。
“从现在开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我们没关系,今天上午还是坐火车回申城,随他折腾去,要不是他这次发急电给我,我才不想趟这浑水。我去谈成了,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欧阳拿下,我谈不成,被杀了,或是被俘了,他可以以此为借口动武,反正成与不成对他来说都没损失。”周辰义道。
“三少,您可别这么说。”孙哲劝说道。
“算了,不说也罢,反正你也不懂,收拾收拾,准备回申城了。”周辰义无奈地笑了笑。
周辰义一行人刚到火车站,线人就有给孙哲带来了消息。
“三少,刚才线人又带来消息。”孙哲凑到周辰义耳边说道,“陆定淮主动交出了兵权。”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精明,主动交权,至少还能保住副司令这个位子,还能保住一条命。这回督军估计能睡个踏实觉了。”周辰义道。“走吧,回申城,我不跟他们掺和这些。”
因为,他此时只想要见到她,从未如此的渴望过。
就在这时,周辰义的身后响起了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他身旁的一根立柱。
“三少,小心!”孙哲和周辰义急忙隐蔽到立柱后面,而在场的卫兵则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开枪的人。
“三少,人抓住了。”
周辰义上前一看,一个年轻男子被两个卫兵反剪双臂压在地上,那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带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周辰义冷冷的问道。
“周辰义,我就是要杀了你,为我父亲,为我全家报仇!”那男子叫喊着,想要拼命挣扎着起来,却被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辰义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你是欧阳家的什么人?”
“欧阳君槐是我父亲,我是他的小儿子欧阳天逸。”
欧阳天逸倒是坦坦荡荡的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脸上还带着一股傲气。
周辰义倒是知道欧阳君槐有五个女儿,一直到四十多岁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是宝贝的不得了,以前在欧阳府上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刚学会背三字经的小男孩。倒是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也多亏了他枪法不准,不然在刚才那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很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我看你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个会用枪的人,你怎么会想到要来追杀我,是谁告诉你我的行踪的?”周辰义问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欧阳天逸叫喊道。
就在这时,从车站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吵闹声。
“外面怎么回事?”孙哲问道,所有人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是外面来了一队人,说是要搜查逃跑的欧阳家的人。”
“没想到你小子今晚还成了抢手货?”周辰义看了看地上的欧阳天逸,说道。“你们几个,把他绑了带到我包厢去。”
“三少,我们不把他交给督军的人吗?”几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周辰义要做什么。
“让你们去就快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周辰义不耐烦的说道。
几个人把欧阳天逸压上了火车,周辰义也转身准备上车,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孙哲说,“你想办法把那些来搜查的人给支走。”
“是,三少。”孙哲领命,等在站台上。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就跑过来,为首的认出了孙哲,急忙立正敬礼,“孙副官!”
“听说你们在抓人?”孙哲问道。
“是,孙副官,我们在搜查欧阳君槐的儿子。请允许我们去火车上搜查一下。”
“那人是不是带了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穿一个灰色大衣?”孙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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