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一概没有,不能妄下定论。
七公子的刀法写意流畅,手腕弯转快捷,出手如电。蓝衣护院身法轻盈,一纵一避之间自有章法,你来我往,半真半假,七公子迅速占了上风,一招极绚丽的斩武刀劈去,蓝衣护院避无可避,被他一刀横在脖子上,惊慌道:“七公子!”
七公子马上收刀而立,道:“承让。”
蓝衣护院假装垂头丧气道:“属下输了,心服口服。”
文子茵淡淡的道:“辛苦两位高手了,这样的银样蜡枪头,倒也精彩。”
说完,她垂下眼睑,拿起手边的一盏名贵清茶,喝了一口。
七公子笑道:“银样蜡枪头?仙姑想看什么?这个吗?”
他突然迅捷无比的上前,拿起文子茵刚刚喝过的茶盏喝了一口,文子茵毫无防备,怔了下,待他放盏时邪魅一笑,她才两指成钩,直取他双目。
七公子腰往后仰,堪堪逼过,跃回到原位。
文子茵并非心狠手辣之人,震吓七公子而已,指尖点到他的眼皮立即缩回。若她真想挖他双眼,他定然逃脱不了。
余氏七子武功未致登峰造极境界,没看到文子茵和七公子在瞬间交手,七公子险象环生差点吃大亏。
三个护院是一品高手,见势不对,齐齐来救,已来不及,还好七公子自救成功。他们要扑未扑,尴尬的收势,退回到一旁。
余国公看到文子茵迅捷的攻势,眼中有难以置信之色,顿时咬牙切齿。
刘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道:“国公爷,城牧云大人,指挥使张大人,镇南将军来悼奠六公子,马上到仪门,请国公爷速去。”
余国公立刻起身,寒着脸丢下一句话:“仙姑,余氏子女不容有失,我现在就去请三位大人加派人手,调查忆心的命案。”
不容有失?!
文子茵揣摩其话中意味,明白这位国公爷不满了。
余国公走后,大公子马上跳出来耀武扬威,摇扇轻佻道:“仙姑,你听到我爹的话了吗?这三位大人是咱们枰城最大的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一出手,全城百姓都得抖三抖,这里没什么你的事了,看你还能春风得意到几时!”
文子茵站起来,温言道:“那我真是巴不得,把命案交给三位大人最好,这才是父母官该管的事,我就回观里去算命卜卦。”
大公子没能让她吃瘪,气楞了:“你,你,你不打算继续留在我家装神弄鬼哄银子了?”
文子茵抬脚就走,准备跟国公爷去见世面,道:“不哄了,没卜卦好弄。”
四公子整整衣袖,傲然出列,冷笑道:“三卦仙姑,这招以退为进没用,别白费心机了。”
被这几人一阻,文子茵脚步一顿,突然看到角落里的七公子在揉眼睛,皱眉道:“七公子,刚才眼睛伤到了?”
她明明是点到即止的。
七公子咬着下唇摇摇头,但双眼明显发红,泛起了很多血丝。文子茵闪过去捧着他的脸,看了一眼,道:“还好,别揉。”又旋身走开,动作极快。
七公子一愣。
五公子斜睨身体僵直的七公子一眼,道:“哟,七弟,莫不是你不自量力,非要跟人家看日出,恨得人家要废了你的眼睛?”
这话说得过分,七公子的脸色顿时惨白如雪。
文子茵懒得跟他们唇枪舌战,转身走人。五公子冲过来,拦住她的去路,道:“三卦,你想去哪?”
文子茵一语不发,轻轻推开他,接着往前走。五公子没想到她敢动手,并且推开自己轻而易举,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
文子茵快速绕过五公子,跨过门槛,外面又有三个女子拦路。
是余府的三姑娘、九姑娘和十二姑娘。
三姑娘最刁蛮任性,张开双手,喝道:“三卦,你别想跟着我爹,我爹要你同去了吗?”
文子茵又怎么会怕她,只是不想继续纠缠,瞬间便躲开三个女子,奔出好远一段路。
三姑娘脸色大变:“你,你又使妖法?!你这妖道!我要告诉我爹!我要告诉我爹!”
文子茵置若罔闻,头都不回,越走越快。
三姑娘破口大骂:“你莫以为没人能治你,我这就去请国师来施法,收了你!看你还嚣张不?”
文子茵听得一清二楚,依旧不动声色。
试炼门外。
文子菁脸色变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难看,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矫枉过正了?上回要阿茵谨慎,迂回行事,也不是要她任人羞辱。”
文子茵在这次试练中的表现,完全出乎所有同门的意料。下人送剩饭剩菜,她能忍,众人欺|凌|辱骂,她也不生气,对七公子出手,只是恐吓,这是闹哪般?
文子茵压根没有去找余国公,余国公在灵堂招待贵客,也没空闲。她故意使个障眼法,转身去了死者的屋子雅竹苑。那里种着千百根青竹,悬挂着一排白色灯笼和无数白幔,萧索肃穆。大门上方的匾额上有龙飞凤舞的苑名,毫无疑问出自名家手笔。
几个白须白发的道士正在门口伏地祷告,朝三清,叩玉帝。十几个披麻戴孝的丫鬟跪在道士身后,皆泣不成声。
文子茵昨天跟七公子打听过雅竹苑大丫鬟的名字:“瑶真姑娘。”
瑶真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飘逸出尘的道姑突然出现在青竹林边,吃了一惊,止住哭声,站起来道:“仙姑,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文子茵施施然走到门口,伏地的道士和跪着的丫鬟忙站起让开路:“我有话问你们。”
丫鬟们昨天在花园见过文子茵,知道她是国公请来查案的,眼中都透出期盼的光彩。
瑶真迎上去,激动的道:“仙姑,您只管问。六公子走得蹊跷,我们做下人的又气又悲,无奈没有本事替他讨回公道,仙姑若能找出害六公子的凶手,奴婢万分感激。”
“正要请你们配合。”文子茵走进正屋,只见厅内陈设并不繁复,只有竹踏、竹椅、竹案等各式家具,还有一个盖着白布的大供桌,居中放着一柄金色长剑,两旁供着新鲜糕果,香炉蜡烛等物。
文子茵走向供桌,行道家法礼:“这是六公子的佩剑?”
瑶真走进去低头就拜,道:“是,这是六公子过去从不离身的佩剑。”
文子茵心念一动,“唰”的抽出余忆心的佩剑,对着光看了看,剑身银光闪闪,透着寒气,是一把剑气直透手背的利器,“六公子出事时,也带着这把剑?”
瑶真连磕三个头,才双目含泪道:“是,国公爷说屋内的陈列一概不许动,先把这剑供几日,以后就挂在原来的位置。”
“这剑拿回来时沾血了吗?”文子茵是修真者,艺高人胆大,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
却把瑶真吓得站都站不住,连连摇头道:“没,此剑一尘不染。”
这一点也很可疑,六公子身中三剑,自己的佩剑却没染血,完全不反抗,这是什么缘故?
文子茵一时推断不出来,瑶真的伤心害怕也不似作伪,叹道:“六公子平时待你们怎么样?”
瑶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门外也传来别的丫鬟的啜泣声。瑶真抹泪道:“我入府十年,六公子从未打骂过一次,也不曾见他发过火……”
文子茵心道:这位六公子脾气挺好啊。这样的人居然死于非命,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有没谁知道,六公子昨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屋子?出去干什么?”
瑶真想了一下,才道:“公子是前日辰时走的,我不知道去干什么,他是主,我们是仆,也不好多问。”
出门原因也不知道?
闻言,文子茵更加没有头绪,无奈的找了张靠窗的竹椅坐下,椅边方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成色不俗。
文子茵看着杯子似经常使用,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喝过的茶杯,又被七公子抢去喝了一口,心里感觉十分别扭。
文子茵一直看茶具,瑶真以为她口渴,忙道:“这是六公子常用的杯子,我另外奉茶来,仙姑且等等。”
文子茵收回思绪,看着瑶真那双美丽的眼睛,道:“不用麻烦了。你倒是去问问,有没别人知道六公子出门的原因。”
她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瑶真没有撒谎,可是她并没有把握。
瑶真又唤来三个模样秀丽的丫鬟,道:“仙姑,这是木湘,溪咏和念卉,前日我和木湘在房里伺候,溪咏和念卉上夜,她们或许知道什么。谁知道公子前日出门干什么吗?”
最后那句话是问三个丫鬟的。
三个丫鬟的眼睛都哭红了,一边抽泣,一边道:“瑶真姐姐,前日国公爷叫我们去问话,你也在场,我们不敢撒谎,真不知道公子出门干什么。”
文子茵突然道:“好吧,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是客人,却对居住在此的丫鬟下逐客令。
四个丫鬟面色微青,又不敢不答应。
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飘了进来:“哟,仙姑,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文子茵循声望向窗外,一身缟素,长身玉立的悬刀少年立于竹林边,脸上似怒非怒,眼睛微红。
“七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文子茵想起方才的事,悄悄握拳,答非所问。看着他的眼睛,不由的十分在意。
七公子不疾不徐的走到窗前,瞅屋内情景:“你只要在国公府,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四个丫鬟忙低头施万福,“见过七公子。”
文子茵知道七公子这话不假,国公府有几百号下人,自己到这里查问半天,早有小人去报信了吧。
七公子突然神色一凛,冷声道:“瑶真、木湘、溪咏、念卉,你们都出去,没听到仙姑方才的吩咐吗?”
四个丫鬟立即屏息而出,屋内只剩莫名其妙的文子茵一人。
文子茵反问道:“七公子,你这是何意?”
七公子眨眨眼睛,似乎比她更不明所以:“仙姑方才不是要丫鬟都出去吗?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了,做得不对?”
这话倒不好反驳,文子茵不知道他为什么帮她,是不是有阴谋,一时惊疑不定。
七公子又道:“若是做的不对,我再把丫鬟们叫回来。”
“等等!等等!你做得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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