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雪命人封锁了消息,只有曦榆宫少数人才知道昨日太后遇刺,而几近无人知晓顾誉他们曾经来过。
中毒之事由宋昭去解决,而顾誉则将计就计去找行刺之人,不过追寻不易,迟迟没有结果。
各自做着事儿,后来的连续几天顾誉都没能和宋昭说上话。府中气氛压抑,似乎所有人都看出他们在冷战,在府中都是谨言慎语,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顾誉的逆鳞。
其实也不能算作冷战,只是宋昭单方面不理会顾誉罢了。
自打那日从宫里回来,宋昭就独自睡到了客房,美其名曰可以专心研究解药。这个原因,也让顾誉不再去打扰宋昭,毕竟宋昭救的人是他的母后。本想去给宋昭送点吃的过去,但奈何宋昭每日的吃食都是由热依娜亲自送过去的,轮不到顾誉去献殷勤。
“夫人?”这日顾誉也是终于忍不住,跑到宋昭房前敲门。
刚一出声,房门就打开了,顾誉欣喜一看,是热依娜。
“是我也不用这么失望吧?好歹我来给你开门了。要是昭昭,说不定门都不会给你开!”热依娜瞧顾誉脸上肉眼可见淡下去的笑容,不禁觉得有趣。
“那我能进去吗?”顾誉闻言来了精神,满怀期望。
“不能!这得听昭昭的,她不愿你打扰她。你就少来!”热依娜神情不耐,也不跟他扯淡了,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在查巴蜀那边的事?”
似罗阁有善烽台做消息渠道,用心去查顾誉的动向是肯定查得到的,热依娜知道顾誉也不奇怪:“怎么了?”
“去查查林家和萧家之前有什么关系,私下进行过什么交易,是否有人员来往。明面上查,越是张扬越好。”
“林家?理由呢?总不能大张旗鼓去调查他们,还不给个说法吧?”顾誉问。
“哟,你瑞王殿下还知道搜查需要理由?直接查不就行了?”热依娜打趣。
顾誉也是颇为无奈:“朝臣那边是可以不管,那我两个皇兄问起来那可如何是好?他们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跟豺狼虎豹似的,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的腹中餐。”
“再凶猛的豺狼虎豹,也敌不过你瑞王殿下的狐狸手段。这不前段时间才把那谁给收了吗?不用可惜我们救他。”热依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还有些惊讶,道。
“萧明景?”对啊,既然要查萧家和林家,何不从萧明景身上下手呢?
萧明景既然已经投向自己这边,但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品行,毕竟人心隔肚皮,顾誉也说不好这人心里怎么想的。不过,不管他想了些什么,总归是要用起来的。
“那我即刻派人去给他传消息,让他”
顾誉话还未说完,热依娜便皱眉打断:“为什么要派人去?昭昭冷落了你,你心里有气,跑到阶下囚那儿出一出气,不曾想得出意外之喜,继而追查下去,不是很正常的吗?很符合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细细想了一下,似乎并无道理,还方便许多。顾誉立刻谢过热依娜,转身前去准备了。临走前回首看了看依旧紧紧闭着的窗,窗后似是一妙龄少女在低头忙碌,日光斜斜照下,在薄薄窗纸上描绘出那个刻在心尖儿的影子。
她还是在生气这次的确是他有些错了,而宋昭帮他,也只是出于情谊,他们说到底还是没有那种青梅竹马,亦或同生共死的感情的。顾誉叹了口气,无奈离去了。
目送着顾誉远去的热依娜在门前停了会,微微出神。最近的她有些疲惫,很多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到屋内,宋昭坐在窗前,看着那人淡去的方向呆呆出着神。
“昭昭?”热依娜轻声唤着她。宋昭抬起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里。
“阿恰,你难过吗?”宋昭淡淡道着,眼中很是平静,语气也无波无澜,可热依娜的心猛地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什么?”热依娜声音带着她们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宋昭像是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以及说了些什么,但她还是疑惑:“阿恰,有时候我觉得你会有一点难过,但不知你的难过从何而来。你说,你是开心的,可你的笑中明明还有悲伤。阿恰,你骗了我吗?”
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的热依娜不知所措。她没人教过,也就不知该怎么教宋昭。她向来凭自己的心意行事,但有时也会迷茫。
现在的热依娜无比想念楼兰斛,那个将她从贼人手中救下,教她诗书礼仪,教她武功医术,带她游历江湖的楼兰斛。楼兰斛那么清醒潇洒,她一定能解决宋昭和自己的疑惑。
而现在失去楼兰斛依靠的热依娜只能长长3叹息一声,摸摸宋昭的头,轻声道:“没有,阿恰是开心的,只是有时候,开心和悲伤也可以并存。他们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只是我们心头上滴下的一种毒,互不干扰,备受苦楚。”
宋昭不明白。她和顾誉的相处本该轻松愉快,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挚友,是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宋昭喜欢顾誉,他的小机灵,他的恶作剧,他的聪明才智,他的文韬武略。她喜欢顾誉人先人后的两面性,也喜欢顾誉给她带来的快乐。
在那次之前,宋昭和顾誉在一起的日子,一直都是快乐的。
可那天顾誉拉着她的手,皱着眉有些也许质疑地看着她,眼神中似乎还带了微小的气愤,宋昭的心在那一刻轻轻抽动了一下,瞬间跌入谷底,坠入冰河。
想起热依娜,她和萧九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是开心的,无论做什么。但有他们分开后,宋昭会见热依娜独自黯然神伤。宋昭直觉热依娜的心情可能和她那时突如其来的难受本质应当一样,但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把自己白白关在客房,撇开其他去钻研解药,可还是心里塞塞的,很是难受。
两人心里都装着事,沉默着,静静理清着手上的事情。
还没等宋昭想出个所以然来,姜玄提的密报到了。
“阁主。”一男子双手抱拳悄然送屋顶落下,在门口敲了敲。
“进。”
“阁主,姜阁老的信,请您过目。”
男子从胸口拿出一小巧精妙的铁盒递给宋昭宋昭接过,拿在手中转了几转,铁盒外侧雕刻的小龙吐出一张卷成棒的纸条,展开却是什么也没有。用蜡烛在纸上烤了烤,再泡于水中,纸上的字才堪堪显出。
给昭昭:
昭昭,你托我所查之事已经有了结果,的确和穆英有关。穆英前年遇一女子,是为蜀州乐姬。后那乐姬被当地官员买了乐籍送到了闽都打点,在弹奏乐曲时被太后娘娘看上,送到了宫中做侍女。后来那侍女欲下毒谋害皇后娘娘,被太后杖责五十,因身子撑不过去死在了宫里。
那女子是宁妃在巴蜀暗自养的,特地托人送到太后身边,想要嫁祸于太后罢,只是后来有人替宁妃脱罪,陛下也未过多纠结,所以知道的人甚少。而穆英与那女子相识更是意料之外,知道的人几乎没有。
另外,在巴蜀我还得一消息。林辅生早年在巴蜀当过知州,后又因贪污被撤职,在巴蜀当起了地主。直到顾楼继承皇位后好一段时间,他才莫名一路高升,到了闽都来。
望顺利
姜玄提
“噗,这点小事也劳烦姜大阁老亲自写信,别是想你了还不好意思说吧?”热依娜读完信笑,“怎么还夹带私货呢哈哈哈哈!”
宋昭无奈一笑,看了看热依娜,对前来送信的男人拜了拜,道:“还劳您帮我再跑一趟,给小舅带句话。就说昭昭进来繁忙多事,月底定去拜访他老人家。多谢。”
男人常年给小阁主送信,也知道她一直彬彬有礼,也只是抱拳向她行了个礼,又立刻闪身离去了。
待男人不见,宋昭重新坐回窗前,拿起医术细细看着,手边放着一堆珍贵药材。
“昭昭,你怎么看此事?”热依娜终究是坐不住,发问道。
“嗯?什么怎么看。”宋昭没有回头,背对着热依娜,眼睛依旧不离她那书上。
“穆英的事啊,你不管吗?”
宋昭莫名其妙:“我为何要管?”
“你,你不是,你不是”热依娜顿住了。
好像宋昭这事真的可以不管。
说到底,穆英如何,李如雪如何,顾誉如何,与似罗阁干系并不大,顶多加上一个萧九,跟似罗阁还有些关系。但萧九那也是他的私人恩怨,与阁中事务无关。只是因宋昭一梦的猜测,觉得可能是楼兰斛的意思,这才相助。
“那这信”
“给顾誉吧。他上头顶着两个哥哥,有一位母后,还想给段家复仇,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有点本事的,不必我们什么都给他做齐全了。如若他真是这样无能,那么我们也不必与他合作了。”
热依娜发现宋昭说这话时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多了几分决绝和失落。她想要安慰些什么,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道出口,默默应下,与宋昭一起专心研究那毒的解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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