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瑞王府出来后顾誉就直奔天牢而去。
天牢守卫重重,不乏有拦截他的狱卒,只是胆量不够,被顾誉一骂就退下了。顾誉一路几近畅通无阻,直直到了萧明景牢房面前,趾高气昂让狱卒把房门打开。
谁都知道这小王爷的脾气,也都知道圣上宠他得紧,不敢多言迅速开了。
结果顾誉刚进去,直接一脚把人踹翻。
萧明景压根儿毫无准备,正在狱中看着为数不多时候有的太阳,听到脚步声,以为顾誉是来提审他的,或就是来救他了,带着笑正要起身,结果被顾誉狠狠抓住衣领往墙上撞,又梆梆在他脸上挥了几拳。
“顾烁泓你!”萧明景也是世家公子出身,没受过什么委屈和挫败。之前答应了配合顾誉,顾誉就这态度,心里的气顿时压不住,正欲发作,却听到顾誉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顾誉的拳头越挥越快,越打越狠,在外边的狱卒看这情形不对,顾誉像是真把人往死里打,连忙去拦:“瑞王殿下瑞王殿下!这可使不得啊!皇上已经下令处决他了,您要是在这里把人打死了,那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看萧明景鼻青脸肿的样子,加之之前对他审问用刑过度,这人看着就剩一口气了,再打下去保不齐真出点什么事,担责的总不会是他顾誉!
“瑞王,瑞王您英明神武大人有大量,您”狱卒不敢直接去拦,绞尽脑汁吹捧着顾誉,结果被打那人还狂妄地大笑起来,如同一个疯子,双眼发红,恶狠狠瞪着顾誉。
“怎么,在宋昭那儿受了气,就来我这儿出出气?哈哈哈哈哈,顾誉啊,你也是真可悲可怜啊!亲娘在你一出生那时就被你克死,现在舔着个老婆当宝贝,人家还不要你!我不过是替萧林两家做了些事,这才成了弃子。而你!你这个废物!只会躲在盛宠之后的废物!你从始至终都是个弃子!你根本无用!不会有人把你放在心上,不会有人看重于你!你连我鼎盛之时的半分也不如!总有一天,现在的我,就是你的下场!你的下场!!!”
狱卒冷汗打湿了全身,手脚冰凉一动不动,这才隐约想起来,顾誉这段时间好像真的有传出在于新夫人闹不合,这不正中雷点吗?
他完全是凭下意识冲过去拦截住了顾誉,保着萧明景,也保自己。
而顾誉也同疯了似的朝萧明景冲过去,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着。
周围狱卒见形况不好,及时将萧明景的牢门锁了回去,把两人分开了。
付合这时才徐徐赶来,对着顾誉震惊不已:“瑞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顾誉闻言彷佛才缓过神来,略带迟疑地看了一眼付合,还有着些许脾气,道:“没什么,打他一顿而已。”
“打他一顿?”
我勒个殿下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么?虽已是弃子,但好歹萧明景也性萧!他曾经也是风光一时的世家子弟!况且皇上已经对他做出了决断,您这么轻易就把他给打了,这像什么话?!
不过这些话付合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并不会在顾誉面前说,只能暗自庆幸人还留着一口气,草草瞒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这位爷心中憋着火,打萧明景的时候更是被激了一下,火上浇油,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既然刚才他都说了曾为萧林两家做过事,自然不能放过了!
说着顾誉就要拉着那小小狱卒去圣上面前对峙,一副非要弄死萧明景不可的架势。付合拦也拦不住。
没法儿,这位爷向来任性惯了,付合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顾楼还在看折子,最近顾誉脾气太大,惹了很多大臣不满,顾楼还在费尽心思想怎么帮顾誉跟这帮死缠烂打的臣子们解释,结果人就到殿上来了。
气势冲冲闯进来不说,身后还跟了个付合,还有个说不出名的小啰喽。
“瑞王,你这是做什么。”顾楼似是不满,拧着眉头问。
顾誉丝毫不怕他皇兄,一把将人丢在地上,微微欠身随意行了个礼,惹得顾楼有些火大。
“禀皇兄,今日臣弟去天牢‘看望’萧明景那厮,结果他个贱人竟敢对我出言不逊,我一时气不过打了他一顿,结果他却无意说漏嘴,说说萧家和林家有什么勾当。对!替他们办了些事!我想这其中定有蹊跷,于是将证人给您带来,让您过过目。”
“出言不逊?一时气不过?”好歹萧明景也是在顾楼手底下用过的人,他什么性子,顾誉什么性子,顾楼都是清楚的,再一看旁边付合和那小狱卒的神情,这顺序怕照顾誉说的不是反了过来。
不过这时候了,顾楼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不紧不慢品尝了一口内宦送来的茶,顺着顾誉的话问:“说漏嘴什么?萧家和林家又怎么了?”
顾誉义愤填膺,气冲冲:“就是他们一起做了些事啊!皇兄你得好好管管,说不定那林家还真就和萧家狼狈为奸,罪有应得呢!”
堂上顾楼神色闪过一丝狠厉,转瞬即逝不易察觉,只有顾誉正视着他,这才窥见一二。不过顾誉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着眉闹着他非要给出个说法来。
没办法,总共不能由着顾誉这么闹,顾楼随口放了权给顾誉,打发他去做事了。
反正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让他做点事,少给他添点乱好。
得了顾楼准许的顾誉自然趾高气昂,甩头离开了。付合原以为他事离开去天牢继续提审萧明景,谁知他竟真就这么飘飘然回府去了,只留下付合一人独自叹气。
一坐上马车,顾誉就得到了宋昭送来的消息。
“林辅生还真是死的不冤啊。”顾誉淡去了在人前的天真任性,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与顾楼如出一辙的狠劲,只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与皇兄的这般相似,抚平了心头的疲惫,重新打起精神,转而又投入各类卷轴卷宗去了。
回府又是一大堆事,顾誉探子来报,今日宫中已得了穆英将军送来的喜讯,这下萧明景更是跑不掉了,这才被抓没多久,穆英就全胜归来,像是针对他似的,他被处决就真的成了民心所向万众瞩目了。
仰头看窗外秋风阵阵,地上落叶已经被下手扫在一旁,成了小山堆,风一吹,山尖尖儿就被吹散,剩一片残景。
将救出萧明景的计划布置妥当,又派人去了巴蜀调查林辅生贪污一事后,日色已晚,余晖已尽,府内点亮了灯。
顾誉出门正巧看到南边客房亮起微弱的灯,一小侍女正准备进屋给宋昭送甜食。
得此机会顾誉连忙将她拦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小侍女瞬间会意,甩手将东西丢给了他们少爷去哄夫人,自己乐呵呵给府内其他人去实时报告两人和好的苗头了。
看着背影都洋溢着喜悦的小侍女,顾誉忍俊不禁,望着紧闭的房门,又不由紧张起来。
“咚咚!”顾誉轻敲房门,没有出声。
“请进。”宋昭的声音从里头清楚传出,听得顾誉心头一震,好似已许久未见宋昭一般,急切推开那道房门,迎来宋昭镇定的目光。
屋内只有宋昭一人,她正坐在炉前练着丹药,侧首静静望着顾誉地靠近。
刚才顾誉在房前就已被宋昭察觉出,也知他敲门,自然不感意外。
“昭昭”顾誉见到了想见的人,咫尺之间伸手就能触碰到她,而他却不知应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将食盘放在宋昭面前地小桌上,就只能站在原地深深看她。
他好像没有太多哄女孩子的经验,在外头哪个不是把他捧得上天?哪个不是赶着舔着逗他欢喜?怕也是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么肆无忌惮跟自己耍性子,他还得巴巴贴上去哄。
不过谁让这是他自己选的夫人呢?也是他自己作成这般的,怪不得别人。顾誉心里难受,也不知所措。
宋昭好似没听到他那声带着浓烈思念的呼唤,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规规矩矩请他坐下:“太后娘娘的解药已经差不多研究出来,只需娘娘服下后,如若出现异状,及时通知我进行调整就是。”
顾誉怔住了,心里堵得厉害,憋着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呆呆看着宋昭一字一句给他嘱咐着太后服用解药的注意事项,像是在治疗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
顾誉认真又潦草地听着,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宋昭洋洋洒洒讲了一堆,还包括了一些似罗阁在江南查到的有关萧家的事。
而顾誉始终眼睛未曾从宋昭圣上挪开。宋昭被他看得恼火,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他是懂没懂,反正现在是无疑问了,吃完甜羹就要赶顾誉出去。
不论顾誉想不想离开,宋昭连推带赶将顾誉从门隙挤了出去中挤了出去,只留下顾誉有些孤单的身影独自站在门外。
宋昭心里有些难过,靠着紧紧关上的门,深深吸了口气,慢慢俯身蹲了下去。
“昭昭啊,对不起啊。”宋昭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她愣了愣,不知过了多久,悄然打开门,望见一个从未挪移的身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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