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出人命。”
“竹月,你在说什么呢?”
竹月缓缓转过身,“没、没有的事。”
“你是不是在说阿姊坏话?”
虽说阿姊是笑着的,但又不知为何,他竟是无端生出胆怯。“不是。”
“那是在说什么?”
我听到了,但我就是要问。我看竹月支支吾吾的,也就没再为难。
竹月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阿姊没再继续问下去。此种问题,他怎么好意思答呢?
“阿姊。”
“嗯?”
“这些日子阿姊所受苦楚实在太多,竹月深感有愧,没有护好阿姊。”阿姊本可以不去的,但却因为他,偏就是去了,也就不会有后边那些事。
“安啦。”阿姊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难道他这么多天的忧虑都白费了。
“你已是个大人,怎可‘哭哭啼啼’?”竹月一把抹去泪,看着我,“这不就对了。”
竹月内心欣喜万分,这可是阿姊头一次夸他。为此,他需更加卖力才对,或许阿姊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有能耐的。
想起几月前,自己恰是升官二品,调任其江州旁,再是江州。
很久前,他已知阿姊身处江州,便是忙不迭地赶来,就是为了能再见着阿姊一面。
多月不见,倒也是怪想念的。
为了能早日见到阿姊,他可是极大的功夫,每日除了日常作息外,不是批着公文就是处理案子。
观是处理案子,就有百余起,公文亦是。
以往他以为做官是件容易之事,可当他真的当了官,才知原来并不是那么简单,是他想的太过轻松了些。也难怪当他第一次向阿姊提出要做官之时,阿姊面上表情变得奇怪。应是阿姊见过太多,故而在从他口中听取,虽说是持以中立态度,但还是为了他,去找他人借书。
就是阿姊身边的那个人怎么看怎么的不喜欢。有个周青山就算了,怎么还有另外一个,真是烦人,越看越烦。阿姊倒是与他相谈甚欢,真是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的。
可后来他去问阿姊,阿姊闻言轻笑道:“那是阿姊的救命恩人。”
原是救命恩人,难怪阿姊会他那么好呢。
“他既是阿姊的恩人,那便也是竹月的恩人。竹月会好生对他的,绝不会让个阿姊添上个忘恩负义的罪名。”
我伸出手,竹月了然,但却是说:“阿姊,竹月大了。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阿姊今后还是少些如此行为吧。”
我愣了,“说的不错。”缓缓收回。转身坐下,问道:“现今几时了。”
“回小姐、大人,已是快要午时。”路遥道。
“快午时了,也该填饱肚子了。”我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竹月:阿姊怎么总是想着吃。
路遥:小姐还真是与之大人一样,不愧是姐弟。
……
午时过后,月之书突而向他言禀一事,得之回应,对其路遥点头应是,继而缓步而入。
“月公子所来是为何?”
“拜辞。”
竹月停笔,搁置一旁,抬起头,问道:“何故?”
“江湖之事。”
江湖。他都快忘了,月之书乃是江湖中人,只不过是近日才护着阿姊的。
“此事倒也可以,但阁下得留下一封信,也好让阿姊放心。”
月之书照做,信上言道:
苏姑娘,因着江湖事,故而离去,特此留言。
我看后,只道是“敷衍”。
他就知道。
阿姊虽说嘴上说着那两字,但却是笑着的。
怎么平时阿姊都没这般对他过,与他对话,不是嫌弃就是恨铁不成钢亦或者是惊讶到合不拢嘴的程度,甚至还到了就此撇清的地步。无不是在说,这是她胞弟吗?阿姊面上一脸不可置信,令他至今无法忘怀。
“竹月。”
“我在。”
“阿姊听闻你公务繁忙,无暇顾及,你可千万别生出其他情绪。”话锋一转,“哦,对了。你好久不曾吃过阿姊所做的饭菜,说吧,喜欢吃什么,阿姊给你做。”
竹月坎坷道:“府中有厨子……”
“嗯?——”
竹月立马改口:“府里的厨子怎能比得上阿姊的手艺,竹月自是欢喜阿姊所做的饭菜。”唔,谁来救救他。真的希望阿姊的厨艺能够比之前还要好上那么一点。不然他这小命便是再过坚强也是受不住的。
竹月拿笔在册子上画个几个圈点,错误之处点点指出,正确之言亦是如此。不禁意看了看摆在旁边的册子,头就开始自觉疼了。他也算是知道,朝廷之中的那些大臣为何总是私底下骂骂咧咧,还要继续批着公文的心情。
这都写的什么,不是家中进贼了,就是街道上被人抢了东西,可问题是这不是平常小事吗,不应是由那些地方官员处理的,怎么偏偏就落到他身上。奇怪,奇怪的很呐。
门外处,两声敲门起,不用猜,他也是知道,是阿姊。
我得令而进,唤来一位人,替我送进去。
“放桌上吧。”
婢女乖乖退却而出,未有半刻逗留,走时说了句“小姐言道,大人忙时莫要忘了用餐。”
竹月应声。
看着桌上所摆的菜肴,起身,落座。
他要是不赶紧吃掉的话,阿姊免不了要来训他一顿。这一顿,让他略感惊喜,没想到阿姊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用完餐,有人进来收拾。竹月继而再批着,约莫是有着个把时辰。睡着一觉,才一个半时辰不到。
昨日疑问,他去问及阿姊。
听人道,阿姊在喂鱼。
——
我手上抓着一把,就等着鱼自动送上门来,看着他们在那争抢,拥挤在一块的样子,真是好笑。再是故意试探,鱼跃之声更是频繁,混乱不堪。“竹月,你瞧。”扬手随性一挥,池中鱼比之更是激烈,不相上下。“为了些东西,便是争抢不断,互相残杀,到最后也就只有部分人可得,而其余的,因着吃不到,便会陆续死亡。多可怜呐。”
竹月不言。
也不知阿姊是在同情池中的鱼还是自己。
他还未到道上个几句,阿姊又言道:“阿姊知你来是为何?地方官员不作为,时常为其官位而继以瞒报、谎报皆是不过平常。上边又查处不言,才叫那些地方百姓有苦难出,也就只好隔着不远万里来此,只为了能帮其苦楚。”竹月听此言,分外紧张,瞧望四周。“你瞧着也没什么用,反正他们想杀阿姊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竹月言道:“阿姊。”
“嗯?”
“竹月不知为官是何道?所为皆是何?”竹月有些想不大明白。
“不想做官了?”才不到几品,他便是不愿,我是不信。
竹月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我想听听他心中是何想法。不然叫她如何言说。
“竹月自从做官后,事事不顺。觉得有些累,但又,”
“可是放不下。”
竹月应声。
“竹月,阿姊此话可能会稍许严重。凭此决断皆在你。世间多事,受苦之人并非只尔一人。为官者不易,世道皆然。既是想好去做,又怎能轻易放弃,那你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岂不白费?”端着茶,茶盖轻轻向上,反复与之茶内于侧相碰,“倘若你是真的不想了,阿姊也不会说你什么,只盼你到时莫要后悔。”
“竹月明白。不知为官人道应是何”
“为官人道,是为百姓、君臣、家国,为是清廉正直,是非分明,未有丝毫偏袒。你要记住,为官者宁做那刚正不阿,也不做那狼贪鼠窃的。阿姊可是很看好你的。”
“阿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每次都那么准。
“因着你是阿姊的胞弟呀。”
竹月笑了。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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