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带着贼人藏在了暗处,徐子寰抱着阿妧不方便打开车帘,只有平平发现领兵的是赵煜晢,行军的人并不多,便觉得有蹊跷,徐子寰便让他小心跟着,看他们去了何处。

    等他们找到了住处时差不多二更天了,徐子妧还死活不想睡觉,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五更便要进城了,徐子寰心思多,怎么也睡不着觉了。

    等平平回来后得知,有人说六娘子被山寨的人掳走,他们是奉命去山寨里寻六娘子的,寻不到六娘子,却又发现寨主的儿子不见了。

    果然是遭人陷害,看不到阿妧,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她怎么也进不去城,只能希望那些人不急于这么晚了去徐府查验,希望烟儿能挡得住那些歹人。

    等她进了城,这些人谁都别想好过。

    “娘子,为何不去告诉三殿下,他或许会帮咱们,毕竟他是要与徐家联姻的,不会对徐家置之不理的。”

    “深更半夜,为何来的偏偏是他?是敌是友都未可知,若他偏偏是幕后主使呢?就算是真心来救阿妧的,阿妧日后在他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求人不如求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好日子过腻了。”

    徐子寰怕是在为八年前在阿姐惨死前毫无作为而忏悔,现在发了疯似的护着徐子妧。

    她恐怕错过最早的回城时间,硬是坐了一整夜,四更天便叫起了阿妧和安安。

    她为琐事烦心,一脸的憔悴,连嗓子都沙哑了,操心了一晚上,早上还要亲自为徐子寰更衣洗漱,毕竟回家时要看起来光鲜亮丽的。

    牛车跑不快,走走停停的,但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六更天才进城,车里的人一个战战兢兢,一个愁容慢慢。

    徐子寰再运筹帷幄,终是无法预知,怎么也放不下心。

    清晨的长安清新雅致,街上没什么人,些许官员赶着上早朝,与牛车争抢着前进。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大徐府,太子妃伍明熙和赵明月公主竟然在门前争吵个不休。

    看到了伍明熙她才敢确定,阿妧果真是中了太子他们的奸计啊,一定是已经去过小徐府了,这是趁早来看阿妧的还是来置她于死地的。

    徐子寰率先下了车,随后让人带徐子妧悄悄地从后门进府,又让其他们人将带回来的贼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她得了空定要给他好看。

    她每走一步就好像是脚下踩了一朵棉花,她知自己现在不是很精神,掐了一把脸颊,又拍了拍脑门,强装着很有活力的样子向正门款款走去。

    赵明月与伍明熙的争吵声逐渐入耳。

    “伍明熙,昨日来吃了闭门羹还不够,今日还偏要起个大早来找不痛快?”

    “我来看望徐娘子与你何干?跟徐子寰鬼混了几年便成了她徐府的奴才了?”

    赵明月喜形于色,受不住气,一被激将便恼火,她伸手推搡着伍明熙,用力之重,要不是有人拦着,怕不是要将伍明熙锤出几口血来罢。

    “如此莽撞无礼,就算是进了皇宫也是乡野村妇,白白招了笑话,恬不知耻。”

    赵明月好不容易回了皇宫,就被一群嬷嬷围着教习礼仪诗书,自己也是很认真在学,却还是被人指指点点,她也不想做个鲁莽之人,此举正中人下怀,如今骑虎难下,打了她莽撞无礼,退下去脸面全无。

    此时,她身后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声音,替她解围。

    “公主爽朗率真,实为珍贵品性。”

    天还是微微亮,但因为太子妃和公主的车架,徐府门前挂满了灯,宛如白昼。

    远处徐子寰自信又威风的样子落入众人的眼中,烛火映在脸上,一晃一晃的的,像是仙家派来审视她们的。

    赵明月是又惊又喜,委实是开心极了,只有那伍明熙和她带来的几家爱看热闹的娘子慌乱中的失了底气。

    徐子寰边走边撸袖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伍明熙,冷漠一笑,半黑的夜晚,冷风入骨,像极了狠辣冷血的赵煜晢,吓得伍明熙打了个激灵。

    “谁说公主就要温婉贤淑,受人指点,赵明月,给我揍!”

    一字一句充满了戏谑和挑衅的味道。

    话音刚落,赵明月便笑的狡诈,两人一人一拳打在了伍明熙的脸上和肩膀上,随后将她推倒在地,其他的娘子见情况不妙,都不知徐子寰在打什么算盘,便一股脑的帮太子妃。

    又是扯头发又是扇巴掌的,原本浑身无力的徐子寰此刻都下了死手,一边发泄着还不忘收拾阿妧的烂摊子。

    “昨晚就是你顶着一张臭嘴去造我妹妹的谣?果真是蛇蝎心肠,为何不烂了你这张嘴,好让大家伙都瞧瞧,太子娶了个烂心、烂肝的黑妇人。”

    “徐子寰,你大逆不道,竟敢如此欺我啊啊……”

    “老娘今日撕烂你的嘴,让你毁我妹妹名节。”

    徐府的门房和太子妃的丫鬟早就被吓坏了,在人家门口与人家侄女打架,不知太子妃她是什么路数。

    这几个人,一个是圣上的亲女儿,一个比亲女儿还亲,一个是太子妃,谁都开罪不起。

    一群娘子厮打在大徐府门前,满街住的都是勋爵权贵,此事定会闹大,徐家的人不得不赶紧出来制止。

    徐子妧和徐怡陪着大夫人出来制止,大夫人一声呵斥,叫停了众人,徐子寰和赵明月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徐子寰还不解气的踹了一脚刚要起身的伍明熙。

    看着几个狼狈的娘子,愁的大夫人连连摇头:“都快进来,你们几个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徐子寰身上饰品本就少,只是被扯乱了头发,赵明月惯用蛮力,压得伍明熙和其他娘子毫无还手之力,身上比她们都干净。

    厮打半天只有伍明熙受伤,脸都快被扇成了猪头,满头的金玉珠钗都被扯得稀巴烂,浅黄色的丝袄都变成了灰。

    赵明月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胳膊,向伍明熙显摆:“舒服!某些人要是再嘴贱便再来与我比划比划。”

    公主挑起事端,徐府自然是无人敢干涉,只能遣人带她们去重新梳洗装扮,这脏兮兮的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徐子妧本不用来,但这不仅是为了给外人看的,更是给伍明熙看的,若是她亲眼见到了徐子妧安然无恙还出去散播谣言便是她的过错了。

    此时的伍明熙恐怕心里正犯嘀咕呢,明明亲眼看见徐子妧的马车出了城,还特意叫人山寨的人半路接手,怎么就逃出来了?这次得罪了这么多人,该如何收场才好。

    在徐府转角的街上,有一辆极其简约的马车,只一匹马拉着,车身也毫无装饰,车内狭小,只够一人的身位。

    赵煜晢觉得平常的车马虽然舒适,但是太过招摇,如今来偷听徐家的墙角怎么也得低调一点。

    大木头去了半天,定是看完了热闹,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

    “殿下,你可听见了方才徐府门前的喧闹声?”

    赵煜晢身上披着棕色熊裘,车内无取暖的物件,车窗虽用油纸封上了,但寒气也能从四周窜进来,他将自己裹紧,在车上小憩,昨晚白白寻了一宿的人,早上实在是困极了,要不是听说明月和太子妃起个大早来徐府,他一定一觉睡到晌午。

    “没有,你都听见啥了?”

    “您小瞧他们了,徐五娘可不是喜欢动嘴皮子的人,她和明月公主把太子妃按在地上给狠狠揍了一顿!”

    赵煜晢是又震惊又想笑,他不敢相信,青天白日的,竟还有女子敢殴打皇亲,难不成这长安就没人能治得了徐子寰了吗?

    “方才有人回来禀报,守城的人说今早见过徐子寰和她乘坐的牛车,说她本是昨日出城巡查田地庄子的。”

    “还真是见一个骗一个。”

    昨日赵煜晢便隐约闻到了牛车内淡淡的草药味儿,果真车内有徐子妧,伍明熙说的应该是真的了,徐子妧怎会无缘无故跑出城去,恐怕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您昨日为何不检查一下牛车?”

    赵煜晢一大早就让人去打听那辆牛车,大木头猜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果不其然,还是自己的殿下更胜一筹。

    “我去抓我未来的亲家,我有病啊!还什么都没干呢,便得罪了一大家子的人,到时候你嫁给我啊?”

    赵煜晢言之有理,还是殿下心地善良:“殿下,她既然能救得回徐子妧,为何还要装作徐子妧在大徐府?”

    “她可能料到了此事有人恶意为之,若是像昨天一样太子妃闹到小徐府,全府上下百十来口人找不到自家娘子岂不证实了歹人所言;让徐子妧去大徐府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是因为徐子妧毕竟成了大徐府的客人,不管是谁在别人府上欺负人都要掂量掂量。”

    “怪不得昨晚太子妃大半夜的在大徐府吃了闭门羹。可是被大徐府的人知道了岂不是更麻烦?”

    “伍明熙不守礼,有错在先,失了脸面,也没处招摇,为了在圣上面前证明,所以今早才会再来一次。想必府内有有徐子寰的帮手,甚至是跟她一起谋划的人,才能替她拖延时间,藏好假的徐子妧。”

    “大徐府平辈里与徐子寰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徐彬和徐怡,全长安的名门贵女都知道她与徐怡最是不和,常常给对方下绊子使坏,应该不是徐怡,那徐彬的可能性更大。”

    “她若想藏,猜是猜不到的,况且我也不需要知道她与谁合谋。”

    赵煜晢头脑清晰,不会做一件无用的事情,大木头为之感叹,真不明白这些长安的人到底有几颗心,自家的殿下也是如此,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反正他怎么也是当不了大人物的。

    过了不久,天光大亮,赵煜晢在狭小的空间里伸了伸懒腰,接着又等人等了很久。

    当伍明熙面色难堪,灰溜溜的从徐府出来后便被人带到了赵煜晢那里,原本还是气急败坏的伍明熙现在却乖得跟吓坏了的小猫似的,她看不见他,但知道他一定在为陷害徐家的事情生气。

    “要做就聪明一点,做的干净些,徐子寰那个小丫头都比你精明。”

    赵煜晢磁性而雄厚的声音虽不大,但掷地有声,给伍明熙紧张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

    他最是让人看不透,又乖张无赖又凶狠无情,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伍明熙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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