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害怕呢?”
“我什么都没看见,当然不怎么怕。”
“你砸我的时候还真是有力气,手臂不痛了?”
还真别说,方才她紧张到都忘记手臂上的酸胀感了,这一放松下来更加酸痛了。
“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对啊,一整个骁骑都是他的人,想必他知道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她也不在意他的看法了,她就是这样子的,也从来没伪装过,若他是个正经人,或许她还会仔细掂量着,小心与他相处。
他们并排坐着,四周静谧,两个人都是紧张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赵煜晢死活不肯下车,但是他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该怎么向她展示自己呢?
“我爹娘都叫你阿朝,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这是小女闺名,殿下还是直呼我徐子寰为好。”
赵煜晢往她身边靠了靠,坐的挺直,俯视着低着头缩成一团的徐子寰。
“太子叫得,明月叫得,都是兄弟姐妹,为何偏我叫不得?”
“我与殿下不甚相熟……”
“你瞧不起我?”
赵煜晢知道她或许是厌恶他,故意问她的,就想听她怎么回答。
“对啊。”
徐子寰终于抬头,而且万分认真的回答,她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胆量,许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来就不怕与人结仇,但是她精明得很,少与人结怨,此时他许是真的厌烦了他,也许是见他并非凶神恶煞之人,想探探他的底,才如此出言不逊的。
她眼瞅着赵煜晢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他没有什么打骂之类的过激的举动,只是叹了口气,坐到了离她最远的地方,眼里藏不住的失落。
被心悦之人厌烦着实是一件令人糟心之事,让她喜欢不知要花多少心思,而要她厌弃只需要一个他自己而已!
赵煜晢知道自己总是越界,亏得他还是三军统帅,十几年克己复礼,要不是为了给皇后表忠心,好让她放松警惕,整日的伪装自己,净学了些烟花女子喜欢的手段,也不用惹了一身腥,到真的遇见了心仪之人被人厌弃。
徐子寰看他像是在反思自己,感觉他一个身材魁梧的八尺男儿委屈的样子十分可怜,毕竟没有人愿意听被人瞧不起的话。
“三殿下,下官方才……”
还没等她安慰,便插嘴问道:“你怕我吗?”
赵煜晢突然一句话搞得徐子寰措手不及:“啊?”
“听不懂人话?我问你是不是怕我?”
他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亏得徐子寰还想安慰他来着,果然,方才定是雷霆霹雳之前的平静,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这荒郊野岭的,早知道她就应该听娘的话,也不知道平平能不能打的过赵煜晢和骁骑。
“没啊、没,不怕。”
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有些忌惮,既然如此那就再给她个机会,就当是她岁数小,不懂事,错把害怕当做厌恶,这样就又能名正言顺跟她说话了。
赵煜晢自己与自己斗争一番后又开始挑逗她:“大丈夫立世当表里如一!”
徐子寰不傻,当然听得出他在拿她自己说的话来讽刺她,为了掩盖羞愧,徐子寰抬头看着赵煜晢的眼睛,骄傲又不服气的样子:“不怕就是不怕,我徐子寰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胆识!”
赵煜晢看着徐子寰单纯的双眸,不自觉的便让人打消了对她的顾虑,他总是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看出一个人的内心,她也不例外,她面对不同的事情和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态度,只是他不知她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如此简单纯良吗?若不是真的纯真无邪,那还真是骗术了得。
赵煜晢冷哼一声:“还走南闯北?你出过长安吗?”
徐子寰没有理睬他,端正的坐在那里,赵煜晢问:“你的侍卫平平和丫头安安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就是一起买来的而已。”
赵煜晢也就是随便问问,知道他们徐家的女人恨不得多长一颗心眼,也没打算相信她,平平安安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鬼都看得出来,她还藏藏掖掖的作甚。
“你确定他们俩长得那模样真的没关系?”
徐子寰还纳闷呢,方才不是还气势汹汹的吗,为何现在有这么平静,像是没事发生一样,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如此喜怒无常?
徐子寰怎么也想不明白赵煜晢为何如此多变,急得她眉头紧锁、浑身发汗。
赵煜晢之后再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只静静的发呆,他也只好安安静静地看书。
很快便到了傍晚,他们在最豪华的驿站歇脚,其实驿站里的很多装饰和食物都是赵煜晢提前派人来细心打理的,昨晚徐子寰回到驿站休息他倒是没想到,因为各位官员都受不了驿站环境差,自掏腰包去了附近的客栈。
驿站环境不好,他早上一看便知她昨夜休息不好,便遣人先一步去了下一个歇脚的驿站。
那个驿站曾经接待过御史大夫罗钊,当年为了迎接进京赴任的御史大人,生生是忙活了一个月,将整个驿站重新修葺,到现在那里还比其他的驿站干净的多。
那里的驿长要是知道赵煜晢下榻,定会更加用心的,他确实是不用担心,不过他要的是万无一失,断不能再让徐子寰一整晚不能休息了。
徐子寰一进去便心旷神怡,与昨日恶臭的院子天壤之别,晚膳时与大家一起在饭厅用饭后便回去休息了,出门两日,颠了一路,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起早便启程了,因为马上就要进梁州地界了,周边的流民也只会越来越多,他们连在路上休息的时间都减少了,骁骑戒备也越来越严了。
赵煜晢还是跟前两日一样,恬不知耻的跟着徐子寰上了她的马车,只不过他们俩各干各的,互不干扰,什么话都不说,连吵架都省了。
行至半路,马车又突然停了下来,外面有骁骑回禀:“殿下、徐御史,前方有个人,像是受伤的女人。”
“这种事情还要回禀吗?”
那个士兵应该是领悟了,没说什么便走了。
徐子寰扒着窗子往外看热闹,但是太远了,怎么也瞧不见,她不知道赵煜晢跟骁骑说的是什么意思,便转身询问。
“那个受伤的女子要送去何处?”
赵煜晢愣住了,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女人?这还需要处置吗?直接……
“你想要送到哪里?”
她想这是在梁州边境,离巴郡很近,许是从那里来的流民,只不过这里距离城镇遥远,要来雍州避难也不应该选择这条路,难不成是要去长安?
“下官觉得最好是先收留下来,等她好些了再询问。”
赵煜晢思索片刻,对外面的大木头说:“去看看那个女子,要是还有救便送到陈一一的车上,让他照看,醒了就直接审问。”
“遵命!”
随从的队伍有六名御医,给那女子号脉后发现她只是饿晕了而已,把她送到了陈一一的车上,便去赵煜晢那里复命了。
“殿下,你竟然让我照顾一个女子!这……这可叫人如何是好?”
赵煜晢暗自腹诽:该死的陈一一,叫你整天查那个破案子,老子给你找点事做。
大木头和平平两个呆子在车外跟着,大木头看着一处平坦又较为安全的地方,便对车里的赵煜晢说:“殿下,此地安全,可以休整。”
“好,休息半个时辰。”赵煜晢率先下了车,徐子寰跟着,陈一一和各位官员陆续下来。
徐子寰坐在大石头上吹吹风,也不知怎的,她总是忍不住的看赵煜晢,眼神时不时的瞟几眼赵煜晢的位置,看着他正在同大木头打闹,额……实际上是赵煜晢正在欺负大木头。
陈一一又欠揍的走到赵煜晢身边:“殿下,您再仔细回想一下罗亮亮……”
赵煜晢踢了几脚陈一一的屁股:“陈一一,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本宫说了,我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现!人家罗府都说了不追究,你怎么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呢?”
“殿下,下官觉得罗亮亮一定是被人暗害,下官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不会错的。”
“你知道罗亮亮中饱私囊、贩卖私盐、吃回扣吗,就这样的人你还要替他鸣冤?”
陈一一确实才听说,不过这个案子是他第一个想要认真办好的案子,他只思索了一下,便很坚定的点头。
“他犯的罪交于圣上定夺,可害他之人也犯了罪,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哼,终于知道严良为何总是阻止你查案子了,跟你混肯定活不长……”
赵煜晢和陈一一正说着,那个陌生的女子从陈一一的马车上走下来。
赵煜晢指着正向他们走来的女子,踢了陈一一一脚说:“本宫叫你看着她,就是这么看的,快去问问她的底细。”
“好,我这就去……”陈一一不情愿的拦住陌生女子,询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何在此?一一回答。”
女子作揖:“小女暖暖,梁州巴东郡人,村里的房屋都被大水冲毁,小女不得已去往长安投奔叔叔。”
赵煜晢、徐子寰、陈一一三人都对此女感到奇怪,此女身材饱满,面色红润,衣服虽然是粗布,但是干净整洁,着实是不像长途跋涉之人,她的全身上下虽无银钱,但一举一动都不像是逃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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