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可做的日子总是觉得时间短,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天气愈寒,清晨的露珠停留在草丛和树叶上玩耍,简夏苓一如既往地赶来上朝。

    一般情况下,只有臣子等待君王的份,断没有君王等候臣子的道理,一大清早,一群正装的官员趁君王未到而各抒己见,他们或满腹经纶,或武艺高强。

    左相顺了几把自己的胡子:“要老夫说,北狄多为粗鄙之人,不会拿着稀贵的珍宝来进贡,我中原地大物博,不用备下厚重的回礼才是,为我□□威严所考虑,以对中等国家那般便好。”

    右相略不赞同,哼了一声道:“左相未免太过小家子气,既知道我朝地大物博,赏他几个金银珠宝又有何妨?再说还不知晓使者会带来何物,切忌过早下定论。”

    “简太师,您看呢?”左相瞥了他一眼,满眼戏谑,又挥动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简夏苓微微挑眉,温声道:“由皇上定夺。”说罢,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左相不再跟他说些什么,恼怒地一挥手终止对话。

    其他某些官员则是选择当个聋哑人,表明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等到皇帝到来时,各位官员各回其位,鸦雀无声,听着太监喊完那标配话语的几嗓子,简夏苓才气定神闲地睁开眼睛。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北狄……北翼国派遣使者到我朝觐见,预计三日后便会到达。臣以为应中事中办,既不失了礼节,也不会显得冒昧。”左相开门见山提出他刚才跟别人议论的话题。

    “那,爱卿有何其他的建议?”皇帝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这中事中办自然是赐上一件他北翼国寻不到的宝物,而这宝物在我朝寻处可见,此举可扬我国国威。”左相作揖道。

    简夏苓顿时心中冒出了一件非同寻常的宝物——臭豆腐。

    当然他是不可能把这三个字说出来的。

    皇帝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随后“嗯”了一声:“爱卿所言甚是,不妨继续说下去。”

    “臣以为此等宝物还是让太师选定较好。”左相作揖道,转头对他报以一笑。

    简夏苓:“……”莫非真要他说臭豆腐不成?

    左相近不惑之年,可谓是实打实凭借着以科举为基石,政绩为辅,一步一步往上提升官位,看不惯像他这样的小白脸一下子飞上枝头当凤凰,也是理所当然。

    谁让他一上朝堂便被太子点名为其老师呢?

    赵迢站在最前排,不等简夏苓回话,他立即接话道:“儿臣愿替父皇效劳。”

    皇帝略微惊诧,反而变成一副欣慰的模样,点头赞同道:“那便全权交由太子安排。”

    赵迢作揖道:“谢父皇。”

    “太师,三日后便由你负责接见北翼国使者的一切大小实务,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皇帝道。

    “是,臣遵旨。”

    接下来并没有什么重大事件,无非比如礼部尚书的嫡子李公子殴打了户部尚书的嫡子徐公子,户部尚书正在讨个说法;又比如立后之事再次被左相搬出来议论,遭到皇帝的言辞拒绝;亦或者是,有大臣提议该为三年一度的秋猎做准备了。

    随后,各部官员上报各地的粮食财政情况,又是一年五谷丰登时。

    总之细细说来,便觉得海晏河清。

    出了皇宫,简夏苓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摆出个笑脸大步向前走去,昨夜休息的好,加上游笑开的安神药,只觉得神清气爽,安定神闲,再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略无慕艳意,只希望尽快回到府中,见到某蛇。

    “师父!”

    突然一声喊声从背后传来,来者似乎狂奔而来,他能够听到对方的喘气声。

    “怎么?”简夏苓回过身,果不其然就是自己的便宜学生。

    赵迢作了个揖,在他面前站定,右手拨开了些衣领,使得身上的茶叶香更加四处扩散,很是提神。

    “茶叶不能每天都当饭吃的。”后退一步,即使他也喜欢喝茶,简夏苓也要点个蜡烛,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身上充满茶香的估计面前的也是第一人,虽清香,但含着一丝苦味。

    “不碍事,正方便我晚上温习功课。”赵迢笑了笑,立马黏了上来:“师父,你就别取笑我了,就看在我从来不在您面前自称‘本宫’的份上,我知道师父不喜繁缛礼节那一套,还有,看在我敬重您就像对待父亲一样的份上,别在游笑面前拆穿我啊。”

    他这话说的倒让他不好意思拒绝,丁于询问他来的目的,脑中却突然捕捉住一个字眼:“你既是喜欢人家,怎么不叫别人的字?”

    赵迢摸摸鼻子,像是不好意思般的扭捏几下:“他不让,可能是觉得润光不配罢。”说完又用一种欲迎还拒的眼神示意简夏苓让他说下去。

    简夏苓:“……”我要瞎了。

    “八戒你说。”简夏苓叹了口气,心想着孩子怎么屁事这么多?

    赵迢并未纠结“八戒”为何人,一脸娇羞的表情被简夏苓在脑中自动打上马赛克,他捂着脸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这才道:“名是他行冠礼之前就取好的,如同乳名一般,叫了更显亲近。”

    “……”

    赵迢跟随简夏苓来到了太师府中,穿着橘色襦裙的丫鬟替他二人倒茶,水流声清脆悦耳,故而一时之间没有人发话。

    丫鬟行礼后自觉退了出去,贴心的为二人带上门,出了书房,橘色儒裙的丫鬟便看到等候多时的一群“狗仔”们。

    一个身穿紫色襦裙的丫鬟两眼放光,拉着方才的丫鬟做到亭子的木椅上,其他丫鬟接踵而至,都是两眼放光,难掩激动的神态。

    “好姐姐,你能不能说说,里面是个什么局势啊?太子殿下与太师是奴家想的那样吗?那先前的那位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橘色襦裙的丫鬟以袖掩面,露出来的眼睛笑得成了个月牙,就好像是钩子一般,勾着众多丫鬟们八卦的心。

    “那奴家可就说啦。”

    赵迢轻轻吹拂着茶面,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懂茶的行家,然而简夏苓明白,这位就算不懂茶,也能因为某人而说出很多见解。

    “师父,你心里有没有什么已经想好的宝物作为北翼国的回礼?”赵迢缓缓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木桌上,生怕把洁白的茶杯砸出个好坏。

    “你真想知道?”

    “嗯嗯。”

    “臭豆腐。”

    “……”

    好在他是个人,而不是个瓷器,拥有着□□,不然恐怕这一秒他的整张脸将会裂开:“请您再说一遍,润光可能有些耳背。”

    简夏苓无奈道:“我说,臭豆腐。你那么震惊做甚,左相存心找茬,你也喜欢接茬,我如今说了这个答案,你也不敢相信。”

    看着赵迢的神色稍缓,他接着道:“说实在的,既然他觉得北翼国多为粗鄙之人,更要宣扬国威的话,不如就按往常准备的礼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可不在我职分的范围之内。非要我去找什么北翼国没有,而本国百姓寻常家中物,总不能搜刮民脂民膏罢。”

    赵迢身体稍微前倾,狡黠笑道:“润光有一计,正好解了这个麻烦。”

    “你说。”

    “咱们就用臭豆腐。”

    “……”

    “臭豆腐配上几块夜明珠,外加一些银币。”

    “……”我谢谢你哦。

    赵迢不怕死地表示:“若有必要,润光想借您的黑蛇一用。”

    听到这话,他立马冷静下来,何彦早在几天前便离开此处,不知所踪,也不知这几日他是否能赶得回来。

    “为师有个问题,别国来到本国,少说也需要一段日子,尤其是像他这样浩浩荡荡的使者队伍,三天未免有点赶,那左相是不是禀报错误?”

    时间拖得久些,更有利于拖延时间好等何彦回来。

    赵迢摸着自己的下巴,略微思索:“就从我对这老头子的熟悉程度来看,多半是使者队早就出发了,而拖到现在才禀报。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就是想杀的我们措手不及。”

    简夏苓:“……”我看你接得也挺主动的。

    赵迢似是看出来他内心在想什么,委屈道:“师父,您也别怪我接这任务,依我看,就算我不接,那糟老头子也会把任务丢给咱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父皇兴奋一阵,觉得我长大了,好让我早些掌权。”

    朝中势力早已分为三派,太子党占六分之一,将军党占三分之一,四皇子党占二分之一。

    像他这般原本中立的人,也不得不选择一个党派,否则将被那些极端的人士视为“得不到就毁掉”之人。

    “想掌权?”简夏苓满眼神秘,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他,“学学武功罢,省得你在争皇位的时候还打不过别人派来的刺客,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赵迢听到这话,犹如猫受惊了般身体一抖,两眼瞪大,就像炸了毛似的,随后又跟气球破了个洞泄气似的趴在桌子上。

    太师府的书房分为几间,他们二人座的正是待客的这件,当时设计图纸由简夏苓亲自完成,一旁的书架塞满了琳琅满目的古籍典藏,甚至有些是何彦搜罗来赠予他的。

    漆黑的圆木桌使得趴在桌面上的人更显白净,红润的嘴唇被袖子挡住,露出外面的鼻梁以上的部分,下垂的眼帘看得出此人心情不佳

    简夏苓伸出右手在他眉心之间一点,好笑道:“逗你玩的。你父皇疼你,就别咒着人家死了。言归正传,蛇,我现在没有,臭豆腐,我可以陪你上街买,至于究竟效果如何,就看你的了。”

    闻言,赵迢满血复活坐直身体,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一丝神情:“师父,你的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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