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沧明和蓝玉生一起走去食堂,校道两旁种着榕树,阳光透过枝桠交错的空隙,斑斑驳驳,撒下一地小太阳,落叶均匀地铺在树下小路上,踩上去可以听到清脆的声响。

    “我刚刚整理文化祭表演名单的时候,看见你了,你会小提琴?”冼沧明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盯着他脸上表情,好似他的脸上能开出花来。

    “会,我还学过钢琴。有空我们可以合奏一次。”蓝玉生知道她现在心情不赖,调皮的动作出现在这座冰山上只觉着有趣。

    “钢琴我好久没有练过了,不太好。”冼沧明委婉地拒绝。

    她其实没说实话,钢琴是她在学习的众多兴趣中真心喜欢的少数,她房间里放着一架钢琴,是秦少岚专门给她挑的十四岁生辰礼,她很喜欢,有空就会弹几次。

    “没关系,我熟,陪你刚好。”蓝玉生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没脸没皮才是他的特点,自然是要哄骗着冼沧明答应。

    “你没听出来我在拒绝你吗?”冼沧明笑着瞥开眼,望向了远处被阳光照得透明的枝叶。

    “那你没听出来我不接受你的拒绝吗?”蓝玉生手痒,摸了一把她的头,得瑟笑着,露出的两个小虎牙也写满了得意。

    冼沧明打下他的手,反客为主去rua他的头发。冼沧明大概有一米七几,在女生当中,身高算是佼佼者,但是让她摸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的头,也不轻松,她只能踮起脚去够他的头。

    蓝玉生看她这么费劲,于心不忍,乖乖地弯腰低头给她摸。冼沧明忍俊不禁,她觉得这个人挺有趣的。

    他们身旁跑过几个打闹的男生,耳畔是虚拟的风声和少女的谈笑,彼此身旁是真实的旅伴,不长不短的榕荫校道是少年情怀。

    两人并排走着,成了青春的画中人。

    每周四的下午,都有学校安排的社团活动,加上最近文化祭,各个社团都开始研究起自己的花样来,足球队的人在场上准备比赛,拉拉队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劳动实践地的同学沉浸在耕种,也有不适应的人哭嚎不断,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任务繁重的冼沧明自然就没有这个空闲去体会热闹了。

    “哟,真热闹的哈!”陆以尧站在走廊上居高临下,看着各个课室里各色社团的准备,不禁感慨。

    “你的工作搞定了?这么轻松啊。”冼沧明脖子上挂着相机,一步一步来到走廊上,冷漠发声。

    “噗嗤,不比某些人轻松。”陆以尧挑逗着来人。

    “确实不比某些人轻松,只需要站在台上发个言就够了,学生代表嘛,就是很优秀。”冼沧明可不喜欢他这种语气,直接呛他。

    “那当然了,不就是写监督工作累死累活,赶稿赶到低血糖嘛,轻松啊!”陆以尧挑着眉,看着她。

    冼沧明直接白眼,简直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你们两个怎么又吵了?现在很明显在工作的是我好吧。”戚梧幽幽埋怨。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温润的男生,头发略长,眼睛里总是带着明朗的星光,右眼有一颗可爱的泪痣,声音清冷又不失温柔。

    “沧明,以尧,我才是最可怜的吧。”

    陆以尧看见他来,一秒变乖,收起刚刚欠揍的模样,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啊,我家五五最辛苦了。那么,戚老师,有什么吩咐吗,随时待命!”

    “你的任务是不惹沧明生气。”戚梧拿下在自己头上肆意妄为的手,刚想放开的时候被陆以尧反握,捏了一下手,就又松开了。

    冼沧明看着陆以尧的小动作和戚梧逐渐泛红的脸,心中了然,转移注意力向戚梧问道:“说说吧,让我干什么。”

    “沧明,这几个社团需要你帮忙摄影。还有学校那边安排你去负责文化祭晚会的录像,你应该收到通知了的,没错吧。”戚梧是宣策部的部长,他递给冼沧明一份名单,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

    “嗯,录像我已经安排好人了,还有一些关于宣传之类的拍摄也有人去负责了。”冼沧明一一交代,她除了是副主席以外还是摄影社的社长,技术过硬,运镜得当,加上社团老师和成员技术都不赖,越城一中也因此省了一大笔拍摄和宣传的钱。

    “那陆以尧呢?”冼沧明意味深长地问戚梧,眼睛却看着陆以尧。

    “他是不请自来的。”戚梧摊开手,表示无奈。

    “哦……不请自来啊!”冼沧明故意拉长声音,看着陆以尧的眼神变得嫌弃起来,好像在看这看什么狗皮膏药。

    陆以尧无所谓她的目光,坦然自若。

    “那我就先走了。”冼沧明没兴趣在这里看他们打情骂俏,打完招呼,径直离开。

    舞蹈社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化身成热锅里的玉米,蹦蹦跳跳,急得直跳脚。冼沧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

    “你们在干什么?”冼沧明疑惑不解。

    一个姿态优雅的女生向她走过来,确认冼沧明的来意,“你是来摄影的吧?”

    “对,你好,冼沧明。”冼沧明对着舞蹈社的人挥挥手,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看着她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打量了会,发现面前的女生很眼熟,高挑漂亮,就是人很高冷,进来到现在都没笑过,“你好,我叫余樱,是舞蹈社的社长,你来了也没用,我们的一个成员伤了脚,估计赶不上文化祭了。”

    “那就用替补。”冼沧明调试着相机,“不行,就换一支舞。”

    余樱如妣考丧,为难道:“我们也是刚刚才收到她伤到脚的消息,现在到了高中,大家都忙着学习,能跳舞的人已经不多了,距离文化祭还有不到一个月了,赶不上时间去找人了。”

    另一个女生温欣满脸忧愁,打消了冼沧明的第二个念头,“这个舞是我们和老师编了很久的,不是想换就换的,而且还会评奖。”

    一直没说话的舞蹈老师出声了,“冼同学,你以前是学过舞蹈的吧?”柳泉一直在观察面前这个长相妖冶又冷漠的女生。

    “是,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有练了。”冼沧明估计她是想让自己帮忙,“您是想找我替补吗?”

    “对,教你舞蹈的老师是姓陈吧,她是我的师姐,她可没少夸你,你的名字我可一直记得。”柳泉笑答。

    “我帮不了你,我很久没跳了,与其找我,不如去找你社团里的女生。”她又举起怀里的相机,“最近,我的工作也有点多,可能没空和你们练习。”

    冼沧明自然是拒绝,跳舞这件事从小到大她都是被逼的,对这方面没有任何兴趣。

    余樱见状赶忙上前,她想起来冼沧明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了,她初二那年参加全省舞蹈大赛时,见过冼沧明,舞台上少女笑容似水,姿态轻盈,宛如生活在森林中小精灵。

    余樱和台下的人一样都被她惊艳到了,夺取了目光。遗憾的是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和她说上话,因为冼沧明没有等到领奖就有事离开了,她自那次获奖后就再也没有参加比赛,自然就没和余樱遇见过。

    余樱柔声细语地同她诉说:“我现在已经高二了,明年就跳不了舞了,说矫情点,这就是我最后一个舞台了。你也就歇了一年多没跳,这没关系的。帮帮我,也帮帮我们。”说完后眼睛就灌满了泪,她逞强着,没让眼泪落下。

    其余的女生蜂拥而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和冼沧明游说。

    足球场上,下午四点的阳光已经不灸人了,照在身上丝丝柔柔。蓝玉生中场休息,和冼沧明一起坐在一旁的长椅,等她说完,笑的前仰后翻,好不放肆。

    “然后呢,你答应了?”蓝玉生一缓过来就问她结果,眼睛里写满了对八卦的渴望。

    “我能不答应吗?那阵仗真的是拒绝都拒绝不了。”冼沧明生气翻了个白眼,语气都气得有些娇嗔,她不喜欢那群女生拥着自己,逼人就范的架势。

    蓝玉生都看在眼里,觉得她是在变相撒娇,这样也挺好,多点情绪才更可爱。

    “月月,不喜欢就拒绝好了。”蓝玉生不希望她勉强自己,每个人都是自由无拘的,他尤其希望冼沧明是这样的。

    “她们这么急,说明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当然是能帮则帮。”冼沧明忽然变得一板一眼,眼睛里都是温热。

    冼沧明当然明白如果自己坚持,她们也不会勉强自己,只是看见余樱的热切和渴望,所有在心里打好的拒绝腹稿顷刻崩盘。若举手之劳能解千万愁,她伸一下手是很简单的。

    “所以为什么她不坚持跳呢?”蓝玉生不理解,喜欢为什么要放弃。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被允许坚持,应该是他家里人不同意,她明年就高考了。”冼沧明为他解释,“正是因为外力所阻,余樱才值得被帮助,她一直都在坚持,这就很棒了。”

    蓝玉生听完没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面前的人看着是不近人情,可内心却是至柔软细腻的存在,如果温柔有形容词那一定是冼沧明,她像月亮一样,身处黑暗也依然要给别人光亮。

    冼沧明也没有打落他的手,任由他胡作非为。

    “哔——”

    教练吹响了哨子,发出尖锐的叫声。

    “走吧,月月,看一下我怎么大杀四方!”蓝玉生抬头挺胸,像极了好胜的雄鸡,他豪迈不羁地扬手,指向那片绿茵的草坪,“这将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走吧你!”冼沧明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拍一掌,拿起相机径直走在了蓝玉生前面。

    微风拂过,蓝玉生的六号球服灌满了风,身高挺拔的他成了全场最耀眼的存在,温柔阳光也偏爱他,为他镶上一层胜利的光辉。

    “哔——”

    再次哨响之时,蓄势待发的箭已离弦。

    场上的蓝玉生一路绿灯,很快就进了一个球。

    对方也反应过来,死死缠住蓝玉生,他将球踢起些许高度,贴着对方的身体优雅转身,球又回到了他的脚上,动作又快又敏捷,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蓝玉生接着传球给队友,配合默契,天衣无缝,又夺得一分。他嘴角一歪,露出了自信而含蓄的笑,冼沧明觉得他这时像一座预谋喷发的火山,热烈却又平静,他的光和热慷慨散发,他值得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的配合实在太好,拉了对方将近十个球,在最后的三十秒里,蓝玉生将球高高踢起,他一跃而上,将半空中的球踢向球框,像是一支飞速前进的箭般猛烈,命定靶心。

    蓝玉生赢了,进球之后,寻找到冼沧明后,风雨无阻地向她跑来,同她对上目光后,粲然一笑,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一幕被定格在冼沧明的相机里,定格在彼此的青春里,光还是洒在蓝玉生身上,他将自己的光同冼沧明分享,与她灿烂一场。

    他的队友想和自家队长庆祝的时候,刚刚凑近他,想来个胜利的拥抱,就听见蓝队的嫌弃,“你们一身的臭汗不要接近我。”然后他们就看见自家队长跑了!

    还是跑到一个拿着相机的女生面前,他们想,哦,是去蹭镜头吗?果然是我家蓝队的风格,够骚!

    他家蓝队拿过冼沧明递给他的水,猛灌一口,用手巾擦一点一点的把汗擦干净,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满身臭汗的靠近她,一定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我刚刚那招帅不帅?”蓝玉生带着胜利的喜悦,语调也不禁上扬,小狗尾巴摆啊摆。

    “帅啊,怎么不帅,和你上次的踢到我那招一样帅。”冼沧明逗他。

    “对不起嘛。”蓝玉生声音变小了,尾巴也耷拉着。

    冼沧明用手指着他的额头,向前一推,“讲真的,很帅。”

    飞扬的少年最动人心,穿越人海,折枝光阴,跑进青春黛色回忆里。

    蓝玉生笑了,拉着冼沧明走去了更衣室,完全冷落了队友。

    他身后的对友,表情一个赛一个精彩。

    不是吧?不是吧!蓝队脱单了?!

    蓝玉生换完衣服后,陪冼沧明一起喂猫,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张都抓拍得很到位,动作把握精准,看得蓝玉生咋舌称赞,“我的天,你这个技术太厉害了吧!越中有你了不起!”

    他的话也没错,越城一中的宣传照是高一升学参加社团后负责的,原因就是她拍照技术过硬,每一张照片经她手,都从冷冰冰的电子画面活了过来。

    蹲在他脚边逗猫的冼沧明静了会,蓝玉生忽然问到:“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你手上的摄影机。”冼沧明抬头看着蓝玉生,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真正有了光,“我要做的是国际知名的摄影师。”

    “蓝玉生,你呢?”

    “我啊……我要拯救国足!”蓝玉生突然奋起。

    “啊?什么?”冼沧明被他动作被吓懵了,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噗嗤,开个玩笑,看把我们月月吓得。”蓝玉生蹲下和她一起撸猫,现在猫已经不怕他了,粘人的还会凑过去。

    “我没有梦想,但我可以守护你的梦想!”蓝玉生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忱认真地说道,看向冼沧明的目光里满是坚决。

    他想,就像你守护那个女生的梦想一样。

    “没关系,你以后会拥有你的梦想的,”冼沧明觉得他真诚的目光里似乎有一丝难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会看着彼此的梦想实现。”

    晚霞偷了落日的酒,染尽绯红,人醉幻梦,岁月因梦想慨然以赴而更加静好。

    他们相视而笑,他们彼此许诺,青春再次定格。

    黄昏与晚风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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