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也得打!”说着,花清眠揉了一把后腰,嘘了一口长气,给自己提气,五指牢牢握住了断魂剑。
“你躲好,我来。”百里逢集提剑,站直身子,在花清眠还没迈步时,“啪”一下,唇贴在花清眠脸上,意气风发地冲了出去。
石塔外是噼里啪啦的刀剑之声,让花清眠有一刻的恍惚,这慌乱的声音好似来自她心里。百里逢集方才亲她了?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还不过只是他刚好要站直身子?
他……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方才百里逢集还说伤口疼,他一个人定是打不过的。赶忙冲了出去,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花清眠才出石塔,就迎上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招招要她性命,她被逼得又入了石塔,施展不开,而那人将刀往石塔漆黑的门里乱捅一通!
塔里光线不多,以剑还刀,困于逼仄如山洞的塔里,着实有些费力。
又一刀袭来,砍在木佛上,“铛”一声!
花清眠心道一声罪过,以剑抵刀,想着卸了刀在木佛上的力道,只一搁,一挑,那刀在对方手里向上一冲,就削掉了木佛一角!
忽然一道金光袭来,花清眠被刺得闭上了眼睛,千钧一发之间,那刀砍在她手臂上!
刺骨的疼,还有喷涌出的血,让她手上一松,险些掉了掌间的断魂剑!
鲜血顺着她握剑的手臂直往下流,手上抑制不了地颤抖起来,她努力攥紧断魂剑,心里默念着,我不能死,不能死,抬手甩剑去迎那刀!
就在又一刀至她眼前时,就听“啊!”一声,石塔外的黑衣人被百里逢集捅穿胸膛,死于当场!
“眠眠!你还好么?”百里逢集冲了过来。
“我……我没事。”花清眠看着那杀手的血淌在草地上,喉咙一顿,忽觉反胃,忙将手放到胸前,顺了一下,掩盖过去。她此刻才觉腿软,方才险些丧命。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伸入石塔来,上面还沾染着一些喷溅的血点,花清眠望着那手,一时间脑袋空空,只想握住,她伸着因为手臂受伤而颤动的手,抓紧了百里逢集的。
百里逢集感觉到了,她手竟然是抖的,原本要拉她出来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他向前一步,钻进塔里,焦急地问:“你受伤了?”
花清眠的松开他的手,指着被削掉了一角的木佛说:“方才被它的光刺到了眼睛,一时不察,才遭了刀的。”
石塔上的空隙里,射了几线日光照射到木佛身上。
那破掉的佛身截面上,可见整樽木佛,外头不过一寸来厚的木头,而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百里逢集弯着身子,抬头向上打量着被石塔包围的木佛,虽然上面的空间更是狭窄,可依然能看得出这佛的大小来,足足有一人多高,道:“木佛金身?”
花清眠提剑在露出的金子上敲了敲,只听两声笃实又清脆的金属响声,她说道:“还是实心的金身。”
百里逢集未再瞧那佛,他又拉住花清眠的手,往外走。万佛塔林已青草蔓蔓,草尖上还有着晨露的湿气,不远处是横尸的蒙面人。花清眠有些讶异,原来百里逢集武艺竟然如此好,以一敌六,尽数杀了。
“不疼么?”百里逢集抬着她的胳膊问道。
这时,花清眠才发现,右胳膊伤刀口颇深,汩汩鲜血流得紫色衣衫一片血色。“嘶!好疼!”花清眠后知后觉疼得不可自抑。
东风吹来,竟好似都钻到了她血肉里,锥心似得疼。
百里逢集叹息一声,将手里躲来的剑往地上一扔!从袖笼里取出一方白色丝帕,裹在她手臂上。
他极小心翼翼,将丝帕绕了两圈。打结的时候,打了松开,系了解开,如此反复了三次,直到花清眠诧异问怎么了,他才说:“怕系紧了伤到你筋骨,又怕系松了,血流过多。赶紧去找大夫才是。”
花清眠原本针扎火燎的疼,忽然被他这句话暖得缓和不少,见他眉头微蹙,笑道:“见你这副神情,好似伤的是你,比我还疼呢。”
“嗯,疼。”百里逢集嗓子里闷哼一声,真觉得这刀还不若砍在自己手臂上。
正在此时,江寻易风尘仆仆跑来:“将军!可是受伤了?”
“无碍,没伤到骨头。”花清眠忍着疼说。她从前是被锋利的纸页划伤,都要嚎叫半日的主。如今,当着江军师的面,只能装作一副不疼不痒的模样,毕竟朝颜曾说,花大将军可是刀枪不入的神。她问:“朝颜呢?”
江寻易摇头,“没见到。咱们下山吧,许她到山门了。我见你许久不来,就寻过来,听见刀柄剑戟之声奔来,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不晚,咱们有收获呢。”花清眠勉强弯了个笑,“寻易,里面是尊金身的佛。”
江寻易顺着她指着的地方望去,诧异地看了看。又走到石塔里,上前摸了一下,回头问:“这?是有人捐的金佛?”
花清眠蹲下身来,右胳膊抽抽地疼,险些站不稳,好在百里逢集扶了她一把,顺着她,把她放到地上蹲稳。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块,说道:“递给我。”
百里逢集伸手拿了石块,将锋利的一头朝下,递给她,显然她要画图。只见花清眠用石块在泥土上画了一些他瞧不懂的文字,嘴里还念念有词似的,好像在做什么推演。
花清眠心里盘算着,嘴上低声用只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用石块在做乘法,“金子的密度是1932,一立方米的黄金重量大概是一万九千三百二十千克。这佛目测高大概在两米左右,宽在一米左右,厚度一米左右,去掉不规则形状的空间,和三厘米左右的木胎体积,那佛的体积大概在1-2之间,娶个中间数15……那这尊佛的重量在两万八千九百八十千克,四舍五入两万九千千克。按照一两等于五十克来算,那等于——五十八万两黄金???”
她有些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好声音足够小,别人听不见,且她写的乘法数字,旁人也看不懂。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这显然不是有人铸金佛的范畴了,拥有这笔金子的人,富可敌国,造反都够用了。她在百里逢集的搀扶下起身,道:“寻易,你赶紧快马加鞭去皇宫,报给女王,此处有黄金。”
江寻易站在原地不动,“将军,你独自留这里?我不放心。”
他指的是不放心是百里逢集。
毕竟此处眼下有黄金,数量绝不在少数,百里逢集还是邺国人,邺国此前和花月国边界争端多年,皆因一个叫做峪林川的地方,那里有金矿。
而花月国之所以能在一众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独自美丽,成为女尊男卑的国家,就是因为花月国的女性掌握了开采峪林川金矿的秘密,并且世代习武保护着金矿。钱和武力都掌控在花月国女性手里,自然必然会出女王。
若是百里逢集趁着江寻易走了,一刀杀了花清眠,吞了这些黄金,那后果不堪设想。
江寻易的考量,花清眠尽数明白。她语气无比肯定,说:“我相信他。你去便是。”
原书里百里逢集就是个正气凛然的人,能封王拜将的人,都是有人格魅力的,断不会恩将仇报,阴险至斯。
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两人同吃同住,虽然她多少怀疑百里逢集对她的态度有些装模作样的成分在里面,可他是君子,这毋庸置疑。即便在书中情节尽崩的情况下,因两人是面对面地生活在一起,她更是无比相信他的为人。
江寻易只好拱手道别,跑下山去。
百里逢集看着花清眠,眼神中有些晦暗不明,“军师怕我杀你取金,确实有这个可能,你为何说信我?”
“你不是那样的人。”花清眠近乎脱口而出,全凭直觉。
“如何信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我相识相知不过月余。我委身于你,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以色侍人的面首。”他嘴角竟然还有丝不可思议的笑,“若是你我果有夫妻之实,这般信我倒也说的过去,可我们并没有……”
花清眠的嘴唇因为流血过多而泛白,她没想到百里逢集如此坦荡,就笑了笑,问:“那你会杀我么?”
“不会。”百里逢集说。
“若有一日,你手握天下,坐拥江山,你回想这段花月国的岁月,你曾被辱做面首,遭尽白眼,同我一处的这段过往,会成为你人生的污点和耻辱,你那时,会想杀我么?”
“不会。”百里逢集毫不迟疑。
花清眠笑了。那笑,虚弱无力地绽在脸上,竟笑得如初夏出水芙蓉,淡淡地,又好看至极,她忽觉四肢酸软,站不住,眼皮也开始变得很沉,可嘴角仍是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的……”
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眠眠?”百里逢集只来得及拉住她的手,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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