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宋微言一直有种被鬼盯上了的错觉。
以前见着章建安还没什么感觉,最近总觉得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在他面前经过都有一种如芒在背般不自在感。
所以她这两天安安静静的不敢乱跑。连同前庭突然分派给她的很多往二房院子里的跑腿活儿,她都不动声色地跟李子对换了。
直到上午李子往宗知堂半个时辰没回来,宋微言恰好在前庭的石阶上绊了一跤,摔在了章建安的面前。
社死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呵呵呵额,二、二公子。”宋微言一脸尴尬地爬起来,紧忙礼貌地朝着章建安鞠了一躬。
不同于章建南眉间偶现的阴鸷,章建安的眉目疏朗,但眸中含光,总使人觉得这光中藏着什么。她觉得章建安很不对劲,尽管大家都管他叫望亭毓秀。
“你从罗月堂调过来了?”章建安坐在上首并没有瞧她,而是端起丫鬟新上的茶浅饮了一口。
“是。”宋微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低着头不敢动作。
这里好一阵子没动静,正当她感觉自己好卑微想扣手的时候,那头又笑着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好了,这下她知道了,章建安眼中的怪异原来是在怀疑自己这个。
不过功夫?宋微言蒙圈地眨了眨眼,又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他喵的是功夫!
或许柱子本身会功夫,所以她在这身体里的怪力只是内力之类的东西自己不会控制而已,所以自己也没往这边想。
“这我小人不会什么功夫。”宋微言面露难色,呆呆的面庞上尽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无辜。
笑话,他这话问的,分明之前认识不会功夫的柱子,话语间这么熟稔
“前庭呆的习惯了?”闻言,章建安放下了茶杯,他眼中的神色有点锋锐,但是依旧语带笑意。
见鬼。
宋微言突然有些想落泪的冲动。
“二公子”她甚至怀疑起来以前的柱子是怎么称呼章建安的,但是阖府上下,家仆们都叫他二公子。
“小人只是收拾完院子被调职过来,别的不敢多想。”
宋微言揣测着两人到底有过什么样的交集,但总归这诘问有些在讽刺她的“忠心”,一字一顿说完后,她还是跪了下来,解释了一句,“厚朴堂正好看见那贼人醒来,出于自保才幸好官差出手相助,才只是手腕受了伤。”
为伪装忍一时之高下而跪,可她现代甚至没怎么跪过自己的父母。
总之她心里很唾弃自己没骨气。
又是自保章建安看了她一眼,身子往后一松:“起来吧。”
他心里的顾虑还是消了下去。这小厮还是和以前一副样子,救下他娘说为了自保,说是主家良善有机会卖身求生,替侍墨扛了二十板子发了高烧也说是行善积德为了自保,现下又是
“要不还是应该把你带去学院吧。”章建安摩挲着润洁的杯盖,朝他笑道。
章建安虽已二十但还未婚配,现今在泰州的阜阳书院里读书,只为明年榜上有名。这次也是正好休沐,刚回来就碰上了家里出事,留在府里至今未走。
宋微言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谜语,脸色僵硬地说了一句:“小的不配,您太抬举小的了。”
章建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这头一个小厮领着个官差走了过来,那人朝他行了个平礼。
宋微言一看是那个假大哥,心里感叹道可真是及时雨,麻溜地往后撤了几步。
“二公子。”赵喻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丝县南下坪村的的口音,冷静地说道,“找到了这个。”
宋微言惊诧于他竟伪装得如此细致入微,对他的身份愈发好奇了起来,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前庭的氛围突然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用余光一瞥,看到了他手里的帕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飞镖状武器——有两个刃,不像牢里那三个寻兆门门人使的。
章建安打眼一看突然就站了起来,拿起东西端详了一会儿,朝他点了点头,扭头疾步走了,留小厮和丫头都小跑着追随。前庭只一个丫鬟和宋微言在整理庶物。
后面的赵喻没说什么,也跟着一起离开。只是他慢了一步,章建安走得急,远远的已经不见身影。
宋微言就见他靠边走到台阶时停住了。本以为他是有话要讲,却见男人摇了摇头,似乎嘴唇勾了一下,面上却没什么笑意。
她没反应过来,要过去的脚步却还是一顿。
这头赵喻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样子眯了眯眼,只是朝地上看了一下,然后瞥了眼她,把着刀走开了。
宋微言愣了愣神,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了过去。
刚刚男人站过的地方细墁铺地,砖面上甚至没有几片碎叶,一眼就知道是小心打扫过的,那丛罗汉松坛边赫然滚落了一颗小石子——是一旁的花园石径边常用的,大小均匀的石子。
她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眼刚刚摔倒的位置,背后不禁冒出了一些冷汗。
同班扫洒的丫鬟看着眼宋微言,以为下头有什么事就走了过来,等看清地上是个小石头的时候,朝西边的园口望了一眼,皱眉说道:“这么远,谁踢过来的,还好没给管家发现。”
她这才缓过神来,接了话。
没过一炷香的工夫,去宗知堂送东西的李子拎着盒子又回来了。
“没见到二公子。”他摇了摇头,将东西递了过去,“是再走一趟还是直接找管家?”
“没见到?刚刚才来过了,你没碰到吗?”宋微言盯着他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
不应该啊。
这是章二刚刚过来府里要的几块儿亳州新墨,管家一早嘱咐她问清楚二公子是要哪样多几块,她那时不愿意往二房跑,就以此换了李子明天出府跑腿的活儿,结果墨又好端端地回来了。
“啊?”李子有些紧张,摸了摸鼻子犹犹豫豫地答道,“哦,那可能是走的路不一样,我去时走的花园,没见到人就从练武场那边回来了。”
宋微言想了想刚刚章二踩点儿过来要墨和后头的一系列事儿,觉得墨只是个借口。
“那我来吧,这两天总麻烦你。”
左右刚才也盘问完了,应当没什么要紧事了,这借口正好可以给她用,去看看章二院子里发现了什么线。
李子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并不是很理解宋微言的想法,但他没怎么察觉到这哪里不对劲。在他看来,班头说柱子哥和新来驻守在厚朴堂的官吏一起拦住了恶贼的偷袭,见识非常了不起,且柱子哥曾帮过二房的侍墨,应当很得主子们青眼。
二公子是县里为数不多的贡士,搭眼一瞧都是前途无量,这不比在三公子房里好多了?而且读书人就是语气沉着,见过大场面。
这是李子对章建安最大的认知。
他想了想那人说的话,看着宋微言的身影一阵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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