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只持续了四十分钟的绑架却极其惊心动魄,他引起的不只是一个两个人的关注。
“清恕桑——”秦斯言奋力挣扎,依旧死命盯着那个被宽阔肩背笼罩的身影,哪怕只是露出了一点衣角,眼神却仍然是那么执拗。似乎马上失去这个人是莫大的痛苦,他还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尝试拥有。
“老实!”一个人单腿屈膝压制在他脊背上,以绝对碾压的姿态让身下的人动弹不得,制服由于力量与角度绷得很紧,他迅速给那双因为挣扎而被制住明显泛白的双手铐上手铐,“回局里随便吼,我时间多得是。”
江听闻抱住清恕桑的脑袋,低声对他说话:“没事,不丧,什么声音都没有,是我在喊你,我在哄你。乖宝不要害怕,我在抱着你。”
明明被秦斯言带走的时候,清恕桑没有觉得惊惧。但此时窝在这个人怀里,秦斯言狰狞的面目,疯癫的话以及凶狠的一切都走马观灯似的在脑海里闪现,晚到的恐惧直到现在才终于才一点一点顺着脊背往上爬,不一会儿冷汗就浸湿了清恕桑的后背。
秦斯言竟然想对他用强,他想毁了他,拉他一起下地狱。
江听闻的怀抱温暖柔和得像铺满了棉絮,周围的冷风没有一丝一毫侵染到身上,清恕桑往他怀里塞了塞,任何恐惧似乎都极端远去,根本进不了身。
不过他还是低哑地说:“江听闻,我戒指没了。”
“没事吧!”傅白径直朝两这边跑过来半跪在地,想碰清恕桑又不敢,语气焦急,“那人渣没对你怎么样吧?”
清恕桑抬头,从江听闻的臂弯里露出一双布满水汽的兔子眼睛,里面的惊惧和悲伤还被散干净。谁见了谁都得产生一波浓厚的保护欲。
傅白下意识抬手放在清恕桑脑袋上,揉了两把:“啧,小可怜见儿的。”
“啪……”
“当摸狗呢你。”清恕桑打掉傅白的爪子,啼笑皆非。
傅白放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还能打人。”
警车来了五辆,绝对是把秦斯言这个人当成了极其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来看。
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挟制住秦斯言,冷风从他们刚毅的脸上吹过,没将那些严肃抹去分毫。
气氛过于沉重,清恕桑没忍住往江听闻怀里缩了缩,一只手在背后抓着他衣襟,走到明显是为首的警官面前。
“江先生。”那人率先伸出手相握。
江听闻伸手,颔首道:“江队。谢谢……”
“为人民服务,应该。”同样姓江的江队笑了下,看向清恕桑,“清先生没事儿吧?”
清恕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站得笔直,只有脸色还有丁点苍白:“没事……”
“那就好……”似是为起到安心作用,他向清恕桑亮了下自己的警官证,江守两个字在冷风中停顿两秒,“如果清先生下午,或者明天情绪彻底稳定,主动去警局做个笔录可以吧。”
清恕桑点头:“可以……”
“谢谢配合。”江守看清恕桑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不打算逼太紧,走之前还自以为是地半开了句玩笑,“清先生刚才跳楼护住致命部位的姿势挺标准,江先生教的吧。”
……
只要是报了警的绑架案,每一起都会得到官方高度重视,今天清恕桑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原因无他,清恕桑身在娱乐圈,知名度很高,这事儿还已经第一时间在网上发酵,至今热搜还在微博挂着,数以千计的人民群众在等待,影响众大,恐惧更是在迅速传染。
消除更多恐慌蔓延的有效方法就是极度重视,加派人手及时遏制悲剧发生。
不然今天真让秦斯言得手了,一定会成为史无前例的惨案,多少年过去都会被拉出来让人民群众恐慌一次。
警车消失两分钟后,实时更新说清恕桑疑似被绑架的媒体博主又发新动态了。
清恕桑平安的消息火速飞出去,尘埃暂时落定,评论区全都松了口气。
【呜呜呜我的妈呀,赶紧把秦斯言扔监狱里去吧,真的吓死了……】
【这可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疯子】
【没想到这次狗仔真是干了大事儿,真的爱死了……】
【博主一战成名】
【等清宝稳定了希望他可以发个微博清恕桑……】
“我还以为我得自己跑出去。”周边环境渐渐开阔,道路也越发宽敞。清恕桑依偎在江听闻身上,惊甫未定地小声道。
傅白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语气不算好:“所以你就跳楼是不是?哪怕你就多等一秒呢,我们已经赶过来了。幸亏是二楼,这要是个八楼十楼的你也跳?”
“十楼八楼我肯定不跳啊,我又不是想死。”清恕桑迅速抬眸觑了一眼江听闻的脸色。
这人哄完他后听到江守说他跳楼就不说话了,现在虽然还是很温柔地拢着他,但依然没说话。
傅白:“啧……”
“那他发疯地追我,我打不过肯定得跑啊。”清恕桑嘟囔,垂眸盯着在自己手腕间轻轻按揉的大手。
傅白:“幸亏我来过这儿,不然真可能出事。”
他不得不感叹,“感谢我做秦斯言白月光的那几年,让我涉足过他所有的地方。”
提起这个,清恕桑的目光先从手腕上移开,欲言又止地看向驾驶座。
傅白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福至心灵,莞尔,笑道:“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录节目的时候跟他吵架,没打架就是我能坚持的最后涵养了。”
清恕桑回以笑容,方才的那点紧张放松下来:“他不配……”
傅白挑眉:“当然……”
清恕桑冲他笑。
秦斯言捆他捆得太结实,绳子解开时深深的勒痕便横亘进瞳孔深处,刺目得厉害。
瘀血层层叠叠泛出不正常的紫红色,有两处地方甚至因为和秦斯言追逐拼力气的时候磨到,薄薄的皮肤不规则地翘起、堆叠,露出娇嫩的血肉。
江听闻呼吸微沉,一言不发地拿过他的手腕,避开破开的地方,极轻地揉按瘀血的部分。
“娇娇……”
江听闻抬眼:“嗯……”
清恕桑蹭江听闻的颈侧,小声道:“我不疼……”
江听闻垂眸:“我疼……”
清恕桑心神一震,绵绵麻麻的心软像柳絮生长飘散,痒得不像话,也难受得不像话。
他不再吭声。
“我送你们回家?”傅白就像感受不到此时的氛围,问道。
清恕桑当即道:“不回家,我要去找戒……”
“去医院。”江听闻道。
清恕桑侧首,不明白去医院干什么。
江听闻抿唇:“做个全身检查,看有没有摔到哪儿。”
他一点风险都不想担。清恕桑从窗台迅速飞下的画面历历在目,江听闻只要一眨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心脏始终像被一双致命的大手攫住。
挣脱不开,疼得发慌。
“可我想去找戒指。”清恕桑低声商量。
江听闻严肃着面容,一幅商量不通的样子:“戒指没有了还可以有,清恕桑只有一个。”
清恕桑难得乖巧,眉尾微微下落,但还是「嗯」地应下来。
“真是免费给你们当吃狗粮的司机。”傅白骂骂咧咧地咬牙嘟囔,将车开出飞的架势,暗示不爽。
……
今天天气是真的不好,到了下午,本只是阴沉的天空被大片大片的乌云遮盖,触目所及的整个世界满是灰暗,跟天黑了没什么两样。
冷风猎猎地刮着,将裹在人身上的布料贴着前胸向后刮去,或贴着后背向前拢去,藏在衣摆下鼓出风的形状,头发胡乱飞舞一不小心就能被糊满脸。
不到下班时间没有太多人流量,这样的天气连行人与车辆都没几个。
但聚集在周围的人还是巧妙地避开大路,打着手机光分散在路边,弯腰寻找着什么。
下午三点,凛冽的风声终于舍得休息,天色明亮了一点。橙子娱乐斜对面五百米处的咖啡厅里挤满了抱团取暖聊天的人。
从清恕桑被绑架开始,每个人都胆战心惊,根本没有看手机的时间。清恕桑接了两边爸妈的电话,说了晚上会回去这才稳住双方情绪。
全身检查的结果终于一一出来,毫无问题。清恕桑立马带着江听闻去找戒指,就从橙子娱乐开始。
可等真到了地方,他就觉得有些颓败。光马路就宽六米,这还不是十字路口,周边还有绿叶浓密的常青灌木丛。路面上光洁如新,一路蜿蜒向前,下水道的钢筋隔板明晃晃地泛着冷。
如果知道具体丢戒指的地方还算有点希望,但清恕桑根本不知道。
他在车里被秦斯言压制,戒指没了也没能迅速起身,等起来扒窗,车子早不知道开出去了多少米。
清恕桑眼睛想泛酸,但他忍住了,非要找戒指。
“不丧……”
“我就要找。等结婚的时候会有新戒指,但这一枚我也一定要。”清恕桑连口罩都没带,弯腰俯身,话语很果断。
江听闻无奈,伸手拽住清恕桑的胳膊,拢了拢他身上有些不合身的风衣领子,揉他脑袋,说道:“你看斜对面。”
清恕桑下意识看过去。
“清、恕、桑——”
数声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响彻天地,其中有女孩子男孩子,不过女孩子的数量更多,所以也就更嘹亮一些。
清恕桑不自主地往那里走。
天暗,咖啡店的招牌已经亮起了白炽灯光,几十个形形色色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有的甚至打开了手机灯。像演唱会似的。
为首的女孩子举起一只手,大喊:“你的戒指——”
小小的戒圈被捏在纤细小巧的手指里,女孩子脸上的笑容很大,激动惊喜地晃了晃手。穿透冷空气,戒指泛着冷光。
清恕桑顿在马路对面,眼睛刷地就红了。
她们齐声大喊:“我们给你找回来啦——”
江听闻的大手附上来,把清恕桑的手强势地裹包,再与其十指相扣。
“你的粉丝都很可爱。”他低头,在人的耳边低声,“现在在我要开始征求小先生的意见了——老公,咱们婚礼的时候要不要邀请你的粉丝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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