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听出了这里头的事儿,竟是两个人为了争一匹段子吵了起来。
她摇头叹了口气,倒是会给七子找麻烦。
“芈无涓安好,夏顺常安好!!”窦漪房恭恭敬敬的施了礼,芙蓉见是她,心下一喜,忙要窦漪房给她评礼,窦漪房哪个都不好得罪,也不敢冲撞。
蓉是长明轩里出来的,倘或偏着她,只怕旁人说长明轩里的人都是一个德行。或是忍痛割爱的帮着夏氏,那芙蓉也断然不会答应。
窦漪房这么一个明明白白的人,自然之道其中的端的。
暗暗在心中这么一思量,那窦漪房登时计上心头,排出一个谎话来说给她二人听,“二位主子,我们娘娘让请您们过去呢。”
“请我们过去?”夏明熙脸上露出惊异不信之色,半信半疑的瞧着窦漪房,窦漪房便不停来云裳居取布匹的事,只道,“是,说是请二位主儿吃茶。如今这会子还有功夫,不如这就随了奴婢回去?”
适才把方才争执一事给搁开,窦漪房领着夏明熙并芙蓉至了长明轩,先让他们至偏殿候着,自己去里间找王柳月,把这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王柳月因说,“可是这长明轩里没有好茶?”
窦漪房笑说,“没有好茶不要紧,只要不让她们这样吵下去,夏顺常是个赤胆忠心之人,只是尚且不得圣宠罢了,还需得主子您去周全,倘或主子您对她好了,想必她是会感恩戴德的,您既得了芙蓉,又得了夏氏,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柳月觉得窦漪房的道理很实在,虽没什么好茶,她也究竟是让人沏了一壶碧潭飘雪来招待二人。
“倒是有几日不曾看见芙蓉妹妹和夏妹妹了。”王柳月摆着张笑脸。
窦漪房奉茶,红香赐座。
“也不知妹妹们近来怎么样,倒让本宫挂心。”
原本在窦漪房请王柳月出来之前,两个人在偏殿里面还互相着横眉对眼,谁也不肯让着谁,强势得很,后来窦漪房请王柳月出来,两个人这才安分守己起来。
夏顺常先前一步抢了芙蓉的话,“回娘娘,妾身一切都好,也时常记挂着娘娘,常说着要到这长明轩里来请安,晚些刚准备来,就听说您唤妾身过来。”
芙蓉在一侧是恨得牙痒痒,分明自己才是打这长明轩里出来的,她倒得意起来了。
“夏顺常有心了。”王柳月说话总是谨慎着,不敢多言。
在夏明熙看来,王柳月还是会令她有所畏惧。越是寡言少语之人,心思就越是藏在心底,就越更是叫人猜不透。
相比之下,芙蓉和庄安巧就好欺负多了,夏氏可是一点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主子,芙蓉也想您了,广寒苑隔得远,不然我定天天一早来看您。”芙蓉不屑撇了那夏氏,在王柳月跟前做出亲近的模样。
王柳月却说,“如今已是正经的小主,怎么还唤起主子来?你就好生受用,别折煞本宫了。”
那芙蓉方悔说错话,窦漪房轻轻咳嗽了两声,芙蓉会意,闭上嘴不再多言。
两人见此自不好再吵下去,更何况王柳月的心思她们明白,芙蓉不好驳回,夏明熙也不敢给脸不赏脸。
王柳月使了一个眼色给窦漪房。窦漪房会意,领着芙蓉从侧门出去,说是主子让和菡萏一处去有事。
单留下了夏明熙,夏明熙明白缘故,也没有多说话。
“夏妹妹那日替本宫说话,本宫是知道的。”王柳月不动声色的就开了口,夏明熙有些吃惊,呆呆的看着王柳月。
王柳月低头一笑,走到夏明熙面前,拉起夏明熙的手,“妹妹维护姐姐的情意,姐姐心领了,姐姐多谢妹妹的一片心意。”
夏氏骤然面红,也低下头害羞道,“妹妹不会处事,到底是让姐姐看了一出笑话。”
“哪儿的话,妹妹的不畏,姐姐可是看在眼里,这等脾性,可不是宫中人人都有。”王柳月说得诚恳在礼,夏氏听了更是当真,忍不住喜起来。
“姐姐当真是这么认为的?不会觉得明熙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吗?”她于王柳月许久之前就有这等好感。
王柳月笑浅意深,心中亦能够感觉出夏明熙的意思,那人亦有往自己身上凑的意思,投靠自然是不言而喻。
王柳月也不过是顺理成章,将此顺水推舟一做,两人自是一拍即合。
她上前拉着夏氏的手,很是自然的将一对儿虾须镯从自个儿手腕上推至夏明熙腕上,“那是自然,姐姐喜欢妹妹都来不及。”
夏氏明白她的意思,正要说话,只听柳月又道,“只是妹妹,往后这脾性,可不要用在不值当的人身上。”
夏氏听了,垂首低眉的盯着地板沉思了许久,思量了半刻,自觉平日做的过分,因懊悔自己太过锋芒毕露,实属不易在六宫生存,今日听得王柳月有意让她跟随,心中自然是愿意,因此又提及一个人来,“姐姐说的是,妹妹定当谨记在心,此生刻骨难忘。素日我这脾性也时常被司徒妹妹训叨,司徒妹妹可比妾身能耐多了。”
听出言辞之间的意思,王柳月一笑,“看来本宫今儿还请漏了一个人呢。”她唤人来听吩咐,窦漪房正回来也便进来了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将这碧潭飘雪包上个一两,拿到司徒顺常那儿去。”
窦漪房往茶间包了一包碧潭飘雪也便出去,到那司徒顺常的门口,打发了个小宫娥去传,司徒秋云听是王七子身边的人来了,赶忙就让请,又命沏茶款待。
“多些顺常美意,奴婢这会儿也是同您送茶来的。”窦漪房将那碧潭飘雪交给司徒秋云身边的人令收着,窦漪房不由自主的笑,“您瞧,这不是巧了?”
司徒秋云小心地打开茶包,一见可不是那碧潭飘雪,“我就说怎么隔着一层纸就能闻到那股子清香味儿,难为你主子有心,晚些我亲自过去谢她。”
窦漪房闻言而笑,“司徒顺常有心,我家主子自然也会明白。”
这边窦漪房从里面出来,往长明轩回去,路上碰上了苏湘君,两个人也闲叙了几句,只是苏湘君说,“漪房,你可注意着你们宫里头那个老姑姑,我瞧着她最近鬼鬼祟祟的在李七子宫门口转悠些什么呢。”
窦漪房厌弃说,“那老妈子成天是这样,她是李七子打发来的人,自然是要去李七子那儿转悠,前头我还觉得她对我们七子好,我还以为这么快就转性了,如今看来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打量着她的心思藏的好,我们都不知道。”
苏湘君见窦漪房有些恼了,劝道,“你可别为她生气,不值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如今身在长明轩,心却飞了,可想不是个中规中矩的,这样的人留在哪儿都是个祸害。”
窦漪房长叹一声,“罢了,只是不跟她计较而已。”
两个人要散的时候,苏湘君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记着啊,良人说了,这个人断不能掉以轻心。”
正经的应了,苏湘君才放心的放窦漪房回去,窦漪房又往云裳居把刚才没取成的东西取回去,晃荡了将近一个时辰,回到长明轩,王柳月已经小憩下,那两人早就走了。
往厢房里去寻菡萏,窦漪房因没看见,所以随便逮了个小宫娥问,那宫娥说,“菡萏姐姐刚刚被七子叫出去做事了,是什么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姐姐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得走,红香还等着我去和她玩格子跳呢。”
窦漪房一指头戳在小宫娥脸上,笑骂道,“成天就知道玩,也不怕你菡萏姐姐回来打你。”
这里菡萏刚刚从慈宁宫回来,就听见自己的名字,指定是窦漪房在嚼她什么,笑着过来绕责问,“死丫头,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呢?”
窦漪房见是菡萏,笑迎着上去,“谁说你什么呢,我在同这丫头片子说笑呢。”
转眼间那小宫娥已经跑的人影都没了,菡萏见了,凶巴巴的朝着她吼了一句,“那边茶壶的水你不烧了?就知道乱逛。”
见被自己说准,窦漪房忍不住笑了起来,菡萏只当她在取笑自己,举起粉拳就要乱打,窦漪房四处躲闪,嘴里一边笑一边说,“菡萏姐姐我错了,好姐姐,你开开恩,饶了我这一遭吧,下次再不敢了。”
也不过是嬉闹个一时半会儿,两个人追追打打到了厢房里头也便不再闹了,窦漪房笑说,“姐姐你瞧,我这汗水都出来了。”
那人只是靠在窗前捂着嘴笑,“这三月的天儿可不是热,你只管照看好自己吧,下次别再让我逮着一个不字儿,不然的话,可比这个厉害些。”菡萏说着,一面摁响了手指头。
走到桌子旁边,窦漪房笑着给她倒了杯茶,递上去,“来,姐姐用茶,是妹妹错了,妹妹再不敢提那两个字儿了,往后啊,我也不叫你菡萏了,就叫你狐媚子得了,咱们宫里就数你罪俊,我远远儿的这么一叫,也必须你答应,别人可不敢随意答应的。”
刚见她老实了些,菡萏才松口,说着又听她闹了起来,菡萏扬手就要打,弄得窦漪房左右窜着,奇的是手里的茶水稳稳当当的,一丁点儿也没有洒出来。
菡萏一手夺过茶碗,喝下去就是一大碗,“出一趟门儿实在热,我这衣裳都湿透了,你看着门儿,我换一件干净的。”
搁了茶盏,菡萏便往自己箱匣里找衣裳,选了件儿竹青色的出来,窦漪房笑问,“很少见你穿这么素的,你快穿上我看看,可是比那些桃色橙子色的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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