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真诚地对媚儿说:“姐,如果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们两个能帮得上的,我们会尽力帮,你不要客气,都是出门在外也都不容易,况且你还带了一个孩子。”

    那女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媚儿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再大的委屈她都可以受,再大的难她都可以咬着牙忍受,但是她就是忍受不了别人的一句安慰。

    别人一句安慰的话,就像撕开了委屈的小口子,让那些委屈痛苦,狼狈就像泥石流一样倾泻而下,随着那泪水泥沙俱流  ,好像用眼泪冲刷,能冲走一些疼痛和委屈。

    她又一次眼含热泪,跟那两个热心的小年轻道了谢,那个女孩把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简单地叠了一下,又放进那个摇摇欲坠的柜子。两个年轻情侣才唏嘘不已地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真是祸不单行。媚儿看着女儿睁着一双惊恐的泪眼,怯怯地看着她。

    她把女儿搂在了怀里,揉揉女儿的头发,用力挤出一丝僵笑:“宝贝,没事,妈妈不疼!”

    她把两条腿艰难地抬起放到床上。她撩起睡裤,看到左边小腿已经有点肿胀。大腿,有几处也都淤青。看样子这几天是不能下地了!多亏穿的睡衣,都已经疼得龇牙咧嘴。

    她情绪低落,泪眼蒙眬,懊恼,为什么老天对她这样不公平,自己已经很难了,还要给她雪上加霜,现在不但腿痛而且头痛,全身痛。她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恶,老天要这么折磨自己?

    她还想着缓一下,腿会不会能好一点儿?但是她看着左腿越来越肿了,而且一动就疼。

    看样子不到医院是不行了,她只好等着锦儿下班回来,不行明天早上到医院去看一下。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能照顾女儿呢?她越想头越大,越想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晚上十点多锦儿才回来,看到一地的狼藉,才知道她摔伤了。锦儿一进门带来室外的寒凉,好像房间都突然下降几度温度。

    她的腿还是很疼,甚至挪动一下都很艰难。

    她对锦儿说:“这条左腿,疼得不行,都不敢挨地,你明天请个假我们先到医院检查一下,看是不是骨折了?”

    锦儿一脸担心地说:“如果你现在疼,那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媚儿揉揉已经干涸的眼睛,摇摇头说:“算了,睡一晚上再看看,如果明天还疼在到医院去吧!”

    媚儿一想算了,看着已经睡熟的女儿,不能把女儿一个扔到家里,把女儿带上这么冷,害怕女儿感冒咳嗽,每年到冬天女儿经常感冒咳嗽,这段时间她也很少带女儿去外边还能好一点。

    她又是辗转到后半夜,  腿照样还是疼得不敢挪动。连挪动一下都是那么的困难,后背屁股胳膊也摔得不轻。估计也淤青了。她晚上没有梳洗也没有洗脚,全身的酸疼,让她一下都不想动。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的器官都膨胀地挤压着,此起彼伏地叫嚣着,把那个叫做难受的物质从皮肤的毛孔往出挤压。直到挤压得失去意识,陷入一场冗长的睡梦中。

    窗外的城中村,就没有沉睡的时候,再晚外边都有各种声音从窗户狭窄玻璃的缝隙里挤进来,裹挟着寒凉的风,从缝隙中像个幽灵摇晃着探进来。

    橘色昏暗的灯光,也像看热闹一样,匍匐在窗户上,看着昏暗的房间,影影绰绰床上睡着的三个人影。

    女儿其实五点就醒来了。媚儿听见她醒来的声音,微睁一下眼睛,看她一个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默默地发呆,也不知道她那小脑瓜子想的是什么?她又疲乏地进入睡梦中。

    这一觉睡起来也到七点多了。身上也没有昨晚钻心的疼痛,就是酸胀。

    到八点的时候,她叫醒了锦儿,让锦儿去外边买点早餐吃完收拾好一起去医院。

    看看自己手上的钱才剩三百多块钱,锦儿把上次退房子的钱掏了出来。两人手上加起来不到八百块钱,这八百块钱还怎么去看病?万一是骨折她连看病都不够。

    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骨折。她希望是皮外伤。最好三两天就可以正常走路。

    钱现在就是底气和资本,当底气资本都所剩无几的时候,内心就像是填不满的深洞,让自己焦躁不堪。

    就好像自己十五岁那次问妈妈要五块钱的鞋,自己绝食五天的那种绝望。那种绝望就像是身陷在无边无沿的黑洞里,看不到一点希望和亮光。

    她现在的想法,不再是过完年去干什么,或者努力地打拼,而是要算计目前的花销。和目前这条不长眼凑热闹倒霉的左腿,和倒霉蛋的自己,该怎样应付这目前的狼狈。

    锦儿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出去买了点油条豆浆提了上来。

    她想尝试着用脚点地,看能不能走路,但是脚刚点到地上想站起来,左小腿脚踝上边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只好把脚又收了起来。

    让锦儿给自己拧了一条毛巾,擦了把脸,也不能就这样蓬头垢面的去看病。她就蜷起左腿,右腿着地,用一只腿一跳一跳,跳到洗脸的架子旁边,倒了点水,刷个牙。

    给女儿穿好衣服,锦儿掺着自己胳膊,一只手拉着女儿,自己一只脚跳着。像只独脚跳的青蛙,跳出了家门。

    跳到了大门口,让锦儿拦一辆车打车去医院。

    寒冬腊月一出大门,阴冷迎面而来,冷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袭来,开始是裸露的皮肤,然后又从衣角,衣袖裤脚蔓延开来。一出来她们三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今天也太冷了。

    厚重的黑云压得很低,好像抬手就能抓住。晨雾霾霾,十几米远就看不清人的脸。看这天估计这几天要下雪的节奏。

    好不容易,等了十几分钟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如果不是害怕女儿冷,她都不舍得打车,坐个三轮就去了。

    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她的眼睛又湿润了。鼻音都重了起来。锦儿跟女儿满脸心疼地看着她。

    在离自己住的还不到两公里,有一个不大的医院。从外边看,医院的建筑也很老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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