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落得这当口了半分不知收敛,竟还笑的出来!江倾衍怒火被彻底点燃,手上也没了轻重,恨不得将一腔恨意尽数挥洒于手中这柄长鞭。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能随意夺去我用性命去守护的人?!”
挥动的长鞭挟着劲风在半空中呼啸,伴随着他的咆哮一齐落下,他用尽全力,毫不留情。
“凭什么因为你的喜欢,我就要遭受这一切?!”
“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倾衍此生恨极他人欺辱与诳骗,而面前这人却偏生全占了,怒极之下挥鞭的手一鞭狠过一鞭。
晏九亭起初本能地往后躲,慢慢地却再没了动静。江倾衍的怒火此刻也已因肆虐而消散了些许,他将手中那条染血的鞭子扔在一旁,冷冷地凝视着眼前之人。
晏九亭被逼至石床一角,披散的长发被血浸湿略显凌乱,遮住了半边脸庞,阴影笼罩下令人看不清神情,只见触目惊心的苍白。
身上一袭素白衣袍已被血色沾污,因鞭笞变得褴褛不堪,伤痕遍布,露出的寸寸肌肤皆是血迹斑驳。
先前护着自身的那两只手无力的垂落身侧,两截细瘦的腕子在这忽明忽暗下异常惨白。
江倾衍不动声色地凑近,随后伸手撩开了他面上遮挡的发丝。
双目半阖,过长的眼睫却盖不住眸中水光盈盈,泫然欲泣,唇瓣微启,下唇被咬破留下一圈齿印,红肿而艳丽。
晏九亭还醒着,只是气若游丝,整个人都毫无生气般。
眼前这个男人是凌驾于万人之上,君临天下的帝王,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但一朝落败,沦落至此。这样的他激不起江倾衍心中一丝怜悯,反而令人更想将他撕碎凌虐。
晏九亭越是这般不做回应,江倾衍便越想将他逼至绝境,看他崩溃失态,看他流泪乞怜的模样。
江倾衍并不曾见过他的泪水,如今观来,心中顿生一股异常的兴奋,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要如何彻底毁掉一个男人,大概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晏九亭对他百般折辱,那他又有何不可呢……
江倾衍擒住那只手腕一把将人拉过抵在了石床之上,他弯下腰凑到晏九亭的耳畔,轻声却透着凉意:“你该为你先前的作为付出代价了,陛下。”说到最后,一字一顿。
晏九亭目光空洞,指尖闻言动了动后,再无没了别的声息。
有几处伤口斑驳的血渍早已干涸,衣料与血肉粘黏,江倾衍却视若无睹狠狠将其撕扯开,露出里面大片苍白肌肤。
脖颈上悬挂着的那块晶莹润泽的勾玉连带着陈年旧忆一览无余。这是他少时赠予阿云的那块勾玉,时隔多年但还是能一眼识出。
江倾衍双眸微眯,心中乱作一团,他已顾不得这么多,只想快些将这些扰人的心绪发泄一通。
突如其来的寒意令晏九亭身子一颤,直到江倾衍顶开他的双膝,他空洞无神的眸中才闪过一丝异样。
缓缓抬眼却直直对上了江倾衍一双沾染欲色的眸子,不加掩饰的欲望浓烈且赤袒,同样生为男人,他又怎会不明白?
身上的人愈发凑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江倾衍低沉的呼吸喷撒在他颈侧,身躯滚烫炽热,如同一匹饥肠辘辘的野狼,紧觑着眼前猎物。
晏九亭惊恐错愕,本能的伸手抗拒着江倾衍的靠近,可这微乎其微的推搡除了将那人的耐心耗尽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江倾衍拽住禁锢他双腕的锁链缠绕在一处柱上,令他双手高举过头再无法动弹。
无力感袭卷身心,一双凤眸饱含水光而变得更加惑人心魄,肩上那片莹洁光滑晃得人双眼迷离。
江倾衍喉咙滚了滚,口中尖牙跃跃欲试,压上去啃咬那白皙如玉的肩颈,双手也没闲着作乱。
仇火与欲望交织,他动作狠绝又恶劣。
闻见那人溢出一声低吟,勾得他孽火更甚,望着那轻启的唇瓣,江倾衍便想吻下。
晏九亭头稍一偏却被他一把擒住下颌,避无可避。滚烫的气息骤然袭来,江倾衍低头含住他的唇,一路长驱直入,唇齿交融,全然不予他换气的机会。
放过他时,他已然溃不成军,喘息破碎,眼睫挂着水珠颤抖不已。
江倾衍指尖婆娑着这两瓣殷红的唇,眸中一黯,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仇火根源,更是他欲望的源头,他的深渊。
是,他的……
他本想仔细欣赏这人面上从未见过的屈辱之色,却不料他竟直接阖上了眼,对自己的羞辱置之不理。
“把眼睛睁开!”江倾衍低声怒斥。
晏九亭依旧无动于衷。江倾衍本想直接用强,手伸到一半却倏地顿住,他冷笑一声道:“哦对了,陛下还不知道吧?你那位衷心的下属为了你竟敢独身闯入宫来,如今已被我的人给擒下了。”
晏九亭阖上的睫毛簌簌抖了抖,缓缓睁开眼,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江倾衍笑意盈盈地对上他的双目,“他的安危全权取决于你的表现,呵,陛下若是伺候的好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他。”
“你若是敢反抗,我就立马让人杀了他。”江倾衍凑到他耳畔声音渐冷。
晏九亭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稍稍侧头,目无焦距地凝望着那片黑暗。
江倾衍知道他这是认了,便也不再虚与委蛇,无情地开口下达指令。
底下那人默了须臾,最终照做。
羞耻与绝望如同锋刃削皮割肉,身上的痛楚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晏九亭眼眶中匿藏已久的那滴泪水终于被逼出,滑落发间留下一条明显的水痕。
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一朝挫败,他满盘皆输。
欲望如沼泽,越陷越深,尝过后方知其滋味摄魄,于是甘愿溺死其中,无钩自堕。
……
石床上的人早已昏厥不省人事,身上无一处完好,血痕与青紫遍布,一副饱受凌虐的模样。
江倾衍稍加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便又是一派衣冠楚楚,心中郁结仇火得到释放,面上不由露出餍足之色。
他侧首睨了一眼石床上的人,默了半晌,还是转身将人抱起,走出了地牢。
还不够,晏九亭欠他的远远不止这些,他不会让这人如此痛快地解脱。
楚寰四年,初冬。
少将江倾衍策反成功,一举推翻晏氏近百年来的统治,他不改国号,但众人心中都清明,新的时代已然降临。
江山易主,不过一夕之间。
谁也不曾想过这位冠绝京城,前景万里的将府小公子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一时谩骂声与惋惜纷踏而至,江倾衍满不在乎,只道降者不杀。
更令人费解的是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柳鸿建,此人竟是首个向这位新帝投诚之人,他一表态,朝中以他为首的一派官吏纷纷循他而去。
余下还未做出决断的也仅是些手头无实权之人,不足为惧。
谋反得来的皇位有悖伦常,新帝的登基大典一改以往的盛大隆重,免去一切俗礼,仅以天地,百官叩首臣服为证。
江倾衍透过冕冠垂下来的琉璃宝珠的珠帘缝隙,俯瞰着台阶之下一众臣子,恍惚间,一阵恐惧心悸袭来。
从此刻开始,他要面对的不止是这千百人的官场,更要扛起的是江山社稷大任,一个国家千千万万的子民。
他走进自己筑起的囚笼中,与从前种种皆背道而驰,木已成舟,回不了头。
“皇上,太医今日回禀说合鸣宫那位已经醒了。”
说话的是新上任的总管太监俞承平。自新帝登基后这宫里的人都被重新整改了一番,宫里如今几乎都是些生面孔。
江倾衍显然还不适应他人这般称呼他,遂闻言后默了良久才蹙着眉应声。
自那日将晏九亭带出地牢后,这人就一直昏厥不醒,太医院出动了近半数人才将这吊着口气的人救回。
江倾衍才登基不久,事务繁多焦头烂额,这半月以来一直少有闲暇时刻,但他虽抽不开身,却仍派人监察着合鸣宫的情况,一有响动派去的人都会及时汇报。
“皇上可要去看看?”俞总管惯以一张笑面待人。
江倾衍不置可否,只是搁下了手上的书卷,从椅子上起身,其意不言自明。
俞总管躬着身躯退至一边,随后用那尖锐地嗓音大喊:“摆驾合鸣宫——”
江倾衍脚下一顿,微微侧首道:“以后不用通传。”
俞总管眯眼一笑:“奴才遵旨。”
合鸣宫亦是后宫之一,与合月宫一样同为历代皇帝四妃所居。先废帝好男风后宫中一直未有女子,这四座宫宇自然也就空虚着。
如今新帝上位,同一时间合鸣宫内便入主一人,皇帝未表明那人身份,众人也不好过多置喙,但心中皆已有了猜测。
毕竟为了救治此人,这位新帝可是命人将燕国此前进献的那颗玉肌明华取出,此等求之不易的瑰宝愣是眼都不眨一下便用出去了。
谁能不多想呢?
江倾衍踏进合鸣宫时,宫中已然跪满一众宫人,他不曾停步直往里走,目光寻找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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