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吉日良辰,奉三书六礼,这些繁文缛节通通都被免去,皇帝册封妃嫔,说白了,便是纳妾而已。
一个妾室自然不需要讲究甚多,更何况,这新封的云嫔还是个男人,宫中人尽皆知,但却都不敢多加置喙,私下里却津津乐道,已然将此事当作了消遣话讲。
接下圣旨的当日,合鸣宫便被布置成了喜房的模样。
门窗囍字,龙凤花烛,塌间绣金鸳鸯枕衾……晏九亭眸光黯淡,望着眼前一片通红,眸中空洞无任何情绪流转,空地仿佛容不下一景一物。
这时,几个宫人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似乎是怕他不配合,还给他服下了一粒丹药。药效发挥的很快,身体开始变得绵软无力,晏九亭心中凄凉,缓缓阖上了眼,任他们摆布。
温热的水一勺一勺得浇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雾气缭绕氤氲,将这具身躯几处蒸腾出粉嫩红晕,犹如美玉淬朱色,甚是惑人。
宫人们伺候他洗漱完后,便为他着衣。
云锦描金勾勒出血色石榴宛如天边流霞,腰间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衬出那瘦削的腰身,勾出衣袍底下极好的身段。
银镜台前人似玉。镜中映照出绝代容颜靡丽妖冶,色若春晓芙蓉面寒。这样一张脸本无需过多的点缀便可轻易摄人心魄,宫人拿胭脂盒的手抖了抖,最终在那淡色的唇瓣之上点下一抹朱红。
过腰的白丝暮雪,梳过后被捞起,绾成一个发髻,冠上镶嵌着明珠耀耀生辉,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金钗长步摇,轻轻摇摆着。
晏九亭稍一抬眼,便见镜中作女子装扮的自己,如今的他,哪还有半分男人的模样?
心中揪痛,他却只能咬着唇默默咽下哽在喉间苦涩,在宫人再一次将手伸向他眼角时,他出声道:“够了……”声音低哑颤抖。
“继续!”
一声清朗的男声自殿中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宫人们手上动作都一顿,转头一瞧,只见年轻俊美的帝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中,纷纷一惊,连忙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江倾衍抱着臂随意倚着门框,身上同样一袭红衣如血,长身玉立,华丽丝质长袍飘逸垂地,发束白玉云龙冠,唇角扬着一抹笑意,俨然一副正逢得意时的疏狂。
晏九亭闻声身躯颤了颤,不必回头,他也知道来者何人,但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不想见到这人。
眼角两侧被贴上了金色花钿,面上覆了层薄纱掩面,绝色无边若隐若现,更引人遐想。
一切准备妥当后,宫人们分别向二人行过一礼后,鱼贯而出退到殿外。
红烛吐着明亮的火焰,烧得热烈,将殿中染上层令人心悸的血样艳红。空气中酒香四溢,熏人欲醉。
晏九亭静静坐在镜前,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在沉寂的宽阔空间中听得格外清楚。
江倾衍悠悠地渡到他身后,微微弯下腰,一手支撑在妆台上,将椅子上坐着的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镜前赫然出现江倾衍清隽带笑的脸庞,晏九亭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得攥紧了衣料,羽睫半阖,不去看他。
江倾衍目光触及镜中绝色的瞬间,跳动的心脏一窒,那抹笑意也僵在唇间。
他只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只怕会负了这般容貌。
他早知道晏九亭是个美人尤物,却不料,这人还是他全部的欲,轻而易举便可勾起他最原始的念。
江倾衍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头呼之欲出的冲动,再睁眼时,面上已然恢复了那副轻佻。
他的手缓缓抚上晏九亭的脸庞,指尖轻柔地摸索到耳后,遽然发力将那掩面的薄纱扯去,一览无余。
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如蝶羽振翅般,眼角那两处金花钿衬得四下繁华都黯淡无光。
江倾衍眸中幽深,唇角笑意更甚,手指移到他唇边,指腹摩挲着那两瓣殷红的柔软。
“陛下,啊,不对……”江倾衍顿了顿,佯装思索片刻,随后笑容中带了一丝讥诮,刻意凑到晏九亭耳畔轻声道,“爱妃……当真如那道圣旨所述的那般,国色天香。”
晏九亭抿紧了唇,微微偏开了脸,避开唇上作乱的手,攥紧的手不住地颤抖,仿佛在竭力隐忍着,良久,他才道:“江倾衍,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
或许是难以启齿,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江倾衍感受到掌下颤意,大抵也能猜出他未说完的那半句。
他没有答晏九亭的话,而是直起身,缓缓走到不远处的桌前,捻起桌上两只酒杯,再走回到妆台前。
芙蓉帐前的合卺酒变作了在镜台,江倾衍丝毫不在乎遵循这些繁缛的规矩,他将一只玉杯递到晏九亭面前,意味明了。
洞房花烛夜的两盏酒,晏九亭当然明白是为何意,但他心中再喜欢这人,现下也只觉得屈辱,遂他并未伸手接下那杯酒,选择了无视。
江倾衍默了片刻,蓦然仰首将其中一杯饮尽,空了的酒杯被随手一掷,摔在那青石砖上应声碎裂。
深如幽潭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江倾衍一把擒住晏九亭的下颌,将余下的那杯酒强硬地灌了进去。
看见晏九亭因为难受而不得不将酒水咽下,江倾衍才松开了手上的桎梏。
一脱困,晏九亭便剧烈地呛咳起来,良久,呛咳才抑下,伏在这妆台之上喘息未定。
江倾衍一直伫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待人稍微缓过来了后,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拉起。
温香入怀,江倾衍却冷淡地道:“合卺酒饮下,礼已成,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跟我没关系吗?”
晏九亭愣了愣,唇间勾起一抹苦涩地弧度:“你这又是何必?”
若是为了报复他那句话而做这一切,反而是得不酬失,江倾衍才登基,此时正是笼络人心之际,行事不应该过于诡谲张扬,落人口实遭人诟病,怕今后置于朝堂都多有不利。
江倾衍一心只想着将他征服,听见他反问,只当是他不愿承认,沉声道:“圣旨上白纸黑字明白地写着,玉玺也已印下,宫里宫外人尽皆知,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他这话颇有些蛮不讲理豪取豪夺的意思,晏九亭缄默无言,须臾后,轻叹一声:“白纸黑字……凭你在圣旨上编拟的假名字吗?”
江倾衍一顿,倏地歪了歪头,玩味嗤笑,道:“你不满意我给你安排的新身份?那好啊,我大可以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后宫这位新纳的云嫔,其实就是先前的陛下……”
晏九亭眉眼闪动了一下,他一点也不怀疑江倾衍在诓他,眼前这个人早已疯魔,再也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少年郎了。
就在他晃神之际,江倾衍抬手将他束发的金钗抽出,凤凰金冠随之脱落,沉重地掉落在地,一头白丝如瀑布般散下。
精心梳妆盘好的发髻,就这么短暂的停留了须臾,昙花般瞬息间的惊艳过这尘世间。
在江倾衍解他腰带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推搡着咫尺紧贴的身躯,想要逃开。
而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桎梏,腰身之上的手臂犹如铁箍般牢固,挣脱不得。
“你是我的,永远也别想逃开!”江倾衍紧觑着怀中之人,猩红的眸中交织着极端的偏执与难以言喻的浓烈情愫。
身子一轻,他被江倾衍打横抱起,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摔在了床榻之上。
红鸾帐中卧美人,同谐好春宵。
江倾衍粗暴地扯去底下之人的衣带,将那碍事的衣物层层褪去。
晏九亭却死死攥紧了胸口处的衣襟,望着江倾衍的双眸中泛着凄楚的水光,咬着唇,倔强地抗拒着。
这身嫁衣底下穿的东西令他羞愤欲死,他不能一再让旁人践踏他的尊严。
他始终不肯屈从,江倾衍也不恼,蓦地停下了动作,竟主动松开了手不再强迫于他。
在晏九亭略微错愕的目光下,江倾衍悠悠退了开来,慵懒地靠在了床头,唇角勾着一抹怪异的笑,觑着眼前之人默不作声,眸中的深邃幽冷却令人不寒而栗。
危险的气息隐匿在这片沉寂中。
晏九亭一时间也摸不清江倾衍要做什么,他将被扯的凌乱的衣裳拢好,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远离这人。
可当足尖触及地面的瞬间,身体却突生一丝异样酥麻,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
体内随之燃起一把火,愈烧愈烈,火舌瞬间便将他吞噬殆尽,卷入欲望的漩涡。
“唔……”
晏九亭咬紧唇瓣,攥紧衣襟的手都不住轻颤着,指尖深深刺入皮肉中,竭力压抑着罪恶的渴望。
可不消片刻,他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火势渐旺,双眸逐渐涣散迷离,眼尾泛着红格外妖冶,殷红的唇微启着喘息。
江倾衍就靠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地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尽管他现在也濒临失控,想要将地上的人撕碎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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