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吾。”
在酒会散场的时候,太宰叫住了起身将欲离去的安吾。
“我有话想对你说。”
尽管织田作对单独留下想要说些什么的两位友人感到奇怪,不过太宰望过来的眼神中充斥着织田作不理解的复杂,就仿佛正乞求他不要追究这件事……
所以,织田作放弃了。
更何况那两人无论谁都是自己最重要的友人,织田作当然也只能尊重他们两个人的选择。
终于,在只余太宰和安吾两人孤寂的小巷中——
“太宰。”
被那双眼睛所透露出的沉重震慑,被盯住的安吾呼吸一滞。即使他很想用往常的态度去对待太宰来打消太宰心里的疑虑,但此刻也只能苍白地扶着自己的眼镜,做出这种徒劳的挣扎。
太宰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且十分肯定自己的正确。比谁都清楚太宰治可怕的情报人员脸上有冷汗划过。
顺应着坂口安吾的想法,太宰开口了,“安吾,你是卧底,对吧?”
随着太宰的话落下,安吾成熟稳重的面容刹那间青灰一片,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坐实了某种太宰之前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是的,我是隶属于异能特务科的间谍。”事到如今,安吾也只能承认了。同时,他的内心还隐藏着一种侥幸——他在赌,赌之前在lupin还愿意和他一起合影的太宰不会那么地不留情面。
这个曾经共同喝酒的友人因隐藏的秘密和立场,在此刻的太宰眼里犹如陌生的怪物般在前方矗立着。
这就是安吾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啊。
太宰忽地产生了乏味的想法,这种程度的苦恼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对着眼前的安吾,这位年轻干部的眸子深处正酝酿着即将袭来的风暴。
“很惊讶我会知道吗?”
“……不。”到了这种时候,安吾反而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暴露的事实,“只是觉得太宰你发现得太晚了。”
被友人如此肯定,太宰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嘲弄,本就紧张到渗出薄汗的安吾握着公文包的手倏尔收紧了。
面对这种戒备的反应,太宰也仅仅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木仓,然后当着安吾的面卸去了里面的弹夹。
“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安吾。”
金属的子弹在石板上弹奏出好听的音乐,就如同太宰这个人,完全是随性所凑成的、或许不能称之为曲调的某种短暂旋律。
但不得不说,安吾确实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的太宰并没有敌意,那么他会在这时揭穿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想让安吾帮我一个小小的忙罢了。”
这是与安吾的心音完美衔接的答案。就在安吾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无愧于太宰操心师的名头,他又向安吾提出了诸多安吾完全无法拒绝的筹码。
良久后。
“……此事并不是我能考虑的。”受到惊吓的安吾正努力组织着词汇。
不过尽管目前是这么回复的,深知上层有些人劣性根的安吾却并不觉得他们能拒绝得了太宰给出的利益。
“总而言之,我会向上级如实汇报太宰你的谋逆之心的。”
……
太宰给的硬豆腐意外的鲜美,即使是直接吃也别有风味,难不成太宰其实在厨艺上挺有天赋的?
悠桔纠结地看着剩余的豆腐。正值脑里的照烧要与油炸要为此“决一死战”的危急关头,大门处的锁头又传来了那种熟悉的金属碰撞音——看起来,那位夜晚自愿加班的干部大人终于准备回到家中了。
“悠桔~”
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的猫咪,他穿戴在身上的西装带着污浊的水痕,让早已经将干洗店从日常剔除的悠桔不自觉地伸手阻挡住了太宰的亲近。
“唔,悠桔?”歪着头的太宰向前伸着的手抓挠着空气。
被太宰呼唤着的悠桔凝神地观察着因太宰动作更凑过来的衣摆。那种难以形容的奶茶色水痕近看就更明显了,将太宰这身昂贵的西装沾染得无比廉价。
毕竟是这种大工程的家务,负责此事的悠桔向太宰问清楚原因是再合适不过的。并且他本人也很好奇,困惑太宰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浑身脏兮兮得好像刚结束流浪的猫。
“太宰,你身上的痕迹是哪来的?闻起来的感觉也好奇怪。”
悠桔的鼻子微微耸动,捕捉着空气中飘散的气味。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太宰,身上的味道也是鱼龙混杂的诡异,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呛鼻香味,跟太宰本人一点儿也不相符。
“悠桔……”大概了解自己被拒绝贴贴是为什么的太宰气弱地小声抗议道,“别闻了嘛,我现在去洗澡还不行吗?”
“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知道太宰变成这样的原因。”
悠桔有些担忧的神色清楚地映入太宰的眼帘。对于这种纯粹的关心,内心纤细敏感的太宰怯步了。
而且他刚和安吾结束了扯皮,意外没那种卖惨的心情。本来就心情不佳,要是因此被怀疑故意受伤的话,他的人生一定会更加无聊的吧。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酥败的原因嘛。”
“酥败?”从未听到这种词汇,对着捣蒜式点头的太宰,感觉到年龄代购的悠桔为了掩盖自己的无知只好掀过了这个话题。
他竟然开始听不懂太宰的话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怀疑人生的悠桔下意识摸了一把太宰的头发。这也是他难得的慰藉了,毕竟总不至于喂养员薅猫也需要听懂喵语吧。
然而悠桔这个无意间的小动作竟然被瞪圆眼睛的太宰避开了。因为实在太可疑,很久没有被太宰这只小猫咪拒绝薅羊毛的悠桔,眼神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
即使太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动,而主动笑眯眯地重新凑了过来,悠桔也毫不为这糖衣炮弹所迷惑。
果然是有事情瞒着他吧……但既然他不愿意说的话,那就算了。
“没关系,无论太宰有什么秘密我都不介意,只要能平安活到八十岁就好。”
望着呆看着他的太宰,悠桔非常佛系地表达了自己的人生追求。不过看起来,要达成这个目标,悠桔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要走。
虽说太宰答应了悠桔不会主动寻死,可这祝福在太宰耳中仍然与恶毒的诅咒无异。
“悠桔舍得我活这么久吗?”太宰眸光微动,一副被背叛了的表情。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宰的话,悠桔直接捏住了太宰的脸。然而,入手那黏腻柔顺的手感,和几乎要与悠桔的手融为一体的粉状物,让悠桔面色逐渐复杂。
“!”被触碰的太宰也僵在了原地。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悠桔无言捻着手指动作下的复杂心理活动,赶忙向悠桔投去了可怜的眼神,“我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一起贴贴哦,相信我。”
“那太宰是……?”
“只是被人邀请拍照了而已。”
“织田作他们吗?”
看着精致男孩太宰“嗯嗯嗯”地敷衍他的样子,隐约猜到这个拙劣谎言真相的悠桔怜爱地摸了一把太宰的小卷毛,并决定顺着太宰的话继续道:
“这样吗?真好呢。说起来,我之前也和龙之介还有小银拍过合照。”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太宰生日的前一天啊。”
生日的前一天,这个敏感的日期让太宰心梗不已。回想起前些日子的种种,突然发觉自己时常在聚会时被偷家的太宰,说话的语气陡然黏黏糊糊了起来。
“那~我~也~要~拍~!”太宰狡猾地把自己的眼角揉红,“我也想要和悠桔合照,就现在!”
“家里又没有相机。”
悠桔迷惑地看着被残酷现实打击到灰白的太宰,“往常也不见太宰你在意这些……嘛,反正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和太宰拍上一张的。”
“因为我没有嘛……”太宰别开了脸,他的语调如呓语似地十分轻柔,“好奸诈啊,悠桔,你猜猜看,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这样说着,太宰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难言的悲寂,这让悠桔感觉太宰就如同有着裂缝的玻璃。
“其实,我和银他们的合照现在并没有洗出来,所以——”
悠桔取出了手机,“尽管可能会有点模糊,不过太宰要是愿意和我合照的话,那不就是第一位了吗?”
“只是这样吗?”
“这样还不够吗?”
悠桔将手机递给了太宰,看着这个从未研究过自拍功能的干部从笨拙到熟练的样子,悠桔的心里疯长起了某种希望的欲念。
这种平和的日常要是能一直延续就好了……
悠桔许下了愿望。
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因为他的不长久,才会让人不由得想去珍惜。
在隔日的清晨,河岸处打捞上了三具被泡发到肿胀的尸体。
在下属粗略地判断完死者的身份赫然就是组织里消失的那三人后,由于此事事态严重,首领指派了五大干部中最年轻的那位亲临现场视察以表达他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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