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的手上沾染着红色的墨点。最后一笔落下,他前方的地图上已划满了密密麻麻的圈。
目前的一切都朝着太宰所想的方向发展。可正因为过于顺利,太宰心里的疑虑反而越发的浓重。不知为何,从对面快速撤离的举动中,太宰感到了森隐藏的自信。
“莫非是想靠着‘王牌’翻局吗……”那这样的话就更加不对了,就算要把中也急召回国,但森先生这颗王将要是提前被吃掉的话,之前所有的筹谋也不过是一场空梦。
太宰面色阴郁地垂下了头,两侧如鸦羽的鬓发为他苍白的脸增添了更多的阴影。
见此,咖喱店的大叔借由着递水的动作把织田作拉到旁边,附耳低语。
“小织,你这位朋友没事吧?”
被询问的织田作瞥了一眼太宰。乌发青年自闭样地缩在角落里,一副拒绝交流的冷淡态度,也怪不得店长大叔会那么担心。
“太宰吗?今天是有点急躁,不过总体来看应该算好的吧?”至少没有跑去自鲨。
“诶?这是以前更糟糕的意思吗?”丝毫没有被织田作安慰到,店长一脸顾虑地打量着太宰,“这孩子的监护人没给他找个心理医生什么的。”
“……”因为这句话,织田作回想起了太宰曾对他说起的丰功伟绩。曾被森首领送去进行心理治疗的太宰在年幼时就为本就缺乏心理医生的横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且——
“就是监护人把太宰搞自闭的。”
“要死了,前面前面!”更大的呼喊声盖过了店长接下来想说的话。尽管话里的内容有些糟糕,不过都是由正围着游戏机的孩子们发出的叫唤声——顺便一提,那个游戏机是由太宰提供的。
“要和克己他们一起玩吗?”被店长推掇过来的织田作坐在了太宰的旁边,慢吞吞地劝说道。
“才不要呢。”
否决了织田作的提议,太宰恹恹地靠在墙壁上,“现在可不是那种时候,稍微有点紧张感啊织田作……”说到后面,太宰的语气甚至染上了无奈。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寄放着孩子们的咖喱店楼上,而这样做的原因则是为了守株待兔。
毕竟c目前的藏身地,那个废弃别墅的内部结构目前并没有相关的情报。事事谨慎的太宰自然是不愿意主动的对其发出进攻。
尤其是太宰认为自己筹备的计划仍有遗漏的情况下,他就更不想让被盯上性命的织田作淌这摊浑水。
“既然如此,那悠桔呢?将他放在本部那里没事吗?”见自己的话在治疗太宰的丧气上有了初步成效,织田作又努力地抛出了崭新的话题。
听到这个关键词,太宰勉强打起了精神。可他纤弱的身姿依旧像是拥抱着自己般,“不,对悠桔来说,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太宰的笃定怀有疑虑。织田作还想问些什么,不过本身也是被排除在这场更深层动乱的一员,太宰自然不会解释给他听。
“我累了,织田作,想休息一会儿好吗?”
这种从太宰身上偶尔展现的脆弱对织田作同样有效,因此他果然不再说些什么了。改用那双碧绿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太宰。
……
同样对太宰的进展毫无认知的悠桔踌躇地踱步。
他该应约吗?在悠桔看来,森首领这突然地传召实在太过可疑,而且他也被太宰叮嘱了最好藏身在家中。
然而就像是看透了悠桔的想法,他的手机又传来了新的讯息——那是一张昏暗的图片,隐约能看到熟悉的人形轮廓。
是以生死不明的状态倒在地上的梦野久作。
悠桔握着手机的指尖须臾间被寒意侵袭了。毫无疑问,这是来自森首领的威胁。久作的异能“脑髓地狱”确实并不好控制,之前的芥川也因为救援久作的举动不当,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的幻境中。
就连为港|黑创造了大半利益的太宰都会被他驱逐,久作被森先生放弃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悠桔的良心让他无法对情况未知的久作置之不理。更何况那孩子也是个同太宰般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认同的孩子,不由让悠桔也爱屋及乌地想要怜惜久作。
此时的悠桔已经没办法再将森鸥外称之为首领了,那是个卑鄙的中年男人,勉强称呼他为先生都是因为不想直呼他的名字。
而现在,那位森先生想要邀请悠桔做客的决心非常的强烈。
到底是为什么?
悠桔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可值得森图谋的。即使是自己的异能“超临界水”也一样,悠桔本人也无法有效地控制那个能力。所以太宰若是不在悠桔的身边,他通常使用异能的方式都很乱来,时常把自己搞到休克边缘。
沉思中的悠桔驱车回到了这个显得有些陌生的组织中。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不同,走在走廊上的悠桔只觉得首领室敞开的门就像是在黑暗中蛰伏着的巨兽张开了嘴,邀请着他进入那不见底的深渊胃袋。
“森先生。”
因为先前森的胁迫,意识到师徒俩方已经撕破脸皮,悠桔面露愠色,怒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与悠桔的表情相比,他说话的语调仍然是那么的柔和轻缓,
“停手吧,您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噗。”对这可爱的劝谏,森没忍住笑了出来。即使下一秒森的脖颈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他的脸上还是维持着那种自得的表情。
“悠桔君,不稍微听一听我这么做的理由吗?”陷于此等困境,森也只是淡然地抬起手,用指腹轻佻地划过刀刃。
对此,悠桔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刀口朝森的皮□□得更近了——他才不相信森先生真的如太宰那般不畏死亡,那对沉淀着血色的眼睛分明充满着欲念,拥有这样眼神的男人,必然是惜命的。
“织田作之助,真是非常厉害的男人啊……”
没想到森会突然提到无关者,悠桔愣住了。没等悠桔反问回去,又听森自顾自地在那边说道,
“悠桔君,你知道异能开业许可证吗?”
“那个都市传说?”
“呵呵……那样说也没错,在今天以前,确实是如都市传说一般的证件。”森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又重复道,“今天以前是这样的。”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证件,才想着驱逐太宰吗?”悠桔顺着森先生的话接下去。然而在他的脑海里,森先前所提到的织田作像是附上了爆炸的文字特效般,在他的脑海里闪动着。
“不,那个是附属品啊。”森笑了起来,那卡在刀刃与脖颈处的手随着他的话似乎还想不安分地做些什么。
有些烦躁的悠桔不由沉声警告道,“我听说森先生以前是个医生?为了您未来的手指灵活度,还是请乖乖地不要乱动,不然要是我不小心挑断了几根青筋,以后审批文件也很不方便吧。”
闻言,森那保养得当的手乖乖地缩回了原地。即使是在用久作来胁迫悠桔就范的时候,森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竟然会被印象里那只总是跟在太宰身后羞怯的兔子猝不及防地拿捏住了命脉。
“好吧。”森泄气地倒在椅子上,紧追随着他的还有悠桔手中的刀,“既然悠桔君这么急迫的话,我就如实告诉你吧。”
“我同政府做了一个有着三项内容的交易,交易的内容一项与安吾君有关,还有一项与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有关,最后一项则是……”
“跟我有关。是吗?”
森因为悠桔的上道,戛然而止地结束了自己的话。接下来并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不管如何悠桔君都对他抱以警惕,所以剩余的,让悠桔君自己心中的疑虑将这挑拨不断地添补下去就足够了。
同样善于玩弄人心的首领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就如他所想的那般。悠桔的手携着刀刃离开了他的脖子。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相信太宰的。”
悠桔的目光投向旁边的空地,森更愿意将其称之为因为不相信才做出的心理暗示。
“希望如……”森的话还没说完,白色的光就刺破了他身后的椅背。雪白的棉絮代替森的血液簌簌地在空中飘落。
“闭嘴。”
这个一改森往常印象的少年金色的瞳孔凝结着沉重的冰岩。不知道是否是森看错了,在那金色的凛冽光辉中,仿佛有蓝色的水波一闪而过。
实在是惊鸿一瞥的美丽色彩,令森想起了曾经在龙头战争偶然录到的一幕——肌肤透明的少年额间点缀着艳色,被他所碰触的一切都奇异地从世界上消失,没有留下一点儿灰烬。
真是可怕的力量啊。森想。
只可惜眼前的悠桔君似乎并不能如自己被剥离的异能体那般做到对自己力量的完美控制。因此森也只能忍痛割爱这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使悠桔君的存在达成他心目中的[最优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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