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坐在高砌身旁,吐血后的高砌薄唇挂着血迹,白袍黑裳上亦点点殷红,莫名添出邪性,让她想起梦中所见他谋权叛乱的一幕。

    姜姝忙揩起手绢,替他拭嘴角,说:“二爷可还好?适才二爷命人给姝儿送鸡汤,姝儿本想过来伺候二爷喝药,怎知道弄巧成拙了。”

    她的手指纤柔,轻轻沾在肤表,便又感触到那独属于她的幽香,令人想起夜间与她跌宕相拥的深情。知她不过是在演戏,得到了她要的正妃,便形式化的给予贤惠。

    高砌蹙眉:“你莫不是怕本王中毒无救,连累你守寡?”

    毕竟她那侯府养父母与嫡姐,因为他的伤,而设计换人替嫁。只没料到替嫁的人变成她,侯府可是想把她嫁给和皇后沾亲的刘涟,大抵是想换那个堂二小姐。

    姜姝却知道他早晚能好,到下一次敌国来犯,派出去的领将打了败仗后,他便要威凛出山了。

    姜姝怯声解释:“姝儿断不会有此想法,妾身相信二爷很快便没事的。”

    话说着,眼尾往高砌桌案下的小柜瞥一瞥,却蓦地看见了两方帕子。

    一方是上回夜宿他客房,特意塞进他袖中引他惦念的;一方则是花朝节回来,姜姝摔倒路边后遗落的,里头还裹着几包药粉……没想到是在雁北王这里。想起那特意增加的合欢散,姜姝双颊顿窘,但此时不适合问。

    女人的语气肯定,听得高砌柔情又好笑。他的确对中毒不担忧,关于解毒草药一事,过些时手下应该便有消息。只她并不知道那毒的蹊跷,这份自信却是从哪里来。

    高砌捏了捏女人脸颊:“小王妃出去吧,本王无碍,不必多虑!”

    姜姝起身出去,书房门关起,映竹险险地吁了口气:“吓死奴婢。那太监都说了,将军血气方刚,为何竟一碗药都吐血,看来那药是真的难喝。”

    姜姝心里却多有忐忑,自己本想讨好雁北王,怎知好心办坏事,来日他不会把她弃了吧。

    只她想不明白,照喜婆说的,男女初次可能时间仓促,后面逐渐会延长。可昨夜高砌擒着她的腰肢,他健硬身躯裹着她,持续了很久。她以为是因他久经沙场,练就的精力,却并不似今天所见之衰弱。看来依太监话中的内涵,原不应该这般亲密。

    姜姝攥紧帕子,说:“二爷应须静养,你去厨房,让煲个水晶番鸭汤,可清热生津。就按我从前吃过的做法。”

    映竹点头答“是”,自领了个婢女同往厨房去。

    书房内安静下来,刘晋这才不解道:“二爷既已知那汤药被太子做了手脚,为何不制止二奶奶喂药,还要喝下去?”

    那药中隐有耗损之物,往常二爷是闷在喉间,等太监走了再吐出来。

    高砌英挺鼻梁下薄唇讽蔑勾起:“不是也吐了?正好做一番戏给他看看。东宫忌惮本王已久,本王无意与他争权,可倒要瞧瞧,他想做到何种程度。”

    刘晋气恼:“说来太子也是不知好歹,他做他的太子,二爷打二爷的仗,仗打赢了,他将来皇位也坐得稳。”

    高砌伸手,揩起柜子上女人的帕子轻捻:“皇室如履薄冰,并非虚言,或如父亲那般,不过问朝局,当个闲散王爷。要么手上有点权势,便总要彷徨思量。我是无意那位置,但他若逼到限度,便不怪我无义!”

    就喜欢二爷这种冷冽跋扈的气场,谁的脸面都不买,谁的亏也都不冤吃。

    刘晋问道:“若太子真要置二爷于死地方能安心,二爷毒解之后,难道任他打压,不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高砌打断他:“皇上在位期间,本王不存它念,正好也让东宫先看清楚,本王无意位子,他若晓得收敛便罢。此事不可在父亲与大哥面前提及!”

    又转而问道:“刚才她可是想哭了?”

    二爷深谋远虑,刘晋佩服。

    只听得这“她”?莫名觉得称呼好生缱绻……

    刘晋说:“可不是,二奶奶胆小易惊,方才眼泪都在眶里打转了,吓得不轻。”

    啧,稍稍惊颤便要一哭的女人。高砌嘴角勾起一道浅弧,未说什么。

    晚膳没去广熙院那边吃,各院自个用小灶,都已是魏王府的习惯。

    餐桌上多了一盅水晶番鸭,用枸杞、莲子、菌干、薏仁等食材,小火慢熬到鸭架酥散,汤汁浓郁鲜香。

    莲香侍在雁北王身旁,凝着王爷英俊的侧脸,殷勤地弯下腰。舀起一小碗,递至高砌唇边道:“奴婢伺候二爷喝汤,这是小姐,哦,二奶奶下午吩咐厨房熬煮,专门给王爷滋补的。”

    高砌听着声音陌生,一抹脂粉香味扑鼻,蹙眉问:“这是谁?”

    姜姝见此,代答:“是母亲一道陪嫁过来的丫鬟,爷若不想喝,便不用了。”她炖虽炖了,正想等他米饭用得差不多,再舀给他,莲香却是殷勤。

    高砌覆着黑绸,却似勾起一抹讽笑。兴昌侯府果然弯弯肠子不少,把养女嫁便嫁了,还怕见不得她清闲。

    又想起下午姜姝一勺一勺轻轻吹气,递至他口中的静谧。他只淡道:“仍由小王妃伺候吧。替本王把骨头去了。”

    这必是叫她将功折罪呢。

    他能吃便好,总算给自己面子。

    这般一说,姜姝只得从对面坐去他身旁,给他仔细地挑拣好,一柄青玉白的瓷勺送入男子唇中。

    他冷着脸,却清沉耐烦地用膳,仿佛一幅画,姜姝心弦悄悄地悸动,唯不敢多想。

    入夜沐浴,高砌受伤后本由家仆服侍,如今既成亲了,便应交由二奶奶。只姜姝拘着不动,心想着还是与他疏离一些,便仍让家奴去伺候。

    等高砌沐完浴后,她才让映竹和莲云伺候着洗。水房就在卧室隔壁,用一扇小门与卧室通连,朝廊还有一道门,供佣人们送水换水出入。

    姜姝躺在温润舒适的花梨木浴盆中,连这沐身的水温与水质,也都是她昔日最为钟爱的。

    映竹看着花瓣下二小姐婀娜的身姿,二小姐锁骨下两道殷红吻痕,芍蕊冶艳,背后的肩胛骨旁,甚至腰际也有。

    映竹就是天性大大咧咧的,脸红说:“雁北王连这里都亲,看来是很喜欢小姐呢。”

    叫姜姝怎么回答,昨夜蜡烛吹灭后,她只感觉他的手沿着她肌肤往下捻,唇从湿凉变作炙热,她便如燃着了一般,什么都来不及细想,然后便在一块儿了。

    在她心里,高砌是鄙薄她的,顶多因她的妩媚而沉浸。

    姜姝低语:“嘘,他就在隔壁,莫要吵着了。”

    映竹便用嘘微的嗓音说:“小姐还是那么怕雁北王,可我和陈婆瞅着,他有在意小姐。小姐可喜欢他?”

    旁边莲云在,姜姝没答,只说:“既嫁入王府,做好小王妃的本分,给二爷操持好鹤邶院事务,便是对二爷的报答。”

    隔着一道镂空门扇,女子轻吟铃音拨动心弦。男子清逸身躯坐在月洞床沿,面上无风无澜。

    等到熄灯卧下,姜姝便离得高砌远一些。

    女人幽淡芳香近在咫尺,高砌体内的缠情草毒蛊又升腾作祟,那蛊毒既因昨夜一次动人欢愉而开启,今后便关不住了。他本只当侍之一事,可有可无,必不至沉迷,此刻却渴望起再度与她那般陌生的缠-绵与探索。

    察觉姜姝似在躲避,只怕是人前装作贤淑端方,人后便装都不装了。形式夫妻。

    高砌探出手,果然,一掌之内无人。他勾唇:“姝姝莫非睡地板上去了?”

    听得男子嗓音阴冽,语带戏谑,难辨喜怒。

    姜姝这才蠕出一点儿动静,应道:“今日太监说过,二爷应当克制收敛,保重康健。姝儿还是与二爷分开睡为好。”

    她想起婆母魏王妃的叮嘱,还有太后的一句“谨身慎行”,生怕传出自己又“媚惑艳骨”等说辞。

    当日谋算婚事,她的确豁出去用了手段,可婚后姜姝要扳回局面,让非议成为过去。

    高砌淡道:“那么今日本王当他之面吐血,明日京中纷传本王毒已入膏肓,小王妃是否开始准备丧服?”

    姜姝娇怯胆小,哪敢听这般狠绝话。忙匍起身子,伸出一指堵住他嘴:“二爷岂可栽赃,妾身没说过这句话。”

    那一丛香酥抵上胸膛,丹田之下的毒蛊作势愈加嚣张。

    高砌牵住她纤细手腕:“本王命你靠近点。”

    姜姝只好挪了挪,而后高砌便将她搂入了怀里。红烛袅娜之下,男子凤目闭起,冷俊脸庞如玉削,气宇惊世绝尘:“白日的话可记着?你若希望本王毒解,你亦是解药。”

    他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几种可能破解的草药,心中也说不必陷入情-欲,可她在身边,却还是抑不住想要刻入骨髓的冲动。

    姜姝攀住他肩膀,指尖瑟瑟轻颤:“二爷此话何意?”

    高砌蹙眉道:“因为姝姝当街撞入本王怀抱,成了本王中毒后第一个近身的女子。若与你两个月圆之夜内合-房九九八十一次,此毒亦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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