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懿
与保安解释过后,何立带着傅南忘进了望江郡。
路上,还不停念叨:“得亏让我给碰上,不然你就白跑一趟了。”
傅南忘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扯着唇角,点头附和:“是啊,还挺远的呢。”
一来一回就要花费两个多小时。何立表示深有同感。
之后,何立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好多话,傅南忘时不时嗯两声,都没怎么听进去。
她的心里装着其他事情。
望江郡里面很大,弯弯绕绕做了不少绿化。楼与楼之间的间隔也宽。
好在有何立带路,两人很快走到b座楼下。
“到了,就是这。”何立掏出门禁卡,刷卡打开单元门。
电梯上行,眨眼功夫就到了十一层。
傅南忘默默跟在何立身后,见他抬手按响了门铃。
等待的时间里,傅南忘听何立说:“以往这个时间,瞿先生都已经醒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走前还躺在床上。”
门铃声持续了十几秒后停下,何立俯下身,熟练地对着电子门锁输入密码。转身邀人进门的时候,傅南忘看着他愣了下,心想这人好像……也不太正常?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何立抵着门,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瞿先生在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直接进门,按门铃算是征求他同意的方式。”
傅南忘:“……”这种规矩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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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廊,烟草味扑面而来。
何立贴心地从鞋柜里取出双拖鞋,大码深灰色,一看就是男款。
“只有这种样式的了。”他挠了挠头,表情犯难,“回头我跟荣辛说一声,让他再去添置双新的。”
他是瞿松落的私人助理。日常生活起居这方面,也是荣辛操心的更多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这双也是新的,没人穿过。”
傅南忘微笑着接过换上:“不用那么麻烦,这个挺好的。”软软的很舒服,就是大了点,不怎么跟脚。不过无所谓,反正以后来的是陈琛又不是她。
换好鞋,何立直奔主卧,傅南忘则留在客厅。
客厅很大,东西却很少。茶几上唯一的摆设,是个沾染了黑渍的烟灰缸。越是靠近烟草味越浓。灰白相间的条纹游走在大理石砖上,显得室内空荡又冷清。
再往前几步,湿咸的海风顺着窗缝飘进鼻腔,明净的落地窗外,是一览无余的蔚蓝。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沉沉的海浪声。
傅南忘沉浸其中,差点忘了自己是在别人家里。直到听见何立喊她:“傅医生,麻烦你进来一下。”她才忙应,“来了。”
踏进主卧,站定,抬眼,瞿松落那张淡漠没有血色的脸,就这么直直地闯进视野。
额前的碎发像是沾了水,几根湿漉漉的发梢扫过眉眼。双眸漆黑,冒着寒气,无力、恼怒却又意味不明。
床头柜上,打翻的水杯骨碌碌滚着,药片洒落,何立正蹲在地毯上收拾。
两人视线交叠。傅南忘抿了抿唇,左手捏着衣角,尽量自然地问候:“真巧,又见面了。”
瞿松落半靠在床边,右手抵住床面,盯着她的眼睛,语调是意料之中的冷:“谁让你来的?”
傅南忘如实说:“陈琛,就是跟你约好复健的那个医生,他今天有事,我过来替他。”
“我什么时候约过复健?”瞿松落蹙起眉,拽着被子往上提了提,“编也要编个像样的理由。”
傅南忘被话噎住,目光里夹杂着古怪。
怎么就成她编的了?她编什么了?
明明就是事实,怎么搞得好像她别有用心一样。
要不是陈琛求她,她根本犯不上来这好吗!
“编没编你自己问,我只是过来个帮忙。”傅南忘也有些恼,说话态度明显冲了起来,“如果只是单纯想赶我走,直说就行了,我现在就离开。”
“哎——傅医生,你别急。”见人抬脚就往门口走,何立匆忙起身,将人拦下。
转头,又跟瞿松落说:“瞿先生,复健的事是戴女士安排的,她怕您知道后拒绝,所以才没敢提前告诉您……”
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瞿松落沉声问:“戴玉萍?什么时候的事?”
何立半抬眼皮,偷偷瞟了眼面前人的表情,轻声说:“您还没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海风轻拍窗沿,蓦地,卧室里响起一声嘲讽味十足的冷笑。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着她来管了。”
见他生气,何立自觉闭上嘴,不敢继续吭声。
反倒是傅南忘,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幽幽地问:“怎么,编出赶人的理由没啊?”
瞿松落:“……”
-
远处浓云飘过,短暂地遮住太阳。
傅南忘弯着唇,杏眼含笑打量着床上的人,心情出奇舒畅。
主卧仿佛被无形的幕墙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边灿若暖阳,一边冷若冰霜。
何立觉得自己恰好就站在分界线上。低气压迎面而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
直觉告诉他,再待下去准没好事。
“傅医生。”何立脑筋一转,转身,看着傅南忘,“瞿先生有点发烧,家里没备退烧药,我得出去买点。”
“麻烦您先——”斜眼望向身后,“照顾一下。”
傅南忘心领神会,答应得很快:“我是没问题。”
“就看他愿不愿意。”转折轻巧自然,丝毫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这种情况下,何立哪敢问瞿松落的意见。他只当没听到后半句,连连点头:“我现在就去。”话刚说完,人就出了卧室。
“何立!”瞿松落气急败坏地喊他名字,却只换来电子门锁闭合的声音。
“混蛋!”他哑着嗓子骂了句,左手握拳,指节重重捶向床面,弹簧收缩又展开,即便盖着被子,傅南忘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起伏。
知道骂的不是自己,傅南忘放下手臂,走到床边,没有预兆地,伸手覆上了瞿松落的额头。
掌心充斥着不寻常的热度。确实在发烧。
“唉——”她收回手,轻叹了口气。
回回见面都在生病,不是腿疼就是发烧,成年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真是不让人省心。
也不管床上的人作何反应,傅南忘拿起杯子走出卧室,不一会儿,端着热水进来,递到瞿松落面前:“先喝点热水吧。”
因为姿势的原因,瞿松落只能微仰着下巴,才能与面前的人对视。
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敞开,露出线条紧致的脖颈,傅南忘再往前探一点儿,就能窥见薄布料后的世界。
磁性又蛊惑的声音在耳畔悄然响起:“你往哪看呢?”
“啊?”傅南忘猛地回神,移开视线,耳根逐渐泛起红晕。她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说:“我看你衣服没扣上,屋里冷,你还发着烧呢,别再着凉了。”
眉眼轻挑,目光静静划过那片突兀的红,白皙的底色下,透出浅浅的粉。
单调的房间里,莫名多了一抹色彩。
半晌,瞿松落偏过头,无所谓地哼了声,语调淡漠如常:“你管的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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