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启动,车内没有开空调。为防止被拍到,当然也不会开窗。此时车内很闷热,俞瑄和金知凝身上都是喷了香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水味,夹着一丝汗水的味道,是他的,也是她的。

    听着俞瑄说她抱男人大腿的话,金知凝气得脸都红了,双眼涌上了泪水。不知为什么,刚才在松林小馆,刘磊也是说很难听的话来侮辱她,而且比俞瑄说的难听百倍,可她只是气愤,除了气愤并没别的情绪了。而此时,听到俞瑄说的这些话,她心里头除了气愤,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难受的感觉使得她像变了个人,瞪着俞瑄冷冷反击:“我抱谁的大腿了?你亲眼看见过?要不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俞瑄诧异,僵了一下,把双手搁在了方向盘上,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然后侧过脸来盯着金知凝,盯着她气得红扑扑的脸和她湿漉漉的眼睛。

    她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感觉背上出了一层汗,汗水把她棉质上衣的布料黏在了她的皮肤上。头上也出了汗,两颗汗珠从她的额角流下,滑过她的脸颊,粘住她两鬓的碎发,使得她鹅蛋脸的轮廓更加明显了。

    她感觉很不舒服,上一分钟怼他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她匆匆看一眼他同样流着汗的侧脸,嗫喏:“可不可以开车啊?有什么话不要在车里说,太热……”

    不等她说完,他发动了车子,车子猛地往前一冲,幸亏是几百万的豪车,虽是猛地一冲,也不至于让车里的人不舒服,只是把她吓了一跳。

    他目视前方,闷头开车。她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表情一定不大好,因此刻意不去看他,更不会跟他说话。

    车内的气氛太过沉闷,她随手打开车上的无线电台,刚好搜到一个音乐电台,正在播放《自作多情》。好听的歌声飘入两人的耳中,那歌词,字字那么清晰,在他听来简直是刺耳:“不要自作多情去造梦/给我尽献殷勤管接送/不必一再问我恋情可有渐冻/时事追击如烈风/因我没有心情去造梦/不会赠送感情给你操纵/不必窥探在我窗前失去自控/呆站一宵如笨钟……”

    他黑着脸关掉无线电,车内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但很快就要掀起狂风巨浪了。

    他把车开往人比较少的郊外,靠边停了车。她侧着头,懵懵看着他:“你怎么……”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把车开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住的公寓根本不在这一带,她猛然醒悟她还没告诉过他她的住址,而他也不问。

    她现在没法说话,因为他突然伸手过来,用力地钳住了她的下巴,他大拇指的指腹压在了她的脸颊上,触感有点粗糙,温度是烫烫的。

    她挣扎起来,要把他的手拿开,可他力气很大。幸好她整张脸都是天然的,不然肯定被他捏变形了。

    望着她挣扎,他索性松开了她的下巴。她获得自由还没两秒,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又抓住了她的左胳膊,同时一张英俊的脸向她逼过去,呼吸急促,眼睛死盯着她逼问:“你在讽刺我自作多情?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都是自作多情了?”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注意力全放在挣脱他上面了,一边挣着一边骂他:“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

    听着她骂他,他就不松手,而且越发用力,她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她又想到了刚才在松林小馆,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刘磊抓住胳膊调戏的。一阵委屈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她就要掉眼泪了。

    也许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他松开了她,随即身体往后靠着椅背,方才急促的呼吸平缓不少,显然他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不过他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须臾,他再次伸手过去,不轻不重地抚上她的脸颊,把她的腮边的汗水揩去,声音还是那么冷而沉:“在松林小馆,那个混蛋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她低头揉着胳膊,对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只想快点回到家好好休息,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他耐着性子,问得更加详细:“那个混蛋他说的,你在高中的时候,主动约他出去玩,说喜欢他,说想跟他睡觉……这些都是真的?”

    她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然而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这些是她的私事,关乎她的个人声誉,她没有必要向他交待吧?于是她非常漠然地对他说:“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她这个态度,这个回答,在他看来相当于默认了,默认了她曾经对刘磊做过那些事情,而她曾经也对他做过那些事情。

    说不清有多少次,被她玩弄伤害的感觉,就像钝刀的刀刃,一刀刀切割着他的心。钝钝的痛比一刀致命的痛更加折磨人,往往会令他失去理智,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来。比如现在,他冷冷看着她,薄唇之间传来一句句比脏话更具杀伤力的污蔑之词:“金知凝,你果然就像刘磊说的那样,就是个贱货!你跟谁都可以玩,跟谁都可以睡的是吗?你不嫌脏?你就这么下贱?”

    “俞瑄!你……”金知凝没想到他会这般出口伤人,一时间,心都碎了,眼泪也就跌出了眼眶,泼泼洒洒。

    俞瑄不为所动,冷冷瞧着她,哼了一声,冷冷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屑:“你又在演了?知道你演技好,但是你用不着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演小可怜!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你!”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泪流个没完没了,喉咙像被泪水堵住了,使她发不出声音,一开口就是呜呜咽咽。其实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会这么伤心?因为他说的话太难听?因为他侮辱了她?因为他身为她曾经最仰慕的师哥,却一次次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她实在搞不清楚,哭着哭着她竟茫然了,止住了眼泪,再次望着他的时候,迷惘又无辜的眼神里夹着对他的一丝憎恨。

    好的演员都善于洞悉人的眼神,捕抓人的情绪,他也不例外。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那一丝的憎恨,不由得怔了怔。可是很快地,他硬起了心肠,把差点就倾巢而出的柔情赶回了心房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子在路边停了十来分钟,缓缓地开走了。哭完一场之后,她开始担心,担心他会突然让她下车,把她扔在马路边上。

    当然他不会这样做,他一声不吭地开着车,把她送了回家。

    从金知凝所居住的小区离开后,俞瑄开车回到家,已经是凌晨。跟金知凝一样,在拍戏期间,他也是一个人在外面住。

    打开门锁,按下灯光开关,光线大亮,他差点飙出一句脏话。

    “你怎么每回都这样?不打个招呼就上来,来了又不开灯,坐在沙发上像只鬼似的!吓我一大跳!”俞瑄抱怨着,弯下腰,脱掉皮鞋,换上拖鞋。

    他的经纪人周舟突然上门来了。周舟知道这儿的密码,他进了门之后不开灯,而是静悄悄坐在沙发上,等着俞瑄回来呢。

    他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门口,俞瑄猛然望见他,便被吓了一跳。

    周舟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抽着烟,缓缓呼出一口白烟,才轻笑着说:“吓你一跳怎么了?谁让你先吓我?两个小时前,高式林给我打电话,连打了六七个。”

    俞瑄嗤笑:“他打给你干嘛?没人付账?账单早就付了啊。”

    周舟瞥俞瑄一眼,默了几秒,呼出一个烟圈,不咸不淡地说:“我那会儿正开心着呢,就没听。他竟然打到小宇那儿,我抢过手机来听,只听见他唔哩哗啦说你不见了,把他急得不得了。你是跟着剧组出去聚餐的,怎么能吃到一半就不见人了呢?”

    俞瑄已把外套脱掉,往沙发上一扔,他人也懒懒散散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说:“高导神经过敏了吧?我只是提前开车走了。再说了,阿杰不是还在那儿吗?”

    周舟轻轻哼了声:“还说呢!就因为你,阿杰被叫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而且你一个人不见也就算了,你还把金知凝也带跑了,一下子不见了两个主演,你说高式林能不急吗?”

    俞瑄仍是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急的?我们都是成年人,除非是被绑架,不然不会出什么事。”

    周舟摇摇头:“你啊,是没见识过狗仔看图作文的本领!你跟金知凝虽然现在合作拍着电影,但要是被狗仔拍到你们私下约会,那影响可是不得了的呢!你就算要爆出恋情,也不要这个时候爆,应该等到电影宣传期再爆!”

    俞瑄不耐烦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周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换了个语气,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了?又碰壁了?”

    俞瑄没理周舟,他现在心里烦得很,根本不想说话。

    周舟盯着他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心里像明镜似的,都明白了。他猜测,这位大明星肯定又欺负人家小可怜了。然而欺负完了之后,心里又内疚,然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周舟掐指一算,这种情况怎么着都有二三十次了吧?从俞瑄决定投资并出演《热恋》开始。

    《热恋》的剧本,其实五年半之前就已经完成。编剧桃子和高式林都想趁热打铁,趁着《暗恋》票房大卖,赶紧沿用原班底开拍续集。剧本都已经给俞瑄看过了,他表示很有兴趣继续出演,还承诺如果资金不够,会说服母亲荣秀注资。高式林正准备联系金知凝,询问她出演续集的意向,结果就发生了金知凝取关俞瑄微博接受采访等亲手拆cp的系列操作。cp都拆了,高式林寻思着另找女演员来跟俞瑄搭档,结果俞瑄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态度十分明确--如果不是金知凝参演女一,他也就不演了。

    原班底主创人员都很泄气,桃子是不愿意把男女主角都换了的,因为《热恋》的男女主闻瑾和恬恬,根本就是为俞瑄和金知凝两人度身定做的角色。谁会比他俩更适合出演呢?

    大约过了一个月,实在是找不着同时符合编剧和导演要求的男女主,又拉不到投资,高式林只好把拍摄续集的计划无限期搁置了。又过了半个多月,俞瑄突然通过经纪人联系桃子,以一个不菲的价格,买下了《热恋》剧本的版权。

    当时的桃子不会想到,五年后的一天,已经贵为影帝的俞瑄,会拿着《热恋》的剧本上门,邀请她担任《热恋》电影拍摄的剧本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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