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安再一次犯下愚蠢错误后,金知凝终于受不了她,早就萌生的换助理的念头愈加强烈。
她即刻给李皎打去电话。
沉默着听她大吐苦水十多分钟后,李皎表态:“换助理当然可以,你现在工作量大了,是时候换个精明能干的助理了。”顿了顿,换了试探性的语气问:“让小安回来可以吗?”
小安其实早就休完假回来了,只是一直没找知凝。她觉得自己不够忠诚,愧对知凝。
李皎安排她去跟别的艺人。今日听知凝吵着要换助理,李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安。小安之前跟了知凝六年,对知凝的一切了如指掌,让她回去当助理,再合适不过了。
李皎就担心知凝心有芥蒂,不愿意再用小安。
没想到她只思考了几秒,便答应了李皎的提议,“好,就让小安回来吧。”
小安接到李皎通知后,翌日就坐飞机去了安城。入住剧组包下的酒店,行李还未来得及整理好,就急着去见知凝。
还没拿到备用房卡,小安紧张地敲了敲门。
门打开,知凝看见的,是一个努力要做出自然笑容,结果却适得其反,表情僵硬得像木偶的女孩。
两人四目相对,僵着站了会儿。还是她先开口,淡淡问道:“不进来?要站到几时?”
小安这才急忙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知凝倚窗站立,俯视不远处一条宽阔河流,河两岸灯火璀璨。
小安一直捧着个长方盒子,踌躇片刻,才缓缓走到知凝身旁,把盒子递给她,笑着说:“这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从李皎口中,她早得知知凝跟俞瑄结婚的秘密消息。结婚礼物也是老早就准备好的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
知凝收下,淡淡说了声谢谢你。
有好几分钟,两人都沉默,空气好像凝固住了似的。
小安几次悄悄观察知凝,见她表情冷淡,不禁后悔,后悔来安城这一趟。昨天接到李皎电话,她还以为知凝彻底原谅她了,还以为她俩能回到从前感情深厚时。照现在看来,是回不去的了。
如此想着,眼睛有些发涩,她正想转身走出去,突然听到知凝问:“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小安微讶,思索片刻后,强忍着悲伤告诉她:“我妈去世了。我爸因为还不上赌债,跟债主起了冲突,把人推下楼摔死了。现在他被关进监狱,债主家里人说了,一定要他偿命。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只能帮他请个律师,尽量帮他争取轻判,留他一条老命算了。”
知凝听得眼眶泛红,又问:“那你弟弟呢?”
提到可怜的弟弟,小安实在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哽咽道:“我弟弟……我弟弟本来成绩很好的,因为家里发生那么多事,他考试失利,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劝了好久,他才愿意去复读,现在他寄住在亲戚家里,我每个月给他打一笔钱……”
正是为了弟弟的前途,为了供弟弟念中学念大学,小安特别珍惜现在这份高薪工作。公司安排她去跟哪个艺人她就跟哪个艺人。之前她跟的一个女新人麻烦事儿特别多,天天把她累得像条狗似的,她都没想过辞职。得知能回到知凝身边,她特别高兴。
其实知凝心里也是高兴的,只是她不愿意表现出来。无论如何,小安始终出卖过她,她不想轻易原谅。
轻易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会让别人觉得她太懦弱好欺负,尽管事实上,她确实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尤其在感情当中,亲情或友情,她总是最先妥协的那个。
小安回来了,安安理应要离开,李皎打算安排她去跟别的艺人。安安哭着找到知凝,抽抽噎噎诉说自己的不舍之情,希望还能继续跟着她。
知凝本不想留她的,但考虑到安安实在蠢笨,有时候连自己都受不了她。如果让她去照顾别的艺人,恐怕不到一个礼拜她就会失业。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丑小鸭一般的安安,金凝心一软,立即就给李皎打了通电话,要求继续用她。
从此,知凝便有了两个助理。安安虽蠢,但很勤快愿意吃苦,脾气又好,需要跑腿或者拿东西的活儿通常都是她负责的。而小安聪明细心,则负责处理金知凝工作中的细碎事宜。
忙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涟漪》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是时候要定下下一部参演作品。
之前李皎发过来的三个剧本,知凝看过了,都是爱情喜剧。李皎的意思,是想让她乘胜追击,趁着《热恋》的热度还在,抓紧机会多拍几部爱情片。她这类甜妹长相,现实中性格又软软的,最适合演爱做白日梦的平凡女孩,或因缘偶遇白马王子的灰姑娘。
可是知凝想要挑战自己,希望能出演有挑战性的角色。像这次在《涟漪》里面饰演一个放荡/人/妻,她就觉得颇有挑战性。
偶尔她会不经意地想起,她差点就得到的《夜色渐浓》的女一号。《夜色渐浓》还未开拍,应该说是暂时搁置了,因为原定出演女一号的林洛漓不演了。
林洛漓当初非要从知凝手中抢走这角色,临签约却退出。估计是因为电影里有大段大尺度的表演,背后金主不乐意了,她怕得不偿失,只好临时反悔。
编剧和制片对林洛漓的做法非常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加上有些资金问题难以解决,他们干脆先把整个拍摄计划暂停了。
近日又有娱记报道,《夜色渐浓》开始重新物色女一号,将于下月初官宣主要演员名单。
知凝就没想过,《夜色渐浓》的编剧于莉和制片沈楚会亲自来安城找她,诚意邀请她出演女一号。
那天下午,完成拍摄后,她准备坐保姆车回酒店。来到停车场才发现,于莉和沈楚在车子旁等着她,已恭候多时。
约好了在酒店贵宾房商谈,于莉和沈楚先去到,小安和安安陪同知凝稍后出现。
沈楚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目的,希望知凝能尽快给个准话。承诺只要她有意参演,片酬方面不是问题,多少都有得商量。
这可真是知凝从影以来头回碰到的新鲜事,大编剧和制片人直接跳过经纪人,主动找上她,还说片酬多少都有得商量?她们就不怕她会狮子开大口,开出个天价片酬,把他们所有预算都打乱?所有疑问到了嘴边,被她组织成简简单单两句话:“多少片酬都行吗?为什么非要我?”
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疑问,沈楚刚想回答,于莉抢先一步说:“因为你很适合angel这个角色。上次试镜,你的表现真的很惊艳。”
真没想到于莉主动提起上次试镜的事情,就不怕她会立马翻脸,把桌子一掀就走人?一想到林洛漓用不正当手段,抢走了本属于她的angel一角,她心里还是膈应。
她更没想到,现在这角色又要回到她手上了。她只需要点一点头,就能得到那曾经让她意难平的角色。以后她见到林洛漓,甚至可以借此扬威耀武,耻笑一番。曾经那么费劲要得到的东西,现在还不是归了她了?
然而,她不能轻易点头答应。
她是很想得到angel这个角色,她也很清楚饰演这个角色将要做出哪些牺牲--跳椅子舞露胸露大腿,拍吻戏床戏湿身戏……一年前的她觉得无所谓,都可以接受,因为她那时还没有跟俞瑄结婚,她不必顾及他的感受。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是俞瑄的妻子,她得顾及他的感受,最起码应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给他个心理准备。
另外,《夜色渐浓》的男一号已经定了王煜,这个相信是不会有变数的了。这也是知凝顾忌的一点,她现在有点怕王煜,短期内实在不想再跟他合作了。
顾虑重重,她实在无法即时给出答复,只能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沈楚和于莉也没逼她,她说要考虑她们就让她考虑,也没规定她一定要在几天时间内给答复。
闲聊了几句,开始点菜,几人在轻松的气氛中吃过一顿晚饭。
饭后知凝带着两个助理先走,沈楚喊来服务生,付账单。
于莉突然大发感慨:“资本家玩的把戏,我真是看不懂!当初是荣秀一通电话打来,非要挤掉金知凝,不让她参演《夜色渐浓》。前几天又是荣秀打来电话,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夜色渐浓》的女一号留给金知凝,还说只要金知凝参演,片酬可以随她开,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她……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
沈楚端起面前半杯暖茶,缓缓喝了一口,才不咸不淡说出一句:“资本的力量,有时候你都想象不到。只要电影最后能拍成,拍好,你不必管她背后怎样操作!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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