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益应道。
他从药箱里取了软枕垫到了萧俨的手腕下,随后伸手搭在了他的脉上,默不吭声地诊了起来。
指腹按压的触感传了过来,萧俨觉得有些痒,他垂头看了看沈益的手,他的指节细白,指尖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粉色。
和两年前相比,沈益的气质多了几分清冽,像是冬日的梨花,寒凉里带着一丝清甜。
萧俨突然品出味来,这几日查询他的身世无果,虽然表面看上去清清白白,但这种无血脉亲属在世的人却最是让人担忧。
他想,该不会沈益是无间阁的人吧?那么,上回在梅苑也是他和刺客配合的吗?难怪后来一直找不到人。
萧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益的脸,心中暗忖。
只是这簌簌的眼神让沈益察觉到了,不禁有点担心萧俨是否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故意把他引到府中。
“你是什么人。”萧俨突然问道。
沈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动,他尽量不分心,淡淡问道:“王爷没查到吗?”
“恩,查了,你的父亲沈连昌只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佃户,四年前衢州旱灾,因为交不出租金被地主打死了。”
“是的。”沈益说。
“可是好奇怪。”萧俨说。
沈益顿了下。
见他有一时失色,萧俨勾了勾唇继续说道:
“本王派人至街坊邻里打听你家,却已经无人知晓了,他们要么在旱灾里饿死了,要么也被地主害死了。”
“是嘛,那很不幸。”沈益说。
萧俨眯着眼睛看着沈益,虽然他看上去云淡风轻,但表情还是有些慌张。
据他这几年查到的线索,无间阁的刺客、细作的训练都是及其残酷的,基本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甚至严刑逼供的时候,也能闭口不谈。
而相比于无间阁的那群“老手”,沈益明显差了一程。
于是,萧俨决定再试一试他。
“那个地主,你不想要报仇吗?”萧俨问。
他的语气比刚刚要严厉了一些,沈益蹙了蹙眉,缓缓放下了手,冷静地盯着萧俨的眼睛,答道:
“想过,可是那位地主家境雄厚,而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没有办法报仇。王爷,您另一只手也给我下。”
“……”
萧俨没有吭声,沈益抬眸疑惑地看他。
原本那双淡淡的黑眸像是突然落入了深渊,变得深不可测,面上的温和也瞬间没了血色。
萧俨的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沈益又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左手。
空瘪垂下的敞袖。
愣了好一会,沈益才失魂落魄地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重重地磕了响头。
“王,王爷,抱歉,抱歉!恕臣不知!”
萧俨仍然没有说话,他看着伏在地上攥紧拳头的沈益,像极了受了大惊的小狗。
只是这样的状态,倒让人摸不透了。
毕竟两人当初一夜时,他的手臂还是完好的,如果沈益当真是无间阁的人,又岂会不知他后来的残疾。
房间里霎时的寂静让沈益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忽然,听到身前的声音沉沉响起:
“算了,你回去吧,本王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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