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元璟珏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低声吩咐道。
“杀了吧。”
“是。”
褚子欢应下,拿了桌上长剑就朝书生走过去。
书生吓得双腿发软,转身就要跑:“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他话没说完,一声“扑通”倒地声响起,半起着身子还没开逃,就见不远处自己的表兄已然倒在血泊中!
他顿时眼眶通红,大恸过去把人扶起来:“表兄,表兄!”
那书生口吐鲜血,紧紧揪着他的袖子:“阆,阆王,残暴,你活着。”然后,咽气,没了声息。
“表兄!”
那书生放声痛哭!
“厉四小姐?”
褚子欢刚杀了人,就见院门口站着的厉云清和许知延,惊讶了,忙收了剑,恭敬行礼道:“小姐。”
元璟珏本来坐在屋内,闻言,忙起身往屋外而去,见到院外淡然走来的厉云清,扫见满地的血腥残尸,蹙眉:“怎么到这里来了?”
厉云清默然,她总不至于说是被坑来的吧。
许知延摸了摸鼻子,感觉到元璟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微微一揖,道:“王爷,四小姐说是想看看津淮的情况,属下这就带她来了。”
元璟珏目光仍落在他身上,带不悦。
一声轻笑低软,直钻入他冷漠的心:“殿下,来都来了,可否讨口茶水喝。”
元璟珏扫过地上死尸,见她面上并不异色,又说得认真,便柔了声,点头:“好。”
两人进了屋子,许知延跟在后面,屋内以封先生为首,见到厉云清,纷纷面色恭敬,直身作揖:
“小姐。”
“小姐。”
“小姐。”
厉云清扫过三人清隽非凡之姿,对三人盈盈回礼:“各位先生。”
几位都与当初许知延一样,连忙惊吓避开,许知延在后面看得好笑:“小姐日后还是别行礼的好,咱们胆子都小,您就别折煞了。”
厉云清不傻,看得出他们眼中,定是把自己看做元璟珏的什么人在看待,平心而论,她并不希望这样的误会,但是现在像是说什么,窗户纸没捅破的情况下,更觉得奇怪,就此闭嘴。
有了美人,几个门客明就明眼见自家王爷像是不务正业了,一杯茶亲手泡了递到人家小姐面前,茶壶下面压着刚看过的折子,上面带火漆,显然是紧急信件,被润了一个水印也都不带瞧一眼的。
“怎么想知道津淮的事情?”
元璟珏柔声问道。
厉云清扬眉,想起方才听到的内容,赞扬道:“听见王爷打了胜仗,想知道王爷治下何等英武。”
元璟珏一笑,她没说实话,只坦言道:“津淮诸路收到雪灾波及,灾民暴涌,南蛮对面见这局势不消停,这就想趁乱打起来,本来该镇守津淮的铁武军出战,可惜,津淮诸路有不少暴动,铁武军都去平乱去了,神甲军就捡了这军功。”
“那铁武军岂不气疯?”她露一丝诧异。
她常年在府,称得上与世隔绝,后来柏扬关心的重心也都是盛京之内,这外面的战役她倒是不清楚。
她只知道,一些人尽皆知的事,郑国公当年率领铁武军对付南蛮,战功赫赫,为如今郑国公府的地位奠定了强大的基础,之后郑国公回朝,还有二十万铁武军在津淮诸路镇守。
而神甲军分了一万也在附近,以镇津淮,本来铁武军的事,被后备军神甲军抢了战功,可想而知那二十万铁武军有多憋屈。
“神甲军在津淮一日,铁武军就如芒在背,这次的战事一过,矛盾就更大了。”元璟珏随口,似不在意道。
厉云清却敏锐听出了里面些许深意,这时,一道满含恨意的目光射过来。
她蹙眉看过去,就见到方才那抱着他表兄尸体的书生,不甘痛恨道:“王爷,你好生残暴,我们几个书生诚心向您投诚,您不收便罢,更将我们一一杀害,视学子性命如儿戏,天下儒生王爷杀得完吗?如此残暴,天下儒生的口诛笔伐,王爷以为单凭你的战功赫赫就受得住吗?”
元璟珏听得无动于衷,屋内几人更是讥讽,那书生眼中含泪气愤看在眼里,视线陡然转到厉云清身上,指着她:
“王爷您何其昏庸!说我们书生误国,那这美人与您共案,妄议边关战事,您有问必答,我们这些不惜冒着杀头危险给您谏言的忠义之人,竟然抵不过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一个红颜祸水!”他不敢怒对其他人,就只好所有怒火都对上这个看起来毫无危险的女子了。
“嘶,”
屋内几人都是低嘶声,蒋明舟几人,连带素来稳重不崩色的封先生都变了脸,皆暗道:“这书生是找阎王借了几斤胆,这般疯?”他但凡指着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甚至直骂王爷本人,都比这错指的人强!
“王爷息怒。”他们四人忙一个激灵,齐齐极快躬身朝元璟珏作揖道。
屋内陡然不似方才的散漫,仿佛一瞬间就充斥了地狱的气息。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不干我们的事!”
门外几个书生感受到这一幕,也吓了个懵,暗骂那小子也太疯狂了,死了个表兄就这样意气用事,不管不顾,这是要让他们全部赔命的架势啊!
“与我们无关啊,王爷息怒,我们不是一路的,求王爷开恩,呜呜,我们不想死,不想死!”他们痛哭流涕,读书人平日的体面全然不要了!
“王爷。”
厉云清也感觉屋内压迫慑人,知道元璟珏似乎动怒了,一只手不由覆上了他放在案上的手。
元璟珏一低睫,修长好看手上,贴了一个滑嫩无骨的柔荑,极美,眯眼,一把把它握在了手上,攥紧。
他带着厉云清起身,往外而去,淡道。
“知延,处理了。”
“是。”
元璟珏带着厉云清离开了院子,屋内几个还在叩首求饶的书生纷纷被一刀摸了脖子。
那一气之下说出话的书生,已然呆了。
执剑朝他走来的许知延,对他轻叹道:“下辈子脑子拎清一点。”
“我有什么错?”
那书生还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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