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听过厉云清叫过表哥了,但是再次听到的季轻尘和亭鹤都着实不习惯,
就连厉云清身后的夏唯都悄悄拿见鬼一样的目光看着厉云清,
怀疑厉云清是不是脑子撞到了的缘故,转了个大性。
季轻尘虽然疑惑,不过见厉云清半点不似往常冷色,心中自然高兴,回了:“没事,”又担忧看向她的头:“伤可好些了?”
厉云清一笑,方才重新换衣服的同时,也已经重新换了药,道:“已经无碍,劳表哥担心了。”
季轻尘点点头,再细看她一眼,见似乎真没什么大碍,略松一口气,
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两人一起朝里面走去。
如今正是三月春季,御花园里可说是姹紫千红,
占地极广的场地上,设了上座,面对高台,四处则设着雅座,以屏风为隔,分了男女宾区,
若是在往常别的宴会上,自然是严守男女规矩的。
但今日,皇后既然以赏花诗宴为名头,大家就都放开了些,
借着吟诗作画,攀谈赏花的多,到处都是吟咏,赞叹,叫好之声。
厉云清和季轻尘走到入口,瞧见这热闹场景,
作为盛京首屈一指的废物,她可没想去找冷眼,
季轻尘显然也明白,准备带厉云清找个安静地方待着,
里面的热闹人群里横冲出来一个人影,满是高傲打量着厉云清,开口就道:“听说你琴弹得好?”
来人十四五岁的模样,肤色娇嫩,一双黑眸大而明亮,微仰着下巴,审视打量着厉云清,
无疑这姑娘生得十分娇俏,且浑身都带着傲气。
厉云清淡淡看着,她不识这姑娘,但看她身后排场,八个丫鬟,雁翅立着,
不算多大场面,但在今日宫中参加宴会还能这样的,
除了宫妃,应该就是前几日初来京,西川王的幺女瑶洛郡主了。
她正想着,季轻尘已经上前一步,道:“抱歉,瑶洛郡主,家妹今日身体不适,还请郡主容她去安静处歇息。”
西川才来的郡主,又带着这排场,此刻吸引了周围不少,正在赏景投壶的风流子弟,与趣谈论花的诸家小姐,
纷纷看好戏的神色涌了过来。
瑶洛郡主蹙眉看了眼季轻尘,
来了盛京几天,这位身份高贵的季国公世子,她是认识的,
点点头,坦荡承认道:“嗯,本郡主看见了,她头上缠着纱布,伤了脑袋,
但是又没伤手,既然没伤手,如何比不得!”
她又不是要跟她舞刀弄枪的大干一场,有什么好在意的!
季轻尘眉间蹙了蹙,显然没想到这郡主如此憨闹,
正要再开口,瑶洛郡主已经不容拒绝对厉云清施令道:“我要你跟我比琴!”
反正,今天她就是要比,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见她一副凿凿,非要跟她比个高下的模样,厉云清不得不说,默然了。
她承认,她会,但是她记得她这辈子根本就没在人前弹过琴,
所以,她诚恳摇头道:“抱歉,郡主怕是听岔了,我不通琴艺。”
这姑娘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撺掇利用了!
瑶洛郡主瞪大了眼。
世家女子只有善不善的问题,怎么会有直接不通的?
当即恼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厉云清见她火了,似无奈,解释道:“郡主还不知道我盛京第一废物的名声?
不知道哪个人在郡主面前说了什么,会来找我比琴,想必您是被人耍了。”
所以,您该发火的对象不是我!
“噗嗤!”
周围传来好几道喷笑声,这笑声像惊雷一样,瑶洛郡主突然明白了什么,霎时涨红了脸!
她扭头,怒看向一旁海棠花后面看戏的桃红色衣裳的身影:“你欺负本郡主初入京!”
果然,这盛京的女子就没一个不玩心眼的,全不是好东西!
她从西川来的,比起宋国的疆域辽阔,西川是要差些,
但比起富丽堂皇来,富饶的西川却丝毫不差,
只是二十多年前西川吃了败仗,对宋国俯首称臣,这些人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要知道她西川曾也是一国,如今成了封地,疆域也不曾少一块,富庶也不曾差半分,
全然只是少了公主的名头!
她受不得这些人眼里的讥讽,出来想找人比试,挣点脸面回来,
谁知道那个她以为好心给她出主意的人,竟然找个盛京第一的废物给她,
她再傻也知道,这是把她也当废物戏弄了!
海棠花树下,那桃红色衣裳的娇艳少女正在偷笑,此人正是厉云菲,
此刻被众人抓了包,才敛了笑,装模作样走过来道。
“郡主,这怎么能称得上欺负,您方才问谁弹琴弹得好,我说我姐姐厉云烟是盛京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结果您看了她说,您应该比不过,让我换一个,
我想我姐姐确实厉害,非一般人能比,那就找姐姐的姐姐给你,赢了第一才女的姐姐不是很光彩?
再者,您不是自己听了我说,保准能赢,就立刻点头答应了?
如今怎么全赖我?”
她一开口,推了个干净!
心中冷笑,就是讽刺你这空有身份的傻子,和厉云清都是废物又怎样!
哼,谁让你这么好骗,不拿你恶心厉云清,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分明是你故意诱导我!”瑶洛郡主怒道。
厉云菲想利用完就扔,她也不是个傻子!
当时分明就是厉云菲自己说,我四姐姐的琴艺我听过,以您的琴艺,保准能赢,
她又想这厉云清是第一才女的姐姐,应该也很厉害,自己又保准能赢,那就是她要找的对手了!
此刻想起这事,瑶洛郡主就火大:“她不懂琴艺,你说你听她弹过!”她恼火质问道,这厉云菲自己说过的话,还想赖账不成!
厉云菲眨眨眼,也大方承认:“是啊,我的确听她弹过,我四姐第一次弹,就把琴弦弹断了。”
她说得坦荡无辜,
你问,不过是中我计,说出那个更蠢的废物罢了!
果然,“噗嗤……”
周围都是哄笑声,大家听到厉云菲的话,都忍不住低语嘲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弹琴能把琴弹断了,
谁家学琴不是五六岁开始,沈夫人素来贤明大度,定不会委屈了她,
肯定也是那个年纪,怎么那般小,琴弦都能弹断。”
“有人天生神力,也未尝不可能,可惜不是投了男儿身,不然说不定还能做个武将呢。”
这话又引得周围的女子一通哄笑,
连在场的公子都难免有失风度的笑了场,
不怪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世家中竟然会有这样粗俗的蠢物,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一声声讥讽嘲笑入耳,季轻尘此刻面色已然铁青,
而相比较愤怒,厉云清则是经过厉云菲的提醒,好半天想起这事。
她记得当年,五岁的幼女在府中学堂学琴,当时,她拿的那把琴就是断的,
她旁边的厉云菲就来笑她,把琴都弹断了,
先生居高临下站在讲台上,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却也负手,并不为她澄清,只摇头叹道:“看来,厉四小姐,着实不堪训呐。”
至此,他一句话,定下了她弹断琴的“事实”!
话落,整个学堂哄然大笑,包括守在廊下的丫鬟都视她为上不得台面的蠢物,
有些放肆的更是起哄:“哈哈,上课第一天,琴都弹断了,好稀奇,好蠢,好蠢呐,哈哈……”
之后,她再没去过学堂,渐渐年长,她也明白,那先生是沈氏的人,
既然是沈氏的人,如何会不想尽办法毁她名声?
这时,季轻尘已再受不住这些讥讽,冷面开口:“哦,不知当年相府找的何人教导,才能让人把琴都教得弹断了?”
这话是怪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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