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嗜酒的季国公世子在房间里喝了几天几夜的酒,像是魔怔了一样,季国公原本没有理他,可是一连几天如此,再也忍不住了。
雨雾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沉沉的脚步带着怒气来到了季国公世子的院子,推开了那主屋的大门,看着坐在地上,靠着桌子喝酒的季轻尘,季国公瞳孔狠狠一缩。
他听说了几日,这是他第一次来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这个鬼样子!
季国公威严怒喝道:“季轻尘,堂堂国公府的世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就是个酒鬼!”
门打开,没有丝毫烛光的屋子有些阴森森,因为这打开门的亮光让季轻尘本能眯了眯眼,看过去,这时候季轻尘确实喝糊涂了,一时没能认出人,直到听到季国公的怒喝,季轻尘才反应过来是谁。
他对季国公笑了笑,完全是酒鬼喝蒙了的样子:“祖父,我妹妹没了。”
季国公怒道:“你父母早亡,你哪里来的妹妹!”
季轻尘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笑了:“呵,差点忘了,祖父不喜欢云清,那就随祖父怎么说吧。”
他又拿着手上的酒瓶灌起来。
边上管家看得心惊,国公都来了,世子还当着国公的面继续喝,这不是拱火吗?
“来人,取家法来!”季国公铁青着脸喝道。
管家忙给后面迟疑要走的下人使眼色,又对季国公劝道:“国公息怒,世子是喝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知道他的酒量的,他是喝醉了,您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我没醉!”季轻尘就猛地摔了酒瓶,“啪”的一声,瓷片碎的到处都是,管家都被吓懵了。
季轻尘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怒目不可思议瞪着他的季国公,面上带着愤怒:“祖父,云清有什么错?云澜,云荻有什么错?你当年那么对云澜,你自己就不觉得残忍吗?那是我弟弟,那是我自打懂事起就捧在手心里的弟弟,你以为你当年只是在羞辱云澜吗,你也是在凌迟我!”
“现在云澜都不愿意原谅我,他有多恨我你知道吗?父亲是姑姑杀的吗?你要牵连姑姑,牵连云澜,牵连所有人!你怎么不牵连牵连你自己?要是真的错了,把姑姑嫁给厉正庭,你也不能算无辜!没有早早看出厉正庭的心术不正,你也不能说你没错,事情发生了,没有谁可以说自己真的没责任!”
“真的无辜是云澜,云荻,甚至当时都没出生的云清!祖父,父亲是你的儿子,姑姑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因为自己的儿子死了,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死,欺辱自己的外孙,祖父,您亏心吗?”他怒着质问道。
温文尔雅的季轻尘什么时候在人前这样尖锐过,更何况是对自己的祖父!
季国公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想也没想,一巴掌就冲面前这张俊脸狠狠打上去:“你这孽障!”
季轻尘醉得手软脚软,一下就被打倒,头碰在桌角,瞬间头破血流,看着骇人。
“世子!”管家满眼都是惊恐,忙过去看季轻尘,外面亭鹤正端着热水毛巾进来,猛地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忙丢了水盆,大骇进来扶起季轻尘:“世子,世子!”
早就惊得手软脚软的众人,此刻全跪在地上:“国公息怒!”
亭鹤给季轻尘草草止着血,管家挡在季轻尘前面,心疼道:“国公,不能打啊,伤了世子,心疼的还是您啊!”又忙对下人怒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大夫,赶紧去叫大夫!”
这世上怎么会还有比季国公更心疼季轻尘的人,此刻看着半脸血,昏过去面色苍白的季轻尘,眼露不忍:“去找大夫!”然后甩袖,大步离开。
……
元璟珏一昏迷,昏迷了整整十七天,把京里都吓了一跳,宫里皇上都把所有御医都派了过去,查过都是毒急攻心,可能有性命危险。
一众御医查出来的诊断,让阆王府里的下人全都像是要吃人一样盯着他们。
为此,所有御医都觉得自己怕是要走不出去一样。
“我,我们只是,就是说实话,”
“我们还要跟皇,皇上,复命。”
“好了,”乔管家发了话,对屋里侍候的下人全都警告扫过,再对御医们下了解救令:“诸位御医回去吧,劳烦来给王爷看诊了。”
一众御医全松一口气:“应当,应当,多谢管家。”乔管家摇头表示不在意,吩咐下人:“送御医们出去。”
这礼数周到的客气,让一个个御医看乔管家都跟看活菩萨一样,可见这阆王府还是有好人的。
而御医们被送出去后,下人们满眼再看向乔管家,都是装模作样的老狐狸!
乔管家可不管这些人什么眼神,就跟没看见一样,只严肃对边上的古大夫道:“王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你别给王爷乱开药,虽然蒙混了御医,伤了王爷的身就不好了。”
古大夫在这方面是万分自信:“老夫怎么会做那种蠢事,放心,古家医药世家,一些常人不知的手段还是有的,糊弄下御医并不困难,哪里会损害王爷的身体,至于王爷昏迷,我的意思是昏迷长并没有坏处,王爷耗心力太过,这样昏迷反而是修养,我在王爷的药里也放了些安神药,根据这几天的脉象看,再修养两天就可以醒来。”
垂拱殿内:“这么说,阆王身上的毒越来越严重了?”皇上沉思,威严问道。
御医们齐齐跪了一地,御医院院使当先回道:“是,阆王所中的毒非常霸道,脉象从来乱无头绪,这次看脉象没有丝毫好转,反而隐约透着毒发的危状,要是阆王再不好好修养,怕是对寿命有碍。”
皇上眸子在烛火轻闪的忽明忽暗见,眯了眯,手缓缓敲着御案,像是敲在众御医的心上,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朕知道了,下去吧。”
一众太医松了口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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