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华嫚温柔地开口,指着青棠道:“太子殿下,你为何还留着她?”
李遂清紧紧地握住青棠手腕,闻言抬眸道:“神女,我自有定夺。”
“殿下,你是要拿她解蛊对嘛?”
纱华嫚柔声道:“太子殿下,若你觉得我阻止了你,是在帮这只狐狸精害你,那殿下就错怪我了。满月自从当上东凌国神女之日起,守卫东凌百姓,保佑东凌国繁荣昌盛,一言一行,从来没有半分过错。我自是没有理由要害了殿下。”
这段精彩发言,青棠听得都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她鼓掌。
有一说一,纱华嫚这人间神女拿捏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哪知下一刻,纱华嫚话音便一转,又道:“若殿下实在需要这小狐狸的内丹,我可以保她不死。昔日有比干挖心不死,今日我也可以为了殿下试试,取内丹而不伤她的命,殿下待如何?”
李遂清眼眸漆黑,抿唇不语,握住青棠的手腕不住地收紧了些。
青棠一脸黑线,心里吐槽着面前这两个当着她的面商讨着要挖她内丹的人。
……我谢谢你们哈。
一线牵此刻也忍不住跟着吐槽:“小主人,能想出来这个办法,还真不愧为纱华嫚。”
青棠才不打算惯着纱华嫚,看着她便一字一顿反驳道:“神女啊,你这么仁慈有智慧耳力好,为啥要拿我试试呀?拿你自己试试不就可以了吗?再则,我早就说得一清二楚了。那个办法不一定能解蛊毒反而可能引起灾祸,所以我不愿意也不想丢了性命。”
她掷地有声道:“不信偏方不信谣也是一届神女之职责,若神女修身养性,定能禅悟其中奥妙。”
“你……”
青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反手就拉着李遂清准备要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还有个冒牌神女在瞎忽悠,过分危险了。
纱华嫚却拦住他们的去路,脸上隐隐带着些薄怒,险些维持不了神女的体面了。
李遂清便在这时开口道:“满月神女。”
“我躺过这里的乱葬岗,试过血月中的灵蓝语花了。”
少年目光真挚,将自己心里的话缓缓地说了出来,只为了让神女知晓自己的决定。
“灵蓝语花已经开花了,可我的心口还是疼。”
百年难得开花的灵蓝语花,自从他身边这只小狐狸的出现,便开在他的心尖上。
从开花的那一刻,他便因着这一个人动了欲念,生了根,开了花,直至漫山遍野,所闻所见皆是她。
而现在,这个人,他的小狐狸就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
灵蓝语花解不了他的蛊毒发作,曾经有过效果也好,如今失效也罢。只要他的小狐狸若不在身边了,他的心口永远都在抽疼。
纱华嫚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她给的灵蓝语花种子,她自是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灵蓝语花不是不会开吗?
李遂清怎么会动了情?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动了情?
怎么可以对着别人生了情?
纱华嫚心里恨意渐生,而李遂清此刻握住的手,仿佛已经在告诉着她答案,那个令他动情的人是谁。
她猛地盯着青棠,眼底的怒意丝毫没有掩饰。
这一刻,纱华嫚全然褪去神女的慈悲温柔,活脱脱的魔族圣女嚣张跋扈的气焰。
青棠时刻防着纱华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一旁听了这么久,始终还是一脸懵圈。
什么一朵花开了,李遂清的心疼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还有纱华嫚怎么突然生气成这个样子?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青棠还在疑惑当中,李遂清却已经拉着她走人。
她想不通纱华嫚的那个眼神,转身回眸望去,空荡寂静的乱葬岗上已经没有了纱华嫚的身影。
宛如鬼魅,来去毫无踪迹,彷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遂清一路带着她来到了一座小院里,比之之前的小庭院更加隐秘掩人耳目。
李遂清遣去众人,只留下阿金在一旁守候。
阿金斟上茶,表情却有些微妙,一双眼看着青棠,像是想不到此时在李遂清身边的是青棠这只小狐狸,而不是满月神女。
李遂清适时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地打断了阿金的探究。
阿金知晓其意,很快便退了下去。
青棠摸不清楚李遂清的意思。只知道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也就意味着李遂清已经放弃了中元取丹的想法。
她倒是有些开心,没想到居然还算顺利。
李遂清轻呷了一口茶,突然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当真的?”
“当然。”
青棠虽然没有反应过来是哪句话,但是她今晚所说的那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所以当然都是当真的。
话音刚落,李遂清眼里瞬间浮现出了笑意。
青棠这下瞧清楚了,李遂清真的笑了。
原来她说好的时候,真的没有看错,李遂清在笑。
她备感诧异,难不成说她不准备逃跑,李遂清便就会高兴,他高兴了她不就办事顺顺利利?
青棠心里偷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支着下巴,狡黠一笑,补充道:“当然……是有条件的咯。”
“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少女灵动的双眸闪烁着。
“一是让我参与收集证据,二是解蛊毒前不许回皇宫,三不要轻信满月神女和所谓的皇亲国戚。还有”
她俯下身子,一字一句道:“恢复太子之位后,你将来一定要当一个好帝王。”
李遂清有点轻笑,道:“为什么那么想要我当帝王。”
青棠也笑了,只是语气之中带着不容察觉的认真:“因为你值得。”
那只遨游九天的凤凰,值得以人间天子之位,帝王之凌然正气,得到所有天神的祝福。值得她来助他,摆脱所谓的坠入魔界遗臭万年的结局,流芳百世,重新登上九天之道。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星光点点。
“因为你是李遂清。”
少年的心如同荒芜已久的沙漠里涌现了一股清泉流淌,也如同春风抚化冰河,万物复苏,融化了坚硬的冰寒。
他垂下眼帘,睫毛轻颤,带着少年人的羞涩,听着自己气鼓喧天的心跳,最后化作少女眼里的期盼,落字无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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