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满白幡的惠王府前,有个小茶棚,一“男”一“女”喝着茶,状似无意地在盯着府邸出出入入的每一个人。
青棠装扮成一个络腮胡汉子,手里捧着茶碗,眼睛却还是不知不觉地瞟向一旁男扮女装的李遂清。
少年一袭女儿装扮,带着隔绝容貌的面纱,露出一双精致勾人的凤眼,虽未见全貌,但也让人心魂向之。
着实有些招人了。
茶棚老板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将茶溢出来了。
青棠摸摸下巴的络腮胡,若不是她凶神恶煞地镇在这里,怕是李遂清都想要大开杀戒挖了那些人的眼了。
虽是这样想着,她心里也不禁感叹道:同样是乔装打扮,为什么李遂清穿起男装来英姿飒爽,穿起女装居然还能如此地惊艳绝伦。
她女装比不了,穿起男装来,还像极了李遂清的小厮。
青棠撇撇嘴。
李遂清倒是一脸安然,眼里毫无波澜盯着惠王府的大门。
她见状,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自李惠清死后,东凌皇室之中,又相继有几位王爷在中元节后惨遭暗杀,身首异处,唯有身体残疾不易出行的卫亲王侥幸躲过一死。皇室顿时血脉凋零,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太子李遂清杀死胞弟,凡是皇室血脉的都不肯放过。
一时间为太子手足相残喊冤的朝臣全都噤声。
东凌皇帝因此急火攻心,吐血病倒于朝堂之上,几日未曾召集大臣上朝,皇宫内外一片晦暗,人心惶惶。
而东凌国上下信奉的满月神女更是突然没了踪迹。
青棠得知后眉头紧皱。
纱华嫚身为神女,同样需要履行她自己的职责,就像青棠一样,需要吸食人气,这便是她们要融入凡间而不破坏人间法则遭到反噬的最基本要求。
纱华嫚或许会刁蛮任性,但是不可能就这样消失。
她当下便召唤一线牵,得知了满月神女此时正在李惠清的惠王府中。
青棠微微一愣,有些不知道纱华嫚为何会弃朝堂于不顾,就这样出现在那里。
直到李遂清说了一句,惠清的生辰快要到了。
青棠恍然大悟,怕是纱华嫚也料定了李遂清会去祭拜他的同胞兄弟。
只是不知道纱华嫚的用意何在,明明她自己没打算抓了李遂清,为何还要去蹲守李遂清。
青棠略一思考,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是说是要帮那所谓的皇叔抓了李遂清。
那位所谓的皇叔,到底是谁。
她心下一怔,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皇叔,会不会是那位身体有疾的卫亲王。
然而这个念头一出现,青棠就觉得有些荒谬。
一个残疾不便出行的亲王,为什么要陷害李遂清呢,难道是要与他一起争夺皇位吗?
青棠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据她所知,人间帝王的挑选极其严格,身体有残疾之人若登上皇位,不仅会被认为有损皇家颜面,还会有损国体,哪怕是朝臣也会极力劝阻,更有甚者,会以死进劝谏。
而且皇宫之内旁支众多,挑选个健全年轻的继承人,总比立卫亲王这一个皇太弟要好得多。
然而东凌皇室现在又确确实实只剩下他和李遂清。
要么不是他,要么
要么这个卫亲王,没有表面那边与世无争那么简单,恐怕还其内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还和李遂清有关。
虽然觉得荒谬,青棠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目前所知道的一切都讲给了李遂清听。
李遂清略一思忖,下定决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卫亲王府刚好相邻惠清的府邸,去看一看探个究竟。”
两人连日赶路,很快就来到了惠王府前。
偌大的惠王府一夕之间失去了主人,没有多少侍卫驻守看管,唯有几个老仆人来回送往拜祭者,萧条至极,毫无往日辉煌的光彩。
若不是这牌匾上还写着惠王府,青棠简直看不出这竟然是肆意张扬的李惠清的府邸。
李遂清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出声,仿佛也明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曾暗地送过李惠清出殡,冒了很大的风险,引得侍卫杀手乱作一团。如今恐再次打扰旧人,便只能暗自拜祭,为李惠清过冥寿,愿他来生健健康康,如心如意。
青棠默默地走开,悄悄留下凤羽金凌放在他身上保护平安。
她退后几步,只身化作小狐狸,独自进去惠王府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两圈,始终没有看到纱华嫚的身影。
然而一线牵却十分肯定纱华嫚就在惠王府内。
青棠心觉奇怪,还是和李遂清在这里守了两座府邸几天,期间还换了无数种装扮,始终没有见到纱华嫚的踪迹,整个惠王府彷佛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而隔壁的卫亲王府更是悄无声息。
李遂清摩挲着茶碗,突然开了口:“你确定神女就在惠清的府邸吗?”
青棠坚决地点点头,她刚刚已经跟一线牵再次确认了,一线牵不会说谎,纱华嫚确实还在惠王府中。
李遂清眉头微皱,倒是丝毫没有怀疑小狐狸的话。
他抬眸望去,空荡又毫无防备的惠王府里,萧条毫无人气,若是全东凌百姓所信奉的满月神女真的在这里,不可能这么冷清,也不可能找了两日都找不到。
这就相当地奇怪。
李遂清眉眼一沉,突然将视线移到相邻的卫亲王府,有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钻牛角尖了。”
少年微抬眼帘,在青棠疑惑的目光中,定定地看着庄严低调的卫府牌匾。
“今晚去卫亲王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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