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戟和衣躺在了他身边,余安清纹丝不敢乱动,就怕惹得卫戟不开心,他坐在床边一直等卫戟的呼吸均匀,才小心翼翼掀开盖头,扭头看了眼床上的卫戟,卫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戴着一个乌黑的眼罩,让原本就冷冽的五官显得更加冷峻。
余安清有些紧张,但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又没那么紧张了,他心想或许荣王只是传闻中的吓人,实际上他本人还是挺——和蔼可亲的?
好吧,这个自我安慰连他自己都不信。
余安清不敢再待在床边,他谨小慎微地挪动步子到桌案旁,在凳子上坐下,也不敢乱吃东西吵醒了卫戟,就只喝了一口早就放凉的茶水,他想了很多,有关于小周的,还有自己以后的,以及该怎么把小周从永安侯府救出来。
也怪他之前被重生的喜悦给迷住了心眼,竟然忘了小周的卖身契不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自己离开后小周过得如何?
余安清想着想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今夜没有一丝清风,天边无月,好似要下雨了一般。余安清趴在桌上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卫戟睡得并不深,被哗啦啦的雨声给惊醒,他蓦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长衫,也没盖被褥,初春的天还有些凉意,好在卫戟身强体壮倒不至于感了风寒,或许是落下残疾的原因,这次回京外界谣言四起,有不少说他撑不过这个春天的流言。
卫戟没去管,便让外界有种坐实谣言的感觉。
甚至连宫里的新帝和太后都这般认为,太后才会建议给卫戟冲喜,而新帝厌弃余安清的纠缠,自然就把余安清许给了卫戟。
余安清睁开眼的时候,卫戟已经穿戴整齐,余安清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没有伺候卫戟穿戴。
卫戟看了他一眼,道:“先用早饭,吃完之后再向太后请安。”
余安清点了点头,下一瞬间打了一个喷嚏,卫戟脚步一停,转过头看他。看得余安清浑身不自在,卫戟对门口的丫鬟道:“伺候王妃更衣洗漱。”
“是。”丫鬟们已经端着铜盆,脸巾等在外头了。
卫戟一出去,她们端着东西鱼贯而入,十分娴熟的为余安清脱去外袍,又拿铜盆给余安清净手,另外一丫鬟端着脸盆,里面放着叠好的脸巾,余安清拎干脸巾敷在了脸上,一丫鬟伺候余安清穿衣,待穿好后,另外一个丫鬟为余安清系发。
整个过程余安清没有觉得不适应,毕竟在以前,他娘亲没离世前,也有好几个下人伺候着。
余安清收拾好了就到前院去,入了堂屋,卫戟已经在用早饭了,余安清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对着卫戟行了一礼,也不敢立马坐下,就站在卫戟跟前,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卫戟不说话,任由他站着。
王府并不富裕,卫戟不会做生意,也不会经营,母妃留给他的东西已经被他拿去填补西州了,虽然有俸禄,但卫戟的俸禄也不高,大庆差钱,而且不是一般的差钱,老皇帝没钱,就大力征税,百姓怨声载道,若不是卫戟掏出家底给军队补给,他们也不可能打败大陈,而卫戟更加不会右腿受伤,左眼受伤现在还戴着眼罩,杵着拐杖。
大庆国重视农业生产,可前几年大旱收成不好,官府也没收到对应的税,反倒弄得各地民怨沸腾。
大庆国没有皇商,因为老皇帝不重视,新帝登基后倒是重视起来了,只是想要发展起来多了不少阻力,而且新帝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便一直拖延到现在。
余安清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但那个时候他满心都是卫奚,自然不会去关注民生,但这一世他时不时就会出门去听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讲的就是最近发生的各种大事和趣事。
其中还包括了荣王,和这些姑娘哥儿,文官相比,武将和百姓们却不觉得荣王有多吓人。
更别说荣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如果不是有荣王,边关的城防早就破了,大陈十万兵马早就攻打进来。
对于百姓来说,荣王保护了他们,对武将来说荣王卫戟文武双全,是吾辈楷模,对于百姓,他们不觉得荣王有多可怕,反倒无比的敬重。
而那些武将们,更是把荣王当成心目中的英雄。
尽管余安清告诉自己,荣王一点儿也不可怕,他只是看上去吓人,能保护国家的战神,是值得尊敬的,想想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军人保护了国家,余安清一把卫戟代入进去后,就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卫戟一直没有叫他坐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坐下。
卫戟吃饭的速度很快,在余安清犹豫不决思考的时候,卫戟已经吃完了,他吩咐外面的护卫:“李军,把东西收拾了。”
李军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身黑色护卫服,麻利地将桌上的瓷盘和瓷碗收走,余安清十分想要叫住他。
自己都还没有吃啊。
余安清觉得有些委屈,卫戟不光是战神,还是个王爷,更是个有着恶趣味的王爷。
卫戟道:“时候差不多了,准备马车。”
“是。”外面另外一名护卫应着。
卫戟这才转头瞅了余安清一眼,扬了扬下颌,便撑着拐杖快速地出门。余安清知道这是要去皇宫,他不想去,可是当今太后还在,太后是新帝的生母,先帝在位时乃是贵妃,卫奚称帝后,她便是大庆国尊贵的太后。
余安清不想去也不行,只能挨着饿,爬上了马车,马车很大,只是里面的布置很简单,看不出豪华感,卫戟就坐在马车的右边,余安清磨磨蹭蹭走了过去,也不想跟卫戟行礼,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卫戟双手放在身前,微微敛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突然,卫戟盯着余安清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不知道为什么卫戟知道自己这辈子杀念太重,并且终有一日他会与卫奚兵戎相见,只是眼下看到余安清那双清澈的眼眸,他心底就升起了一股不耐烦,甚至不敢和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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